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犯上谋逆的大罪,未免惊动朝堂,那暗地逮捕的李渊二子及其同伙已被我派人暗地赐死,长兄则因为个中缘由幽禁禁中,待我闲下功夫看他,早不见其先前朝气勃勃的样子了。
满屋子的酒味儿里我终于寻到了某个脏脏的狐狸,数日不吃一口饭却只知灌酒的长兄:“阿娘,嗝儿~阿耶,呜呜……儿对不起你们,没有护好二弟,二弟……”
我捂着鼻子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胡话,隐约听出他原来是在为二兄伤心,心下不太爽快,上前拍拍他的脊背:“醒醒?”
对方半晌不动,我无奈翻过了他的身子,凌乱的发半遮住他的脸,不晓得是喝多了还是病了,面色有些微红,听了我的叫唤也只是懒懒睁开微肿的眼睛,朦胧地看了眼上方,复懒懒闭上,一副无所谓由人摆布的颓靡模样。
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李渊那个老狐狸想必早就有数,数日前与我回信亦是不大惊讶,道二子交由我自行处置,只请求我不要牵扯到国公府家眷,既达成默契,那此事便如此抹了痕迹,再无人提及李家二郎其人了。
长兄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到底是同母兄弟,如今家族虽得以保全,却真真正正失去一个弟弟,心里当然是不好受的。
我只道他尤不知足。此十恶不赦之罪,本是该夷三族的,况不论他还与此事有所牵连,冒着以后被人翻案的风险销毁了证据,为唐国公府把这丑事遮掩下去,凭良心讲,我这个皇帝都快把后门开到他家了。
谁让他们是我的家人呢,总不能当真把他们处置光吧。
那我不成独夫了嘛。
我叹了口气,吩咐侍从打来水,一遍遍地为长兄擦洗干净身子,又让医士瞧了瞧,确定只是喝多了又哭多了,方放下心让他睡下,自个儿则出门透气。
好好的人喝什么酒,真是。
我正大口呼吸着门外新鲜的空气,房里头却窸窸窣窣地响起动静来,须臾听见呼啦啦的水声,回屋便那对着金盆……尿尿的某人,眼前一黑。
那是用来洗脸的!
金盆,金盆!十来万的金盆尿尿,可真会尿。
长兄终于察觉到我怨念非常的瞪视,提起了裤子茫然看我:“你,你也来吗?”
说着还乖巧懂事地给我让了让位儿。
我黑着脸欲言又止,门外忽有人传报:“至尊,捷报,捷报!梁师都被部下所杀,其部众来投,江陵攻破,萧铣率众投降,已押往长安!”
太好了。
数月紧张的战争和筹备有了结果,且还是两桩胜局,我心头大快,指了指桌上的金盆,与一旁兀自发怔的长兄竖起了拇指:
“尿得好!”
又转身与王英道:“传,唐国公既立大功,封其世子为江都郡公。李孝恭,李靖升为国公,各赐百金。天下赐酺一月。”
我儿满月宴上,我与众人笑闹地敬过酒,好容易自苏威身上掏出了块破了个角黄玉,对手中的礼物仍是不大满意,于是看向瑟瑟捂口袋的别家。
“ 看给你们穷的。”
我没忍心向魏征和李大亮等人再行索要什么,看着手里寒酸的战果一叹,转身与萧仆射和陈仆射道:“天下初定,皇子生诞乃是大喜,三品以上官员额外加三成俸禄,五品以上官员外加两成俸禄,五品以下加一成俸禄。蜀州连年征粮颇为疲敝,免赋一年。民户男女有三月生,减赋税三成。”
那二人互相白了眼,与欢悦的众人领了旨。
萧仆射与陈仆射皆是我名义上的阿舅,一个乃是我挂名生母的兄弟,乃是南陈皇子,一个是我嫡母的兄弟,乃是南梁皇子,他们二人身世相当,又皆显贵,却又不知何故互相看不对眼,时不时要争吵一顿,总是闹得朝堂乌烟瘴气鸡飞狗跳的,很是闹得人头疼。
不过我头疼也没用,他俩仍是各骂各的,这不,又互相斗起嘴来了。
好容易放开宴饮,大家皆忙着吃肉喝酒不亦乐乎,唯陈叔达放下筷箸,举杯向我恭维道:“陛下仁德大度,乐善惠施,怡然端坐,神貌瑰丽,气宇英宏,我看甥孙是随了陛下您,颇有我父之风哪。”
他爹乃是南陈的宣帝。
萧仆射自然看不惯陈叔达给自己祖宗贴金,轻嗤一声,指着后宫的方向道:“至尊乃我姊亲养,气仪德性也当是随了我祖,跟你祖有甚关系?”
萧阿舅的爹也是皇帝,是南粱的明帝。
我抽了抽嘴角日常听他们互相踩对方的尾巴,一会儿陈宣帝如何如何,一会儿粱明帝如何如何,都是老生常谈的前前朝往事了。
众人一如往常看戏,两人终于辩得脸红脖子粗,萧舅父气得唾沫横飞:“至尊乃。是我外甥!”
“至尊是我姊所生,上月还往仙都寺上过香,怎么就成你外甥了!”
“亲生又如何?至尊虽为陈氏所出,然其人妖媚惑主,在德不德,若非我姊养育,又怎会端正品行?长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妹子何时妖媚惑主了?侍奉皇帝乃嫔妃职责,你道我妹子妖媚惑主,为何不是先帝老当益壮雄姿英发?人家有那本事,你小子有吗?”
为防猜测,我与母后私下商量,现下的身世编排的乃是老皇帝和宣华夫人的儿子。
萧舅父被他谑得脑门的青筋直跳:“……我何时没有那等本事?我家里四个,我怎就没那个本事了!”
辩到如此地步,陈仆射不气也不怒了,蔑然且不紧不慢地比了手势:“某不多不少,正正六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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