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他们身后，多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挨个搜刮完了他们身上的武器后围成一圈，防止逃跑。
而钱九一双眼睛似乎要把姬苍瞪穿。
姬苍却像是来了兴趣，放下了刚提起的红盖头的一角，转而掐住了钱九的脖子：“再说一遍，本殿，是哪种小人？”
钱九被扼住脖子，根本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说啊，怎么不说了？”姬苍纯黑的眸子里压抑着可怕的神色，他屈起膝盖，猛地顶了一下钱九的肚子。
这一下力道不轻，钱九的嘴角溢出来一丝血迹。
众人心中皆捏了一把汗。
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飞速穿过人群，正好砸到姬苍手腕上的麻筋。
姬苍吃痛，被迫松开了手。
钱九脖子上的压迫感突然消失，喷出一口鲜红的血，猛咳了起来。
姬苍低头去寻那罪魁祸首，竟是一颗白色的棋子。
“二王子到底想怎样。”花错脸色一沉。
姬苍怒不可遏地冲花错走去，正欲开口，却突然脚下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
眼神追溯到花错身后，扯出了一抹可怖的笑容：“本想将你们全都弄死，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本殿可以放你们活命，但是这个人，要跟我走。”
大家顺着他的手指着的方向看去——是司倾。
花错微微侧脸，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少年有什么恐惧的情绪，依旧是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
“敢问二王子，为何？”饶是司倾没有动容，他还是伸手将少年往后拉了一步。
姬苍挑眉道：“哦？原来你们不知道。我还以为，他也是你们送去晟国的礼品之一。”
他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司倾却少见地皱起了眉头。
花错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意，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要司倾，甚至可以放他们这么多人活着离开。
看样子，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怎么样，如此划算的生意，不知花大人愿不愿意？”姬苍的笑意越来越深，难以捉摸，“本殿劝花大人顾全大局，既然他不是你们的礼品，那就更无关痛痒了。你们继续和你们的亲，我只要他跟我回去。”
“一个人，换一整个船队。花大人考虑清楚......”
“我若是不愿意呢。”没等他说完，花错就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感觉到身后那人微微动弹了一下，花错把手搭到司倾手腕上，没有温热的触感，少年的手十分冰凉，花错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抓着的可能不是一个人活人。他轻声安慰道：“没事。”
司倾依旧没有作声。
“啧，敬酒不吃吃罚酒。”姬苍略带嘲讽地冷笑道，“就算你不愿意，我杀了你们所有人，他还是得跟我走。”
“除非花大人有足够的自信，凭你们，能杀了我。”
他话音刚落，旁边船上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让司倾跟他走。
让他换大家的命。
还有......顾全大局。
刚才姬苍说话的时候特意抬高了音量，为的就是让其他船上的人听到。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给花错施压，现在得到了想要的效果，得意道：“花大人听听，难道要这么多人和你一起陪葬吗？”
花错听着四周的声音，抬头时脸上却扯出了一抹苦笑：“顾全大局......”
这次，却是司倾抓住了他的手。
花错回头，少年清澈的眼神只与他相对一刻便迅速移开，温润的声音从花错的耳边传来：“我去。”
姬苍闻言，满意地眯起了眼，道：“我就喜欢这种，甘愿舍己为人、大义凛然的英雄风范。”
花错搭在司倾手腕上的手被他挣开，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司倾没有再回头看他，只身向前走去。
花错想抬手阻拦，却被身侧的千悦拦下。
看着司倾缓缓走来，姬苍示意面前的侍卫给他让出一条路，待他走到面前时，轻笑道：“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人，不会甘愿为了别人的生死牺牲自己......”
突然间声音一滞。
温润的少年凑到姬苍耳边，嘴角一扬：“哦？那么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会牺牲自己？”
姬苍的瞳孔微微收缩，从少年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狡黠，又转瞬即逝。
司倾一只手搭在姬苍肩上，突然抬手朝他身上捅了几下，又毫不留情地推开。
少年宽大的袖子中，露出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匕首的刀锋闪烁着银白色的光。
姬苍捂着腹部向后退了几步，口中渗出了血：“给我......杀了他！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众人这才看清，姬苍的身上已经被捅出了好几个血窟窿，饶是在黑色的衣服下也十分明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司倾身侧的黑衣人见状，急忙冲上去擒他，花错反应极快，趁乱一脚将身旁一个黑衣人腰上的佩剑踢出剑鞘，正中那人后背。
“不错，五刀，刀刀不致命，但又无法挽回。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徐声晚少见地正经起来，颇为赞许道。
“承蒙夸奖。”司倾没有在意身上被喷溅到的血，反手割了一个人的喉咙，解决了常七和钱九身后的四个黑衣人，替他们松了绑。
姬苍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了过去，几个小黑上前想要把姬苍拖回船上，却被谢乾拦住了去路。
姬苍的副将提着刀与花错斗在一起，咬牙道：“你们虞国此举不怕遭到我东夷各部的报复吗？”
“铛”的一声，刀与剑狠狠相撞。
花错嘲道：“你以为，我会让你们活着回去？”
那么，你们全死了，又有谁会知道是我做的。
如此熟悉的话，现在听来却那么讽刺。
花错趁对方走神，一剑将他挑翻在地。
没想到姬苍居然留了一手，那副将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拉开尾部的引线，一朵烟花绽开在了夜空中。
他们船上的黑衣人则立刻停下了打斗，跳到了水里。
船上的人皆是一头雾水，没想到对面那艘铁皮船居然调转船头，向他们驶来。
那副将趁花错还没动作，滚了两圈翻到了船边，也跳下了船。
远远地，就听谢乾高声道：“他们想撞翻我们！”
显然，东夷人仗着自己的船由铁制成，撞翻他们易如反掌，即使姬苍还在船上，也要让他们沉尸水底。
而他们大小船只中间连了铁链，如果大船被撞翻，小船必定也会倾覆。
“怎么办？”千悦道。
水面上大风四起，扬起青丝万缕。
司倾扔掉了匕首，从尸体堆里扒拉出一把长剑：“上去。”
不解决他们，就只能坐等被他们解决。
花错和司倾对视了一眼，互相读懂了对方的眼神，几乎是同时动身，提剑踩着两侧的船檐，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飞身穿过两条船之间巨大的鸿沟，落到了对面的船上。
千悦带着谢乾紧随其后，上船便大杀四方，银灰色的铁皮船被血染出了红色。
他们没想到这些人轻功这么好，只能加速调转船头。
谢乾没给他们机会，在千悦的掩护下快步走进船舱，解决了那个掌舵的人。可那人临死前硬是掰住了舵，船身猛地一歪，快要迎面撞上他们的船了。
“谢乾！”花错一个人扛着十几个黑衣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有司倾在背后分担了一部分，眼看两船就要相撞，便隔空喊道。
谢大人临危不惧，踹开了那具尸体，凭着强劲的体魄忍着旋转的眩晕之感成功转回了舵，但是因为调转的太急，转弯的弧度太大，虽然自己能暂时支撑住身体，但千悦却被甩出了驾驶舱，撞得七荤八素。
外面的花错和司倾也不好过，空旷的船上没有个支撑物，船上的黑衣人也站不稳，时不时突然滚过来一个两个撞他们一下。司倾把长剑插进脚下的木板，一只手握住剑柄，堪堪挂住了自己，另一只手还顺便捞起了花错。
本以为这样的天旋地转可以安安稳稳地快些过去，没想到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铁皮船在旋转中撞到了水面突起的礁石，船身猛地一震，虽然没有损毁，却向另一侧侧翻过去。
这一下，司倾的剑也支撑不住了，连人带剑飞了出去，松开了拉着花错的手。
而他和花错的上方，也飞来一团暗红色的身影——是千悦。
花错一咬牙，顺着船底跌跌撞撞地往下滑，艰难地扣住了船的边缘，右手拎起千悦的后领，左手抓住司倾的手。
凭花错现在的力气，支撑住两个成年人非常难，他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只能等他们过来帮忙，在这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命抓住他俩。
这时，司倾抬头，正好与花错对视。
琥珀色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些光彩，他脸上多了几处刚刚撞出来的淤青，嘴角扯出了点血迹。
花错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见司倾冲他笑了笑。
不似之前那般略有些假的笑意。
花错一愣，司倾竟这时松开了他的手。
“不要！”花错脱口而出，能抓住的面积却越来越小，一点一点，直到从他的掌心滑落。
像是易碎的琉璃盏，没有返还余地地看着它坠落在地，摔碎在面前。
就这么，不可挽回地，碎在面前。
司倾：我知道我很强，只是想隐藏一下实力。唉，可惜没藏住。
花花：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不懂就问，姬苍大哥算反派还是算炮灰（？）
实话实说，姬苍的存在主要是为了促进一下两个宝贝的感情（小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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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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