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怡好不容易找到陆鸿逸说话的间隙，她假客气一声：“陆先生，要不去我办公室，我给你泡杯咖啡？”
林佳怡说这话，纯粹是客套话，她希望陆鸿逸回答她，他还有事，就不进去坐了。
谁能想到，陆鸿逸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好呀，正好学校放假了，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不过你喊我陆先生也太见外了，跟着裴墨喊我师兄呗。”
林佳怡：？
她虽然也没什么大事，但她想要安静地坐在办公室玩手机啊。难得霍行长去总行培训，留她单独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但陆鸿逸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再赶人走，只能把他请进她的办公室，给他泡一杯咖啡。
她们办公室的咖啡机，还是霍行长斥巨资购入的。蹭了咖啡机的林佳怡也十分识相，主动包揽了她们办公室的咖啡豆。
来都来了，她也不能让陆鸿逸白喝她的咖啡。她和陆鸿逸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裴墨。
林佳怡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开始有点期待陆鸿逸和她说裴墨的事情。
陆鸿逸确实没有让她失望，短短半个小时，林佳怡已经知道了裴墨13岁被选拔进省队，16岁拿下全国冠军进入国家队，18岁拿下世锦赛冠军，就在他们都以他们省队出了一个紫微星的时候，裴墨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
先是那一届奥运会，裴墨因为水土不服，赛前发高烧，顶着高烧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实力，与奖牌失之交臂。再是下一个奥运周期，因为队友的问题导致他们教练组解散，再是上面高层换届，原本请的外教不再续约，总之接二连三的不利因素之后，整个周期，他的成绩十分低迷。
“那两三年，小裴再也没有游出过PB。”陆鸿逸边说边叹气，语气中满是惋惜。
林佳怡只能弱弱地提问：“PB是什么？”
陆鸿逸愣了一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佳怡：“所以你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
林佳怡：……她应该了解吗？
她小心谨慎地摇了摇头。
陆鸿逸更感兴趣了，他问道：“所以，你和裴墨平时没有联系吗？”
林佳怡不知道裴墨是怎么和陆鸿逸介绍自己的，会让陆鸿逸产生她和裴墨很熟的错觉。
“我和裴墨可能有十几年没有联系过了，昨天才重新遇到的。”林佳怡真诚地向陆鸿逸解释。
“这样啊。”陆鸿逸如有所思。
“所以PB是什么？”林佳怡十分好学。
陆鸿逸解释道：“就是个人最好成绩。”
林佳怡想到昨天裴墨和她说的，他这次的技改好像还挺成功的，但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和陆鸿逸讨论这事，好在也没等她继续问，陆鸿逸又和她说起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说起来我也是那段时间退役的，退役的时候我感觉我特别对不起小裴，有一种把他一个人抛下的感觉，但退役，确实是我当时最好的选择。”
再后来，裴墨艰苦的撑过了那一个周期，再次游出PB的那一年，他已经25岁了，去年的奥运会上，也成功获得一枚铜牌。
按陆鸿逸的说法，这个成绩，裴墨自己并不满意，他的技改还没有完全成功，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相信他肯定能游出一个更好的成绩。但对于裴墨游的蝶泳这个项目而言，上一届奥运会，他已经完成了队里对他的期待。
这十来年，虽然裴墨的成绩起起伏伏的，但他确实撑起了国内的男蝶。
说到男蝶的时候，陆鸿逸还特意问林佳怡：“小林，蝶泳，你懂吧？”
林佳怡：……
林佳怡心想，这难道就是高校老师吗？明明她心里清楚，她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对体育、对游泳毫无了解的人，不知道PB、分不清蝶泳、蛙泳、自由泳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面对陆鸿逸的这个问题的时候，林佳怡内心产生了一点愧疚。
有一种，运动员们在外拼搏、为国争光，而她丝毫不关心的感觉。
她心虚道：“我可能懂吧，是一种泳姿。”
陆鸿逸不愧是老师，赏罚分明，听了林佳怡的话，对她一通夸奖。
“这两年，冒出了几个成绩还不错的小朋友。虽然成绩距离小裴还有点差距，但是领导们看到了希望，我们省也不是游泳大省，小朋友们又年轻，领导们想把资源更多的向小朋友们倾斜。”
昨天裴墨的话，和今天陆鸿逸的话一结合，林佳怡就脑补出了裴墨目前的尴尬状况。
他不能百分百保证，技能完全成功后，他能够游出比现在更好的成绩，而后面的小将们又虎视眈眈，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领导们放弃他也是非常合理的。
陆鸿逸感慨道：“龙江大学的游泳老师不是每年都招聘的，他又是龙江人，又有成绩，这个时候打退役报告，可能除了他追逐竞技体育的梦想之外，皆大欢喜。小林，你说，人生并不是只有游泳的，对吧。”
林佳怡想点头，但她又觉得陆鸿逸可能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陆鸿逸这句话，是在说裴墨，也是在说他自己。
他自己选择了现实的人生，甚至昨天他也是这么劝说裴墨的，但这个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冬日的阳光透过有些年份的窗户玻璃，洒在沙发上，洒到林佳怡身上，晒得她身上暖洋洋的。
感受到身上阳光的时候，林佳怡才发现自己思考的问题，好像也太有哲理性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工作服，心理只有一个想法：
当理财经理真的不错，这种过年前厅堂拥挤度超高的时刻，她竟然能坐在办公室里思考人生。
发现自己是这个想法的时候，林佳怡意识到自己果然是一个追求不高的俗人。
她端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自己泡的咖啡，又看了看陆鸿逸的咖啡杯空了，她客气道：“陆师兄，您还喝咖啡吗？”
陆鸿逸倒是也不客气，直接问道：“有热水吗？”
林佳怡：“……有的，陆师兄，有的。”
林佳怡边给陆鸿逸倒热水，边在思考她要不要也接一个闹钟，假装自己有事。
给陆鸿逸添完热水，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看看微信有没有什么错过的消息，不曾想，她们支行的小群里静悄悄不说，她们同一届的群里也静悄悄的，也不知道大早上的，大家都在忙什么。
反倒是裴墨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pm：我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不是信用贷审核通过了。】
同时，附了一张短信截图。
林佳怡：！！！
她这一早上的，差点把正事忘记。
林佳怡赶紧对陆鸿逸说道：“陆师兄，你坐一会儿，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陆鸿逸点了点头：“你忙你忙，我就坐这里玩会儿手机。”
林佳怡揣着她的手机坐到了她自己的工位上，在系统里点完裴墨信用贷的流程之后，她给裴墨回消息。
【林佳怡6733：嗯嗯，我这边是审核好了，就等总行那边审核了。】
林佳怡又看了看“不动如山”坐在沙发上的陆鸿逸，继续给裴墨发消息：
【林佳怡6733：你的师兄在我办公室，你知道吗？】
裴墨迅速地扣了一个问号回来。
【pm：？】
林佳怡斟酌乐意下用词：
【林佳怡6733：他早上来办一笔业务，办完之后，认出来昨天我们在咖啡厅见过，就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坐到现在。】
【pm：他是不是妨碍你工作了？】
【林佳怡6733：妨碍倒是不妨碍，毕竟年前，我也不太忙。】
【pm：等我一下。】
林佳怡刚收到裴墨的消息，就听到陆鸿逸的手机响了。
陆鸿逸接起来后，不满道：“我不是给你留了两个学生吗？——行，行行行，我现在过来。”
于是，林佳怡就见陆鸿逸一脸不情愿地站起了身，和她说，他还有事。
林佳怡一下子，好像知道了他接的是谁的电话了，她也站起身：“我送你下去吧。”
把陆鸿逸送到楼下，林佳怡还特意观察了一下，大厅里没有周行长，她这才松了口气，她真的很怕又被周行长抓住，让她在楼下帮忙。
但这次，她没有被周行长，还是被大堂经理小胡喊住了。
“小林姐——”
林佳怡听到这声小林姐就觉得不妙。
果然，只见小胡带了一对夫妇走近她。
林佳怡只能予以微笑：“怎么啦？”
小胡说道：“小林姐，这位关女士前两个月买了一笔30万的理财。”
林佳怡脑子飞速运转，她们银行的理财难道暴雷了？没听说啊。
只听小胡继续说道：“他们现在急用钱，但理财还要四个月才到期，所以想做质押贷款。”
林佳怡看着关女士和她先生一脸恳切的表情，似乎是真的遇到了要用钱的难事。
不过质押贷款，这她确实需要。
“那……关女士，具体情况，我们上楼了解一下？”
于是，她把这对夫妇一起请上了楼。
关女士的确十分着急，林佳怡还在给他们拿茶叶泡茶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讲起了她的困境。
“小林经理，是这样的。这笔钱我一直放在你们银行，本来是存的定期，但前两个月到期的时候，我的小姐妹说，你们银行的理财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就是中间不能取出来，让我试一试。那我想，我本来存的就是三年头的定期，本来也不拿出来的。
谁知道我公公突然出车祸了，被人撞得躺在了医院里，他一个农村老头，医保能报销的少不说，还倒霉，那个撞他的人听到他住进医院了，两手一谈，情愿去坐牢都不肯付医药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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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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