南境,军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京城守卫不足,又逢多事之秋,朕恐逆贼心生恶念,特召南境两万兵力拱卫京师。钦此!”
身着锦袍的尖嗓子宦官笑咪咪地看向霍凌,“霍将军,还愣着作甚?接旨吧。”
霍凌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南境不过三万兵力,若再调走两万如何震慑边关?”
宦官啧了一声,将圣旨硬塞到霍凌手里,“奴才不懂什么军政大事,霍将军若是有异议上书圣上便自会有结果。”
“这不是把我们放在火炉上烤吗?”暴怒的钱副将上前拎起太监,抡拳就要打。
“别动手!”霍凌及时制止住冲动的副将,深吸一口气,“臣霍凌接旨,谨遵圣命。”
老太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狗玩意……”
“好了,都去操练吧。”
“将军!”
霍凌又重复一遍,“听话。”
将士们咬牙切齿地出去了,霍凌一人在军营里。
当天夜里,霍老爷子旧病复发,脸色发青、命悬一线。好在最后一位姓郑的神医路过,才勉强将他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霍老将军清醒的时候,将霍凌召来。
“祖父。”霍凌眼圈泛红,双手握住病榻上苍老的爷爷。
霍老将军强笑着,“我无事。”他顿了顿,长叹一声,“帝王已弃,南境危矣。”
夏日多雨,段祈一众到达的那日还算是个好日子,只是阴天。霍家只有霍凌前来迎接,声势上要逊色其他地方不少。
“末将霍凌,拜见殿下。”
身披银色铠甲的男人没有跪,拱手示意,声音铿锵有力。他长得英气,嘴唇略厚,但厚唇丝毫没有影响这张脸的美,这样柔和的线条为他平添了几分力量感。
“霍将军免礼。”段祈虚虚地伸手去扶他。
霍凌向后退了一小步,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
段祈笑意更弄了些,看来这位将军对自己的印象实在算不上好。也对,毕竟世人眼里自己就是个流连于烟花柳巷、一事无成的小王爷,风光都是仗着天家身份,实际上不过绣花包一个。
“那就有劳将军带路。”
“殿下请。”
霍凌身姿挺拔,和一众文臣站在一起更显得凌厉逼人。
驿站修在城北,他们下船的地方确是在城南,因此路途格外长些。霍凌便准备了马车和马匹来代步。
“沈大人,别坐马车了,咱们骑马。”程建发出邀请,难掩喜悦之色。
见他如此高兴,沈绛没多想便答应了,当然还问了段祈一句,“殿下可要骑马?”
段祈笑道,“不了,昨夜劳累,今日便乘车歇歇。”
沈绛的脸生出绯色——昨夜劳累。
一晌贪欢,怎的就累到他了?段祈偏爱捉弄人。
“霍将军真是治理有方啊,我观南境处处井井有序,百姓安居乐业,是为边疆之上乘者。”
“谢大人谬赞。”霍凌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谢承恩的车架在段祈之后,他们二人说了什么段祈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这谢承恩想要勾搭霍凌一起对付你吗?不过感觉霍凌不太买账啊。”赤甫趴在白玉台上啃着果子,好不惬意。
“白玉台和果子哪来的?”
段祈觉得这白玉台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赤甫咬了一口果子,边嚼边说,“白玉台是从你那个蓝色的储物袋里翻出来的,果子也是从那里翻的。”
想起来了,这张白玉桌子是当初他被封将军时水神赠的礼物。那就无所谓了,随这小家伙玩闹去吧。
“霍凌能独掌南境十年之久,又怎会是什么平庸之辈?谢承恩想拉拢他恐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
“行行行,你有分寸就好。这果子好吃,还有吗?”
段祈捏了一下眉心,“滚。就知道吃。”
这两天段祈和沈绛如胶似漆,赤甫也跟着享福,不用天天受他冷言冷语别提有多快活了。段祈让他滚,他就立刻马上单方面切断了识海联系。
“霍老将军和霍老夫人身体如何?皇帝一直记挂着他们二老,可惜路途遥远难得一见。”
“臣替祖父母谢过皇上。”
谢承恩问一句,霍凌便答一句。但翻来覆去总归是那几句应付的话,把话都说到了死胡同。
程建跟在霍凌后面偷偷憋笑,却又不得不顾忌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一时间面部表情五彩斑斓。
“注意些。”沈绛在他身旁悄声提醒了一句。
程建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突然被他这么一提醒,吓了一大跳。
“多谢沈兄提醒,我收敛些、收敛些。”
程建放慢了速度,和沈绛并排而行。不知为什么,沈绛总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是因为强势而带来的,而是他通身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韵致,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服。
南境处于几国交界之地,贸易格外发达,本地的百姓和各地的商队熙熙攘攘的汇成一片,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南境一直这般热闹吗?还真是繁华。”段祈将车帷掀开一角,匆匆掠过市集。
霍凌终于带了些真切的笑意,“近年来与邻国开通互市,南境才一天天热闹起来。王爷可想在这儿逛逛?便当是体验风俗了。”
“小程大人意下如何?”段祈话里半句未提沈绛,目光却黏在他身上,沈绛见他望过来便用唇语暗道“好”。
“自然愿意。”程建爱玩的性子众人皆知,他满口应下,心里欢喜,没想到段祈竟然记挂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晚些我便带诸位到处逛逛。”霍凌还是淡淡地笑着。
沉闷的风轻抚着车帷,似乎在低语着。谢承恩捻了捻佛珠,神色晦暗不明。京城透出来的风声是外敌突袭就在这几日,凭心而论,谢承恩也不忍看到如此富庶安逸之地、平和快乐之民成为稳定政权的牺牲品。
但,永绝后患,不得不如此。要怪就怪命吧。
“嘿,老兄,这是哪里的车马?如此气派?”
“这是霍府的马车。霍府知道吧,那是咱们南境第一大家族。据说啊,是上头来访查,头个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皇亲国戚。”
蓝色布衣的小百姓一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要是他没猜错,主子让传信的沈绛大人应该就在队伍里。
“阿嚏!”沈绛手里的旗子一颤。
“大人可是今日受风了?”初到南境,小厮正在收拾房间。听沈绛打喷嚏便拿出厚衣衫给他披上。
“无碍,大概是屋子里有灰尘而已。”
小厮一笑“自从大人和王爷走得近了,便更娇气了。”
沈绛一愣,他有吗?
还真有。段祈将他养得太好了,给他的无论什么都要用最好。他事事依着自己,确实骄纵了不少。
“依奴才看,大人娇气些更好。往日您和沈绻大人过得苦日子实在够多了,现如今苦尽甘来何不享福?”
“嗯。你多拿上些银票,我今夜有用处。”
沈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定情多日,他也想送段祈一件东西,算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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