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朝廷的巨轮行驶在宽阔的水面上,河两岸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顺风的时节,船行得极快。
“祁王殿下,此次出行一应准备皆由礼部操持,您瞧瞧,可还满意吗?”
礼部尚书江丝年紧着嘘寒问暖,生怕他的功劳被人抢去。
段祈不咸不淡地应和,“还不错,江大人的品味一向高出别人一大截。”
江丝年很是激动,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皇室宗亲都被收拾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这位与陛下一母同胞的小王爷独占圣宠,经久不衰。
江家不是什么大族,自己这个尚书也就表面风光,没有靠山迟早垮台。要是能攀上这位小王爷……
谢承恩斜了江丝年一眼,蠢货,你看上的靠山能不能活着回到京城还是个问题呢,指望他?
“那今夜您看要不要稍稍摆个酒?”
“江大人,皇兄是要咱们出来巡视的,不是送咱们吃喝玩乐的。”
“下官知道了。”
段祈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却吓得江丝年噤了声。最能玩乐的小王爷都收敛了,其他人哪敢闹什么幺蛾子?
段祈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不是不想喝酒,只是今夜,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沈绛倚着栏杆,隔着人群遥遥望见最中央的那人——一身紫衣,侃侃而谈、肆意风流,不愧是皇家的明珠。
月亮出来了。
沈绛如约来到段祈的房门前,还未等敲门。
段祈耳力极好,“聿之来了。”
——这是许了他进去。
入目的是一张檀木桌子,上面摆着一壶酒,配上两只白玉杯子。
“聿之,坐。”段祈笑盈盈地拉沈绛坐下。
“殿下好兴致。”
段祈笑而不语。
随手斟了满满一杯酒,半是威胁,半是引诱。
“这酒,是加了药的。”沈绛还没反应过来段祈是什么意思,他不慌不忙地补上一句,“春、药。”
“啊?”
段祈将酒一饮而尽,歪着头,似乎已经醉了,“聿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出门,左拐,那是你的房间。”
沈绛顾不得其他,急匆匆地起身,却被段祈一把拉了回来。
“算了,不放你走了,我舍不得。”
他甜甜一笑,天真无邪。
这个,这个混蛋!
沈绛的背紧紧贴在段祈的胸前,滚滚的热意迅速扩散。
他低头,将脑袋停在沈绛的肩上,痴痴地说,“别走,别不要我,喜欢我好不好?”
“殿下,你喝醉了。”
“醉了吗?那,聿之更喜欢我清醒一点还是醉一点呢?”
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耳廓,沈绛怀疑自己也喝了烈性酒,一样神志不清。
“……”
“聿之不说话,我可以当做你同意了吗?”
段祈收紧捆在沈绛腰上的胳膊,手指不安分地拨弄着长衫的衣带。
他下定决心要磨磨沈绛的性子。
“不可以。”
沈绛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段祈不动了。
只是手上不动。
烦人的脑袋像是只毛茸茸的猫,在颈窝处蹭来蹭去。
时长时短的呼吸声昭示着主人的迫切。
“聿之,很难受。”
沈绛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他转过身,主动解开段祈的衣袍——只剩下贴身的寝衣。
段祈的眼睛都快瞪圆了,忽然想起什么,他默念咒语封了赤甫的五感。
赤甫:听我说谢谢你……
沈绛的手颤颤巍巍的,一直在最后的防线上犹豫。
段祈干脆地握住他的手,像是教小孩子脱衣服那样,“把住衣带,然后,轻轻一扯,”
开了。
他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暴露在沈绛的眼中。
沈绛找回自己的声音,几分羞、几分怒,“殿下平日里也这么…这么奔放的吗?”
他想起了“浪荡”,却又不舍得用肮脏的词去形容他。
心软,是心动的前兆。
“不是,只有对你这样。”段祈眯了眯眼睛,哼哼唧唧,撒娇,“很难受。”
沈绛侧过头,半跪下来,伸手握住。
“聿之为什么不看我?不好看吗?”
娇花软玉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沈绛本就很难专心,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手上用力捏了一下。
段祈闷哼了一声。
然后,沈绛转过头,正视他的脸,“别闹。”
段祈不再言语,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下次不要这样。”
沈绛轻轻说,近似呢喃。
八百年了,他还是喜欢说教自己。
“不这样的话,聿之连看都不会看我吧?把我丢进冷水里,你一定觉得我恶心。”
段祈语气落寞。
沈绛怀疑他今天被鬼上身了,那么强势的一个人,忽然将不曾示人的脆弱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有理没理的话都被他说尽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说不动容,那是假话。
“不会。”
“你很好。机智,勇敢,可爱……”
沈绛突然停下 。
这些话,他好像对谁说过,对谁呢?
段祈愣了愣,这句话,他听过的。
很久以前。
沈绛躺在榻上,靠近墙的位置。
段祈一只胳膊撑着,头高过沈钰的脸,咬住他的耳垂。
“嘶~”
另一只不安分的手去分开沈绛的手,十指相扣。
耳垂,快要被他吸得充血了。
段祈眼尾、眉间,都泛起渴望的涟漪。
沈绛想去推开他,却又怕他越激越凶,只好由着他去。
“聿之好乖,一直这样乖该有多好。”
段祈放开可怜的耳朵,揽住沈绛精壮的身子,强硬地将他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满足地喟叹一声。
沈绛虽是文状元,却也精通武艺,常常练剑、耍枪。虽看着偏清瘦些,褪下衣服方知此人健壮。
沈绛怀疑段祈是狐狸精转世,专门吸人精气。
“松开,我喘不过气了。”
大事都要成了,这些小事,由着他。
段祈乖乖地放手。
沈绛一抬头,无意间又看见了数字:红色的95,黑色的70。
红色,是代表开心吗?喜欢?
那黑色,是厌恶或仇恨?
沈绛垂下眼睛,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甚至主动给段祈掖了下被子,“睡吧,明日到了江渠县,恐怕会忙一阵。”
段祈浅浅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沈绛默默盘算着,心乱如麻,今日的事若说是段祈强迫他倒也算不上。当初的条件说好了的,况且近日,他是情愿的。
心甘情愿。
多么可怕的字眼,沈绛倒宁愿自己是受迫的,现在便不会如此纠结对这位殿下到底是什么感情。
沈绛睡不着了。
同样无眠的还有赤甫。他现在眼盲耳聋,紧紧抱住自己,缩在识海的小旮旯,欲哭无泪。
人家温温暖暖亲亲爱爱,自己嘚嘚瑟瑟孤孤单单。他发誓,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离姓段的远远的!
殿下他超爱的!根本舍不得他的段宝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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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安分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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