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吃饭,一个我外人,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手机一搜,发现林清雾后妈选的夜宵馆子附近有条繁华的小吃街,夜里还挺热闹,正好能去逛夜市。
林清雾一开始是同意让我去的,可岑观宁开口说跟我一起的时候,他眼角一抽,改口了。
“不行。”
“为什么不能带上我?!”岑观宁不乐意了,“你就是对我有意见。”
林清雾倒也没急着反驳,循循善诱:“那是你妈,你不想见见她?”
“我见的次数难道比你少?人家在你跟前立好后妈人设,我一个亲儿子凑什么热闹?”
“我爸一会儿也来。”林清雾终于放大招,“你不去,他也不好立好后爸人设。”
岑观宁的音高了几个度:“他来干什么?!”
“见我啊。”林清雾呼了口气,握紧方向盘,“顺带组个其乐融融的亲子局,他在公司领导和下属面前一直都是好爸爸、好丈夫,前妻刚去世,立马二婚,就算家庭关系不和睦,装也得装得像一点,你得满足他这点虚荣心。”
跟我爸一模一样,虚荣是上了年纪男人的标配。
“我还是不跟你们一起了……”我越发认为自己加入这个饭局非常的多余。
非亲非故的,碰上长辈,聊天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聊。
“你得去。”林清雾饶有兴致地望着我,“万一我跟我爸吵起来了,你记得拉着我点。”
“这话在理!小吃街一水的全是年轻人,就爱看大街上‘父慈子孝’的吵架名场面了!”岑观宁每次碰到这对父子,都闹得急赤白脸。
最好的一次是没吵起来,各自冷战了半个月,谁也不搭理谁。
以往呢,这对父子吵架岑观宁都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可今天和事佬自己也摊上事了,拉架的任务就旁落了。
“你一个成天泡在健身房的体育生,我最近的一次锻炼还是大学的体测,能拉住你么……”我心里暗自抵触,还是笑呵呵地应承下来。
希望林清雾跟他爸吵架只上脸,不上手,我可不想挂彩。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林清雾开车带我在陇西县兜风。
县城的面积不大,城区更小,没逛多久,后妈就来电话说人提前到了,他们可以过来。
林清雾后妈定的烤肉店在崇文路,对面是一所中学,附近还有炸串店、螺蛳粉店和奶茶店。开车过来,还路过了一家图书城,算是热闹。
林清雾停车的空档,岑观宁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耳边,动作亲昵。
我赶紧后挪两步,他反而更得寸进尺了,居然上手来搂我的肩膀:“小哥哥,一会儿,能请你帮我个忙么?”
他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相。
“什么忙?”
“不行!”
我肩膀一沉,一条有力的胳膊勾住了我的脖子。
猛力一收,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前倾,面颊贴在了林清雾的怀里。
长款羽绒服的外套,拉链是半开的,我的脸刚好贴在他的心脏位置。
毛茸针织衫、规律的心跳、温热的体温和……
衣内的白茶香味。
我晃过神,立马站好,整了整不算凌乱的发型,面色微红:“你……喷香水了?”
“没有啊。”他一口答完,后知后觉地闻了闻袖口,尴尬地补充,“哦,我用的沐浴露和洗衣液都是茶香,身上多少带点。”
“哥!”岑观宁生气了,“我都没说完,你就打断我!我就想让他帮我个忙而已,没什么其他意思的。”
“除了让他给你假装当男朋友这个忙之外,还有什么忙?”林清雾把他异父异母的弟弟吃得透透的。
一贯厚脸皮的岑观宁被明晃晃地无情戳穿,害羞地低声呵斥他哥,跟撒娇似的:“诶呀,反正你俩就是普通朋友,又没什么关系……假装假装怎么了么。”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林清雾反问。
岑观宁脖子先是一僵,盯着他哥的脸看了好一阵,猛地把目光转向我,发出一声质问:“你俩在一起了?”
我想澄清,却被林清雾抢了先:“没。”
“那怎么……”
“反正不给你当男朋友。”
岑观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了:“我刚失恋,我妈肯定得问来问去的。我找个人堵她的嘴,也能躲个清净。”
“我给你假装?”林清雾切了一声。
“我正有此意!”
“滚!”
岑观宁嘻嘻笑完,完美闪躲过他哥从头劈下来的一个巴掌。
烤肉店人不多,面积不大,两位长辈已经等在包厢里。
服务生帮着掀开门帘,透过门帘,二楼角落的位置正襟危坐了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戴了副金框眼镜,女人卷了金发,手上提了个GUCCI。
岑观宁乖巧地喊完人,坐在母亲身边。
我跟在林清雾身后,尾随他在林父身边落座。
人到齐了,服务生才开始烤肉。肉烤得刺啦冒油,香气四溢。
冰冷的气氛与这烟火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全程没人说话,就连烤肉的服务生动作都迟缓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们自己来就行。”
岑观宁这话一出,服务生逃难似的离开了包厢。
林爹喝了一口桌上的啤酒:“要不是你阿姨给宁宁打电话,我还不知道你回陇西了。”
“岑观宁也是,你哥回陇西,应该往家里带啊,还让他接回兰州去。也怪我,宠坏了,三天两头不着家,心思都野了。”后妈也借势指责起儿子来。
“是我让哥来接我的,别怪他。”岑观宁大着胆子。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林爹把堵在胸口的气撒完了,冷静下来,“既然来了陇西,就留在这儿发展吧,正好……那个健身房也开起来。”
“我卖了。”
空气里都是呲呲冒油花的声音。
我意识到氛围不对,赶紧拽了拽林清雾的手。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现在不是拉架的时候。
见我放了手,他的目光重新笃定起来:“我说,健身房我卖了。今天有人来看,对方很满意,明天钱一到,就签合同。”
林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几欲发作。
向来脾气不算好的爹,今天异常的冷静:“给你开的,你卖不卖,跟我没关系。”
林清雾哦了一声,从烤盘上夹了只烤熟的大虾,拨开虾壳,把虾肉放到我的蘸碟里。
亲昵的举动,把众人的目光视线聚焦到我的身上,碗里的鲜嫩大虾都食之无味。
“看着他干什么?你们都吃啊。”林清雾一口气剥了好几只,均匀分到每个人碗里,“今晚这虾个头大,还新鲜,都试试。”
这招反客为主,让憋火的、尴尬的、担心的,心里全踏实了。
后妈也是个察言观色的,看出我跟林清雾关系不菲,便撺掇他介绍一下。
林清雾很配合:“他叫竹哲,竹子的竹,哲学的哲。”
“毕业了么?”林爸插了句话,“看着年纪不大。”
“哦……我大学毕业了。”
林爸夹菜的手一滞,被这话惊到。
我不知道的是,他那话里的“毕业”,指的是高中毕业。
林爸趾高气昂的神态瞬间缓和,冲我笑了笑:“真好。”
林清雾凑到我耳边,低声揶揄:“是不是觉得我爸突然变得和蔼可亲了?”
我生怕说错话,被林爸听出些什么,只是默默点头,没正面回答。
说起这事,林清雾滔滔不绝起来:“他就是典型的学历歧视户,心眼还比针小,以为跟我混的就是顶多都是高中毕业,充其量也就是个大专,没想到随口一问,碰到个本科,当然对你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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