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水里的气球人

萤姑这的厨房很特别,中央有一口厚实的大锅,乍一看像是女巫煮些奇奇怪怪东西的锅子。不过,萤姑的这口锅不煮吃的,只煮茶水,料是从各种罐子里抓的,罐子有大有小,都是清一色避光的,仿佛里面装的东西都跟胶片同一性质似的。用来喝茶的杯子,看起来也是有色的玻璃做的,喝茶的时候,简直弄不清喝下去的液体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过,味道倒是不错。

至于食物,简直简单得过了头。

一箱箱堆放在角落的饼干,装在深色的包装袋里。看起来,不太有食欲呢。

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咬下去——啊,一开始很难咬下去,硬邦邦的。

萤姑给我们示范正确的吃法:含半口茶水,然后再把饼干的一角放到嘴巴里。

被茶水浸湿饼干果然变得柔软了起来,被激发出的柔和香味同浓郁的茶水混合在一起,啊,真忍不住说“好吃”啊。

鱼人的杯子是宽沿的,他的嘴巴含不住饼干,索性抱起饼干往茶杯里跑。他跑得歪歪斜斜,饼干不一会儿就遮蔽了视线,眼见着他就要倒在桌上,饼干甩出去——一旁的夏洛特不动声色地拎起他头上的饼干,伸到茶水里,又飞快拿了出来,递到慌张的鱼人面前。鱼人感激地啃起了变得柔软的饼干,眼睛亮了起来。

很少边吃东西边讲话的瑞雯婆婆也念叨了一声“好吃”。而后,她将嘴巴里饼干咽下去,又抿了一口茶水,发出一声像茶水一样氤氲的感叹:“好久没吃到他的点心了。”

“果然,这是秋吉大厨的手艺啊!”玲睁大了眼睛,“怪不得这‘无甜’的调味这么像——”

“要是再多做点‘空空卷’和‘棠子酥’就好了——”莫里斯一边大口嚼,一边说道。

“那样的话,也没办法储存到今天呀。”玲反驳道。

“这么说,至少是三年前做的食物?”竟然没有人震惊这一点。

“嗯,当然。是快四年前了,那家伙又撞坏幕布时,提出了办‘幕布损坏免责卡’的建议。提供可以多长时间食用的食物,就能换取多长时间的‘幕布损坏免责’。”萤姑解释道。

我不禁好奇这“免责时间”究竟有多久。

“大概……二十年?他估算了余生的寿命,一次□□清了所有的食物。这种简单的食物,我最喜欢了。不过,突然搬这么多饼干过来,占了这么大的地方,真是让人不爽啊。分期付不就好了嘛?”说着,似乎是觉得口渴,萤姑喝光了面前的茶水,而后,她接着道,“不到半年就——干嘛要准备这么多食物啊?”

“竟然还专门备了一些‘无甜’口味的,像是早预料着会有对甜过敏的访客来似的,”萤姑看了眼玲,“像是早预料到——她还是什么都不肯吃吗?”

蒲看了眼一旁的苏·西尔弗斯,摇摇头。

苏耷拉着脑袋,视线在杯子的边缘游移,还是像之前一样一言不发。

“萤姑,我有一个请求,”蒲突然说道,“可不可以,将苏之前电倒影的数据共享给我进行研究?也许电倒影可以帮我们找到帮助她恢复的关键点。”

“不可能,”萤姑坚决地摇摇头,“个人的电倒影是不能够共享给别人的。这是电倒影诞生起就必须遵循的原则。”

“可是,如果一直不得到有效的医治,苏的情况很有可能会恶化。”蒲恳求道。

“是啊,是啊。”莫里斯跟着附和。

“抱歉,我无法——不过,她也许可以做到类似的事吧。”萤姑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不到她的重灵。”我坦然道。

“原来苏·西尔弗斯并不是她的本名么?”萤姑思索道。

“嗯?”

“就像‘萤姑’不是我最本质的名字——”

所以,我才一直看不到萤姑的重灵。

可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我把德勒兹用“重”重塑人体的事讲了出来。

“如果是人工重塑的,电倒影里也许会露出什么破绽——”蒲又提了刚才的请求。

“如果不是呢?”萤姑反问道,她还是摇摇头。接着,她又到锅里舀了杯茶水,到工作室去了。

不过,诺尔被大鱼吞下后,我也看不见他的重灵了。

吃完饭后,大家都去不同的房间休息了。因为大鱼的特殊性,我、夏洛特、蒲和莫里斯留在了之前的屋子休息。玲因为关心诺尔,也偷偷溜了过来,不过,因为还有照顾苏的任务,于是,一并也把苏给带了过来。

多洛莉丝的支援马上就要到了。

不过,现在幕布的状态,还能容许人通过吗?

“还有备用幕布,只不过……”蒲一边紧了紧仪器上的防水罩,一边望着池水。

我们排成一排,坐在池子边。夏洛特在画着奇怪符号的键盘上敲打着,打了个哈欠。她收起键盘,倚着墙壁,闭上眼睛小憩了起来。

瞌睡似乎能传染,不一会儿,莫里斯和玲也闭上了眼睛。我也渐渐感受到了困意。

突然,水声响起,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水花如密集的雨点般扑来,模糊了视线。我隐约看到水池中央的软垫被汹涌的水流冲到了空中。紧接着,又迅速落下,溅起更巨大的水花。

蒲几步走到池边,向终于平息的水面探出头。水里浮起来两个“人形气球”,一个边呛水,边骂骂咧咧:“电倒影——咳咳——就这样子啊?”

“伽玛!”我惊喜地叫出了声。

听说伽玛和埃文也曾进过时空渡口后,蒲跟多洛莉丝存重会通信时,特意备注了把伽玛叫来。

“知足吧,现在可不是之前没有漂浮衣的时候了。”男人的声音从另一个“气球”传来。

他说话起先很从容,紧接着,剧烈地咳了起来,“气球手臂”在水里不停扑腾。

“来,帮我拖。”蒲从墙根拎起一根带钩的竿子,勾住了伽玛的一只“气球脚”。

我跟玲也去墙根拿竿子,还未握紧,便见莫里斯已经一把抢过了蒲手上的竿,轻松一挥,下一秒,骂骂咧咧的“气球伽玛”已经上了岸。

接着,又一挥,还在咳嗽的男人也到了岸上。

“不愧是莫里斯。”蒲赞许地望着岸上两个还未反应过来的人。

她蹲下来,拔掉了伽玛“气球手心”上的塞子,很快,气球撒了气,松散的外壳里露出了平常所见的伽玛,她身上一点也没有被水给弄湿。伽玛斜挎着一个灰色的大包裹,她把包裹卸下来,又平躺下了。

男人也从泄了气的“气球壳”里坐起身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匣子。

“吃点东西吗?”玲指了指一旁的茶壶和饼干。

“要!”伽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男人则摆摆手,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塞拉斯,还是老样子啊。”蒲笑了。

“对了,这是,”蒲转头看我,“嗯,塞拉斯,存重会的外勤和技术员。”

而且,曾经做过“轻警”。这是我从他的“重灵”身上看到的,只不过,我没说出来。

他的“重灵”,是一棵枝头悬着松颜枪的瘦弱的树。

那树的模样,让我忍不住想起——阿漆。

“伽玛。”伽玛一边嚼着食物,一边跟刚见面的大家打了个招呼。

“苏还是没恢复啊。”塞拉斯看了眼苏,“果然跟‘树’的感觉很像啊。”

然后,他又抬头望着大鱼的方向,将匣子的锁扣打开,里面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工作台,比蒲的矮一些。

“这是玲,夏洛特,莫里斯,蒲——”我向伽玛一一介绍着。

“原来你们叫这些名字啊。”伽玛用牙齿磨着硬邦邦的饼干。

“不然呢?”莫里斯疑惑道。

“跟我猜的一点也不一样。”伽玛轻轻摇头,瞥了眼天花板。

“嗯?”

“因为有时候太无聊,就去猜常在河岸上出现的人的名字,编些故事……你们每个都有五六个名字呢。”伽玛咕噜咕噜喝着茶水,全然不顾大家惊讶的目光。

“竟然经常在河岸上观察等待的‘等待师’们——可我根本没注意到你诶。”玲望着还在狼吞虎咽的伽玛。

“哎,我的名字是什么嘛?”莫里斯好奇地问。

“就因为这出色的侦查力和反侦查力,所以才把伽玛招到多洛莉丝来了。”塞拉斯得意地说。

“这家伙有十个名字呢。”伽玛用手肘指了指塞拉斯。

塞拉斯露出痛苦的表情,恳求道:“别,千万别说出来——”

伽玛抬头看着他便秘一样的表情,什么话都没说。

“我偷还不行吗?”塞拉斯突然攥紧了拳头。

“什么嘛?”我好奇道。

“船上被收缴的几本故事书,那可是我最值钱的船票了。”伽玛喝光了茶,望着天花板中央。

她站起身来。

“能行吗?”她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塞拉斯扭动工作台上的旋钮,说道:“试试看吧。”

伽玛“嗯”了一声,紧接着,声音一下子拉长,竟然变成了鼾声。

蒲一把扶住伽玛,露出胜利的笑容。

“喂,你们不会是要叛变吧?”塞拉斯直起了身子,正要往腰间摸。

夏洛特“咔”地一下拧开腕表上的键,里面传来了一个威严的男声:“……嗯,可以在安全范围内使伽玛·蒙特韦尔暂时沉睡,激活渡口能力的事就拜托婆婆了……”

塞拉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情绪缓和了下来:“埃齐奥……”

“……跟上次一样,先对塞拉斯保密,不然——哈哈,果然你也是了解他的。”

又“咔”地一声,录音结束了。

“别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啊!”塞拉斯对着腕表吼了起来。

夏洛特皱着眉扭过头,避开了飞溅的唾沫。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喷雾,对着手腕喷了起来。

“喂,小鬼,别一副嫌弃我的样子啊!”塞拉斯愤愤地坐下,用力扭起了旋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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