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记得了?”莫非诺尔也被迫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我的话刚问出口,大门被用力推开了。一个斜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冲了进来。她大概十四五岁,脸圆圆的,脸颊鼓鼓的,像是红彤彤的苹果,攥成拳头的手也是圆圆的,像是猫的爪子。
她一路小跑到我们跟前,气喘吁吁地说:“诺尔,塞拉斯小队有人看见……就在斑粒街那儿……”
“他怎么样?”莫里斯问。
“不清楚……去看了就知道了。”女孩一屁股坐在坐垫上,胡乱抹了把鬓角滴落的汗水,“已经拜托后勤组帮忙盯着了。不过,万一他还是不肯回来……”
我松了口气:看来有人保障着诺尔的安全。
突然,女孩的余光看到了我,弯起了眼睛:“新来的?我是玲。”
她友好地向我伸出手,像蒲蒲一样给我来了个梅特林的见面礼:用手指弹了弹我的手心。不一样的是,手指移开时,我的手心多了粒裹着彩色玻璃纸的糖果。
“谢谢。”我合上手心,向她微笑。
莫里斯咯咯笑:“玲,她就是那个渡口里的人。”
玲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又望着瑞雯婆婆。
瑞雯婆婆点点头:“没错。她已经觉醒了能力。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我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玲撅了噘嘴,“什么能力嘛?”
她盯着我,一脸好奇。
“我也不清楚。”我坦白道。
身上既没有没感觉冒出什么奇怪的部位,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是比进入渡口前体力强了些。毕竟,走啊跑啊,基本没怎么休息。
瑞雯婆婆看着我笑而不语,想必她应该知道点什么。
“据说,从‘时空渡口’获得的能力,取决于走出渡口的方法。你是怎么走出来的呢?”蒲蒲手指绕着长长的鬓角,将它们打成卷。
我告诉他们天空的不对劲,而我最后拿起无忧枪向天空开了一枪。
“是跟天空有关的能力吗?比如控制天气什么的。”玲睁大了眼睛。
莫里斯反驳:“应该是神枪手的能力吧!”
“也许跟‘蝴蝶’有关。”蒲蒲沉思。
夏洛克一言不发。
“到底是什么嘛?婆婆。”玲挠了挠脑袋。
瑞雯婆婆的目光还停留在我眼眸上:“是眼睛。”
“因为识破了天空的异样,所以拥有了寻常人没有的视野,获得了能够看清别人看不到的事物的能力。”她缓缓道。
我想起,在渡口时,自己跟埃文的“视差”。
经瑞雯婆婆解释,我才知道:与能力相关的、对渡口的怀疑,可能暂时会将世界扭曲,换言之,这是能力萌生前的轻微阵痛。
可是——
我没觉得自己现在能看清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的眸子,好像盼望着里面冒出什么精怪来。
瑞雯婆婆突然伸出手,凑近了我的脸庞:“得把渡口落在眼睛上的雾给揭开才行。”
满是皱纹的手,像是缀满秋叶的树枝,在我的眼前停住,我看到她手心的纹路,像叶子的脉络。她的手轻轻一摆,我的眼前好像有白光掀起,是那片苍白的天空吗?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好了。”我感到眼前的手掌离去了。
再睁开眼睛,依然是十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只不过,他们周围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房间变得拥挤了。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吗?”玲挪近了椅子。
我看到,她的肩膀上飘着一只破了洞的木勺。
“一只木勺。”我指指玲的肩膀。
玲扭头打量着自己,表情充满了疑惑。
“哪里?我什么都没看到诶!”莫里斯踩着纸船凑到玲跟前,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错,是一只白色的纸船。它大概有一米多长,两边的角折得不太对称,看起来像是出自孩子之手。
莫里斯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异常,步伐也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我指了指他的脚下:“莫里斯,一只纸船。”
玲好奇地跺了下莫里斯脚边的地面。
莫里斯条件反射地跳开了脚,纸船也随着他的动作稳稳落到地上。
“你的能力可能是能够看见过去的梦吧,”夏洛克猜测,“莫里斯曾梦见过纸船。”
莫里斯转头看着姐姐,模样有些沮丧。
“那么,夏洛克,你的梦里出现过跳绳吗?”
一段绳子一次次快速滑过夏洛克头顶的天空,落下,又从她的脚边迅速向上越过他的头顶。
夏洛克摇摇头,陷入了沉思。
“我也没有梦见过勺子。”玲又看了眼肩膀,认真道。
“这些究竟是什么呢?”蒲蒲一把松开缠绕在指尖的头发,转了转眼睛,扫视了一圈,“难道我们每个人身边都存在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蒲蒲身边倒是没有什么物件。
然而,她撩头发的手背上多了个彩笔涂鸦:一个方方正正的格子,被涂出了边界。
当我把这告诉她时,她对着手背左看右看。突然,她抬起头来:“想象不出,究竟是什么样的格子?”
“我画给你看。”我差点忘了包裹里还有纸笔。
一摸那笔,不再是蜡笔的触感,而是变成了水彩笔。
我对照着蒲蒲手背上的图样,在纸上一笔一划画下。
蒲蒲盯着纸看了几秒,突然道:“这好像在我的脑海中出现过……”
“格子?多无聊啊!”莫里斯张大了嘴巴。
“没错,无聊透了!”蒲蒲竟然笑了,“考试啊,填表格什么的,不经常要在规定的格子里填写,不许涂出去么?所有的东西,都要乖乖地待在格子里,真没劲!”
“所以忍不住想用笔涂出格子外咯?”玲咯咯笑。
“当然,”蒲蒲慵懒地瞥了眼天花板,“以前上班的路上啊,我偶尔会觉得,自己每天都在不同的格子间不断迁徙:房间,床,车厢,研究所的大门,实验室,会议厅……从一个格子到另一个格子,之间没有缝隙。向狸拉递交辞呈的那天,我才觉得格子好像有了缺口,于是,脑海中就冒出了这么个图形。其实,也不是突然就冒出来的,以前,我也偶尔会想起它,不过往往一闪而过了。”
“研究所?蒲蒲你难道跟德勒兹是同事?”要是不幸跟德勒兹成为同事,我只有一个念头:跑!
“他呀,是另一个组的,是我们的对家。我们都叫他疯子,”蒲蒲解释道,“在‘重’的问题上,他的观点太过激进:‘重’排出人体外后,便成为独立于那个人身的存在了。而狸拉这边坚持:‘重’与人的关系无法斩断。”
“狸拉是婆婆的老朋友!”莫里斯补充道。
“我们的研究推进得很慢,因为有些排出‘重’的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参与实验,最后,工作几乎成了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推演。所以,日子变得越来越像格子,我才——”蒲蒲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这个图形,难不成就是我的……‘重’?”
“你是说,它的具象化?”我想起之前曾经听秋吉提起过。
“嗯,”蒲蒲激动地站起身来,她紧紧盯着我,“虽然目前的研究只提到:只能通过仪器将‘重’排出体外,达到具象化。但是,获得了不一样的视野的你,应该能够看到我们还未排出的‘重’吧。”
“纸船是我的‘重’?”莫里斯看了看自己的脚下。
“梦境也是排出‘重’的一种途径。”蒲蒲解释道。
夏洛克看着有些失神的弟弟,咬了咬嘴唇:“其实是想着那艘带着桉叔离开的船吧。七岁那次,你说过,要是那艘船是纸做的就好了,他就不会漂那么远,再也不回来了。”
莫里斯垂头:“像读心术一样。”
他在纸船上坐了下来,夏洛克抱住了他下雨的脑袋。脚下的纸船一点点湿透,边缘软了下去。
“我的‘重’为什么会是跳绳呢?”夏洛克喃喃地说。
玲又扭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双手抖了起来:“我去摘菜,煮点汤。先走了。”
“一会我们一起去。”蒲蒲轻轻拍了拍玲的肩膀,玲肩头的木勺抖了一下,挠了挠蒲蒲的手腕。
“对了,婆婆呢?”蒲蒲转头看向了瑞雯婆婆。
我摇摇头:“我看不见婆婆的‘重’。”
许久没开口的瑞雯婆婆看着我:“是吗?”
“也许像蒲蒲一样,在手背这样不起眼的地方。”玲紧紧抓着蒲蒲的手,虽然她并不能看见上面的图案。
“婆婆,可以看看您的手吗?”我小心翼翼地探寻着老人面部的表情,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我说不出来。
“当然可以。”满是皱纹的手从披肩底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已经看不清上面的掌纹了。
——因为手掌上满是鲜血。
我故作镇定地继续说:“婆婆,麻烦再看看另一只手。”
老人点点头,抖了抖披肩。
另一只手托着一只满是鲜血的头颅,向我靠近。
“你看到了什么?”八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我。
只有瑞雯婆婆的目光垂下,直直地朝向自己的手心。
断更了几天,今天起争取日更!
我不是故意大半夜更文吓大家的。写完最后一句,赶紧去翻歌单里温暖阳间的音乐,推荐《Rainbow River》,如果本章结尾给你的入眠带来了不适,可以听听它,希望能给你个好梦!本来还想点一首《阳光彩虹小白马》,但是怕听着听着想蹦迪更睡不着了。
也可以去看看漫才视频!笑一笑什么都忘了。
以及:婆婆不是恶毒**oss,也不会伤害主角,人其实蛮好的。
祝你我好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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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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