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辞别林奶奶,跟着姨婆回到小卖铺。
冲完澡,我手里转着MINISO的帽子,坐在前台用iPad看剧,心却已经神游了。
今天吃饭,林清雾都没跟我聊过天。
他是真生我气了。
我更难受了。
姨婆一回来就在里屋忙活,把今天拍照涂的口红、戴的金项链宝贝似的锁在柜子里,刚出里屋,就从我洗澡换下来的衣服里翻出一顶红色帽子。
“甘蔗!甘蔗!”
我大声问:“怎么了?”
她拿着红色帽子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左看右看的。
“怎么了?”我好奇地问。
她一皱眉:“这顶红色的帽子怎么跟你手上这顶蓝色帽子的样式一模一样?”
“哦……”我含糊道,“林清雾买了两顶,红色的是他的,他在陇西忘带了,我帮他拿回来。”
现实是,他今天一气之下把这顶帽子扔在他家,我捡回来的。
姨婆更不解了:“你帮他拿回来,今天吃饭你怎么不送给他?”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昨晚我俩发生关系,今天大吵一架,林清雾已经不搭理我这事,就从姨婆夺过帽子,悻悻地叠起来,进屋收纳。
姨婆见我兴致缺缺,想起岑观宁说我跟林清雾吵架的事,意识到什么,尾随我进屋。
她语重心长地坐在我身边:“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跟姨婆说!林清雾要是欺负你,我帮你教训他!”
我犹豫之后,还是决定说出的困惑:“姨婆,假如两个人喝了酒,一个人主动靠近另外一个人,不小心擦枪走火发生了关系,另外那个人觉得两人干了这事就表示已经确定了关系,可一个人认为是喝酒误事,双方需要再冷静冷静,你觉得这事儿谁在理?”
一会儿“这个人”、一会儿“那个人”的,把姨婆绕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跟我说,这两个人睡了没有。”
我很诚恳:“睡了。”
姨婆精简地总结道:“撩拨完别人,发生了关系,还不想承认这段关系,是这个意思不?”
“也不完全是这个意思吧……”我支支吾吾的,“……都说是酒后了,意识不清醒么。”
“渣!太渣了!”姨婆义愤填膺起来。
也不知道他猜没猜到这个人是我。
我扶额,心中悔恨不已:“所以……对方肯定会生气是么?”
“肯定生气啊!”她正打算跟我好好掰扯这段感情史,忽然有人来买啤酒,这才没继续说下去。
里屋短暂清净了,我掏出手机,翻到跟林清雾的聊天界面。
明天见,小寸头。
明天见,小竹子。
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去陇西前。
谁能想到,才两天不到,从陇西回来,两人就闹成这样。
我鼓起勇气,发微信跟他道歉。
林清雾,昨晚的事,对不起——
打完,我觉得不满意,删掉,重新打字。
我们当面聊聊,好不好?
我有些紧张,点击了发送。
消息发出,微信界面跳出弹窗。
系统提示:“小寸头”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我看着手机上那一行字,大脑一瞬间空白了。
他居然把我删了!
另一头,林清雾正靠在床头,无聊地扒拉朋友圈,焦躁不安。
岑观宁正在床边巴拉巴拉打电话,吵得本就烦躁的他更难心静,他索性往耳朵里塞个耳机,听点轻音乐舒缓一下。
岑观宁跟他妈妈汇报完回到沙州,一切安好后,神神秘秘地坐在床边,去摘他哥的耳机。
“干嘛?!”
林清雾的怒火,也挡不住岑观宁的八卦之心。
岑观宁低声说:“我刚才趁伏苑杉洗澡,潜伏进了隔壁屋子里,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跟你有关。”
“你怎么偷窥别人**?”
“无意间看到的。”
林清雾把耳机收好:“什么秘密?”
岑观宁郑重其事:“他——暗恋你!”
“……”
见林清雾一脸无语,岑观宁说出自己的发现:“他的微信聊天壁纸是你的照片!穿内裤的那张。”
“说人话。”
“你的半身照!”岑观宁更加神秘,“你身边群狼环伺,他对你虎视眈眈,你就没有半点危机意识么?作为你异母异父的亲弟弟,作为你道德路上的灵魂导师,我劝你遵守男德,不要堕入无尽深渊,否则……为时晚矣。”
“……”
对方越扯越没边,林清雾认真地解释道:“上高中那会儿,我就知道他暗恋我。”
“哇!”岑观宁双眼放光,立起身子,听他讲故事。
在伏苑杉很小的时候,他爸外出务工,在深圳一家工地当建筑工人,被从天而降的一根钢筋从头顶笔直插入了身体,当场就死了。
他妈妈去深圳找他爸爸,再也没回来。从小学起,他就跟他爷爷生活,因为无父无母,村里小孩都不搭理他。
林奶奶上任村支书后,怕伏苑杉心理出问题,就让孙子林清雾跟他玩。
渐渐地,林清雾和伏苑杉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岑观宁感慨:“那他妈妈后来有回来过么?”
林清雾摇了摇头。
高中毕业那年暑假,伏苑杉偶然得知了他妈妈的地址,跟林清雾一起去福田。
他不是想认亲,就是想搞清楚他妈妈为什么抛弃他。
可敲开门,他妈妈已经跟别的男人组建了新的家庭,连小孩都能走路了。
伏苑杉不愿意打搅他妈妈的生活,没有跟她相认。
岑观宁好奇道:“他妈妈也不愿意认他么?”
林清雾靠在床头,心里不是滋味:“人都是自私的,他爸死了,他妈妈无依无靠,不想带一个拖油瓶,可以理解,他从来没怪过他妈妈。”
岑观宁心想,原来他弄关爱留守儿童的公益组织是因为这个。
“你怎么知道他喜欢你的?”
林清雾不耐烦了:“上大学前,他在车站跟我表白。”
“你同意了?”
林清雾没什么好气:“你说呢?”
岑观宁哦了一声:“也是。”
他哥才不是这种跟自己兄弟处成情侣的人。
林清雾后来也找心理医生打听过。
医生说林清雾拿伏苑杉当朋友,对他格外照顾,可他从小缺爱,就会本能地把感情都倾注在林清雾身上,这很正常,只要以后接触的人多了,交很多的朋友,他就会渐渐接纳社会,敞开心扉,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两人正说着,院子里铁门铮铮响了几声,接着是两串窸窣的脚步声。
远远的,林奶奶的声音传进房内:“哲哲,冷不冷啊?大晚上的,快进屋里去,屋里暖和。”
我站在冷风中,哈了口气,硬撑着:“我不冷,林奶奶,我找林清雾——”
林奶奶喊了两嗓子,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以为人睡着了。
我看到房里的灯还亮着,猜他肯定没睡,就是不愿意见我,执意要见他一面,把话说清楚。
“这孩子,没睡不搭理人!”
林奶奶咚咚地敲着玻璃:“林清雾,怎么不应声呢,哲哲大冷天找你呢,这么没礼貌。”
“林清雾!”
敲了三声之后,房里的灯灭了。
冷清的声音传出来:“我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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