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诺尔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岔路。
“我们分头行动吧。”我提议。
玲和莫里斯往右边，我和诺尔往左边，玲给了我们一把小炸弹，可以用来放信号和应急作战。
“只听他们透露过右边有关押‘轻重混淆犯’，其他牢房的分布还不清楚，”诺尔嘱咐，“如果有紧急情况，就通过玲的消息弹联系。”
沿途只有树木和杂草，荒无人烟。我们躲在杂草丛中窸窣前进，不一会儿，面前便出现了一座桥，桥对面有个四四方方祠堂样貌的建筑。
“那就是溶洞。”诺尔解释。
溶洞？看上去跟我所认知的并不一样。
溶洞门口左右站着两名警卫，还有个更为高大的警卫在桥上来回走动。
对了，诺尔提到，门口的警卫应该是四个——那么，还有一个去了哪呢？
我扫视了一圈，再也没见到另外的人影，心里紧张了起来，虽然现在的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太好对付，但是，这藏在暗处的“第四个人”更值得我们警惕。
诺尔指了指桥下。
原来那个人就藏在桥底。可是，为什么呢？如果是在天上，岂不让这片区域更密不透风？
诺尔拨开地上的一处草丛，露出一小块石板：“从这里过去。”
石板掀开，底下便是流水。
诺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然而，没有扑通的水声——他一手攀住桥的内壁，对我使了个眼神。我一咬牙，也跳了下去。桥的内壁竟没有想象中滑。
我们在桥底两边的窄沿上轻轻落脚，一旁被阴影遮蔽的水流纹丝不动。这出乎意料的平静太古怪了。
我忍不住用脚尖去触碰水面，水面竟然没有分开，而是像一面镜子一样！可是，水的波纹明明还在，这并非是冻着的冰面！
是，水流静止了。
那第四个守卫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脚下的水面突然绽开了条缝。昏暗的光线中，我隐约辨认出——缝隙中有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我赶紧收回脚，与此同时，缝隙越张越大，冒出沉重的呼吸声，听上去像是蛰睡了很久的大型生物。一只爪子从缝隙中慢慢伸出来……
“怎么了？”诺尔轻声问我。看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水里的动静。这么说，这并非普通的生物，而是——
“重灵。”话音刚落，水面的缝隙骤然裂开，如破裂的水管，鱼群样的生物喷涌而出，向我们扑来。
我闪过身，躲过了从水里冒出的触手。诺尔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触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身体，而他浑然不觉。我眼睁睁看着尖爪擦过他的脸庞，穿过他的肩膀，然而，他一点事都没有，身子也不曾倾斜。
毕竟，“重灵”只是心的外显化，既然不是实体，也就不会对人产生物理伤害。
那么，它们也不会伤害到我。
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去躲。我看得见它，就无法忽视它。在诺尔看来，我应该在躲闪着空气。
可是——似乎哪里不太对。
到现在为止，我只能够看到知道名字的人的“重灵”。莫非，这些怪物也是来自我所认识的人？——可是，为什么我却看不到那人与“重灵”相伴的过去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在水流对面，怪物身后，站起来一个人影，吼了一声：“不许动！”
诺尔的枪已经举起，与对岸漆黑的枪口相对。
怪物向诺尔扑来，宛若一只囚笼将他包裹，而诺尔仍岿然不动。
紧张的气氛逐渐发酵，对面的人影跃起，跳上水面上庞大的触须。诺尔的瞳孔骤然紧缩，看不到这些触须的他，眼前是凌空靠近的对手。
那个人，竟然也能看到“重灵”！他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对手也有跟我相同的能力，那么，我们并不占太多优势。我攥紧了玲留给我们的包裹。
那人几步来到我们跟前，他穿一件带兜帽的黑色外套，萝卜裤，草编拖鞋。头发在脑后扎起，翘得像颗洋葱头。
他看到我，绽开了笑容：“是你！”
我才认出来，眼前这人正是几天未见的埃文·库库里。
见埃文收了枪，诺尔也放下了枪。
“伽玛呢？”我扫了眼周围，没见到别的身影。
埃文摇摇头，指了指水面：“‘一一号’不见了，船长去找他们理论，结果被抓起来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救她。”
“你们也有同伴在监狱里吗？”埃文打量着我们。
我想起那次满月大会上苏追捕埃文的景象，没有立马说出苏·西尔弗斯的名字，只是点了点头。
埃文也没有多问。
“对了，埃文，你也能看到水面上的……那些家伙吗？”我指了指他来的地方。
他茫然地看着我：“什么？”
他也看不到。但是，为什么他却能够踩中那些触须呢？
“从渡口出来后，我好像多了某种‘能力’……”
瑞雯婆婆说过，走出渡口的人可以获得特殊的能力，而能力的类别取决于那个人走出渡口的方法。我因为察觉到了渡口天空的异样，因而获得了可以看到“重灵”的能力，那么，可以碰触“重灵”的埃文，又是如何走出渡口的呢？
我正准备发问，却突然意识到：我看不到埃文的“重灵”。
这些有触须的生物的并非来自于他。
如果，名字的确是打开“重灵”的钥匙，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人并非是……埃文·库库里。大意了！
“你的能力，是能够看到‘它们’吧，”“埃文”道，“那些既存在又不存在的东西。”
我没吭声。我犹豫了，是该将计就计，还是直接戳破这家伙的身份呢？
“那东西，不是你带来的么？”我冷静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孔。
“哦？”他一副“有没有搞错”的神色。
“德勒兹医生，这东西，又是什么实验的产物吧？”我冷冷道，手指在口袋里摩挲指甲大的炸弹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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