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三、四节的课间,秦绒忙着把讲座的讲义送到各班。
分发完毕,也到了讲座开始的时候。
陶穗作为陪同,全程跟着秦绒跑上跑下,这会儿终于可以休息,半开玩笑地说:“你对这份任务还挺上心。”
“毕竟是赵主任亲**代的。”秦绒说。
“哦——”陶穗故意拖长了音,“绒绒是被迫营业的,不像我,只想靠这个由头找时学长多搭两句话。”
秦绒被她气笑,“人家读研,我们才读高三。”
不管是生活圈子,还是学识视野,都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两人到报告厅的时候,座位几乎已经坐满。
秦绒和陶穗根据椅背上贴着的班号找到自己班级的区域,正在发愁找不到空位,忽然听见班长韩知洲在喊她们。
知道两人有事,韩知州提前帮她们留好了位置。秦绒举起胳膊,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收到。
陶穗走在前面,自然而然坐在更靠里的座位,秦绒于是便挨着韩知洲落座。
“谢谢啦。”她礼貌道谢。
“喔……没事。”韩知洲顿了顿,又问:“下午没听见你咳嗽了,感觉好点了吗?”
没想到韩知洲会一直关注自己,秦绒礼貌地笑了下:“嗯,已经好多了。”
韩知洲还想再问什么,音响里却传来轻拍话筒的声音。
各班班主任下场维持纪律,他只好按下想法,秦绒也将注意力集中至讲台上。
在送讲义的过程中,秦绒了解到,这次讲座的目的并不是教授学习方法,也不是给同学们灌鸡汤,而是帮助大家开阔眼界。
讲台右侧的大部分区域是电子显示屏,上面用黑体字写着讲座主题:初探金融世界。
左侧,立着一个演讲桌。
时行云就站在演讲桌后面。
小时候课业不忙,秦绒曾有几次进到秦恭文带教的班上,听爷爷讲课。
不得不说,时行云的神色、姿态,颇有几分爷爷风骨,俨然一副斯文学者的样子。
“大家好。”
清和悦耳的声线响起,奋笔疾书赶作业的同学都纷纷抬头。
“介绍一下,我是坪南大学2017级金融系研究生,时行云。”
即使大家私下里已经知道,但听众席间仍传出一阵克制的慨叹。
会场重归安静,时行云继续道:“今天我要讲的主题,大家都看到了。有些同学可能会觉得,‘金融’二字离我们很远,其实并非如此。”
“在座各位,有谁家长曾买过股票、债券、基金等金融产品的,请举手。”
现场一大半同学都举起手。
“好的。可以看到,多数同学的家里人都涉足过金融市场这一庞大的旋涡。虽然我们现阶段很少亲身实践,但不可否认,金融就在我们身边。”
“至于为什么称其为旋涡?拿近期的一条新闻来说……”
他语调从容,侃侃而谈,轻而易举牵动听者的思绪。有时联系上知识点,秦绒没听太懂,想要记下来,却发现讲义上已经写得十分详尽。
一个半小时,一节连堂大课的时间,就这么迅速地溜过去。
课件翻到最后一页的“感谢倾听”,秦绒仍觉得意犹未尽。
身旁的陶穗凑到她耳边悄声说:“时学长讲得真好,我一个对金融不感兴趣的人都觉得很有收获。”
秦绒点头表示赞同。
最后的提问环节,一大片同学争相举手,挺直腰板,就差从椅子上站起来。
时行云答了几个,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赵主任看了看表,上台控场:“讲座时间有限,还想提问的同学,可以把问题交给联络员。时老师会随机抽取一些回答。”
马上有同学问:“联络员是哪位啊?”
“高三10班,秦绒同学在哪儿?”
猝不及防被年级组长点名,秦绒应了声,赶紧站起来。
顿时成为同学们注目的焦点。
秦绒倒是不憷,挂起一个得体的微笑:“大家写好问题给我就行。”
“嗯,”赵主任满意点头,“坐下吧。好了,今天讲座结束,各班按顺序离场。”
依稀听见有人在说“没听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但很快就和坐垫弹起的声音和嘈杂的讨论声混在一起。
正好到晚饭时间,谢莹最近在减肥,陶穗也不太饿,两人和秦绒说了一声,便先搭伴回班。
出口在报告厅的前面,秦绒的位置靠后,又在一排中间,等到最后才离场。
早已有同学在外面等着,她刚出来,就被几位同学拉住,写满黑色字迹的纸张纷纷递到面前。
“喏,这是我的提问,麻烦秦同学帮忙转交啦。”
秦绒大概看了一眼,和气地提醒:“最好还是写一下名字吧,不然之后没法发回来。”
没写名的同学纷纷到路旁的长凳上趴着补全。
秦绒也走到一边,避免挡着报告厅的门。
正在等待的功夫,时行云也收好提包,从报告厅走了出来。
“时老师。”一道婉转的女声响起,秦绒视野的余光里,走过一位女老师。
她不认识对方,又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忆,应该是先前在会议室开会的时候,坐在时行云旁边的那位。
“您今天辛苦了,又是开会又是讲座的。”她语气悠闲,像是随意谈论天气。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在坪大支持附中办学的政策下,贡献一己之力罢了。”时行云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女人的话音里多了一丝耐人寻味:“还是时老师有觉悟。”
似是失去周旋的耐心,她单刀直入:“刚才听时老师的讲座,有个地方对我很有启发。正好到了饭点儿,不知道能不能请时老师吃顿饭,再探讨探讨?”
最后一个同学把写好姓名的提问重新交到秦绒手里,秦绒在此处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忽然有点好奇时行云会如何回答。
凭借对他有限的了解进行推测,他应该会拒绝吧?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时行云说:“对您有启发,说明讲座的目的已经达到。同门师兄弟约好了今晚聚餐,所以,抱歉了。”
仿佛一道考纲之外的题碰巧蒙对答案,秦绒忍不住勾起嘴角,随即意识到不合时宜,赶忙掩饰地低下头。
女老师碰了壁,却并不生气,“好吧,那就不打扰时老师了。不过……”
她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时行云:“赶去赴约也需要些时间吧?先垫垫肚子。”
“……谢谢。”他伸手接过。
“拜拜。”道过别后,女人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偷听别人谈话毕竟算不上正派,秦绒准备在时行云发难之前开溜,却仍晚了一步。
“秦绒。”
她转过身,讪讪地笑,双手递上已经整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提问纸张:“时老师,这是刚刚收到的问题。”
时行云没有接:“你先拿着,后续收齐了再给我。”
“噢——”秦绒顺从地缩回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他出言打破僵局:“怎么不去吃晚饭?”
她思路飞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家都去食堂了,人多,排不上队,干脆等会儿再去。”
时行云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只问:“饿么?”
“还好。”
然而秦绒还没说完,肚子就发出一阵“咕噜”声以示反驳。
……
好吧。
中午没吃多少,她承认,她已经饿了好久了。
时行云轻轻一哂,抬起右手,继而摊开掌心。
是一袋尚未开封的每日坚果。
“这是……”刚才的美女老师给的吗?
秦绒硬生生咽下后半句话,以免将偷听的事不打自招。
“给你。我检查过,包装完好,生产日期也是新的。”时行云说。
秦绒看看坚果,又看看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不是高中生,收到示好之人的礼物需要赶紧销毁,以免被同学、老师、家长轮流盘查引起麻烦——他完全可以坦荡收着。
相反,如果他不想要,直接拒绝岂不是更加简单?反正已经驳回了对方共进晚餐的邀请,再推脱一包坚果,应该不是难事才对。
没有得出结论,胃里的馋虫却不消停。秦绒最终选择收下。
“谢谢。”她说。
“秦绒。”时行云慢条斯理地把挽到手肘的袖子放下来,抚平布料的褶皱。
“我们认识以来,你好像已经对我说了好几次‘谢谢’了。”
秦绒思忖着说:“可能因为时老师是我的贵人?短短两天就帮了我好几次忙。”
时行云没想到她这么会说场面话,无声地笑了下。
“私下里还是喊我学长吧。”他耐心道,“我的意思是,秦教授在学业上助我良多,我却没什么可以回报他。”
“所以,如果能帮到你,我很荣幸。你也不必跟我如此客气。”
秦绒凝视他片刻,忽然松了口气。
既然他这样想,那她也不必计较许多。不然,帮她开门、送药、给零食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人情。
她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嗯。”时行云整理好袖子,系好袖扣。
“去吃饭吧。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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