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砸,快过来。”
地上的木头被火烤的滋滋作响,红色的火光照在两张慈祥的脸上,火堆旁还放着三根红薯,一男一女坐在一旁的木墩上。
男人剃了光头,穿了一袭素衣,更显得慈悲。
女人束着头发,微风吹过,发丝在额前乱飘,她弯着眼睛,嘴巴向上勾着,好似天上神女。
知雾站在木屋前,迷茫的向他们望去,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雾砸,快过来啊,尝尝你爸爸种的红薯甜不甜。”
男人抬手将女子的发丝抚到耳后,眼中满是爱意。
这么多年,做了那么多次梦,知雾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样貌。
男人的嘴巴和他的一模一样,而知雾笑起来时的眉眼,也和那束发女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妈妈…爸爸……”知雾低声囔囔自语。
女子见知雾还停留在木屋前,不由朝他朝了朝手:“傻孩子,快点过来啊,是不是冻坏了?”
好冷。
阵阵风声吹的知雾发抖,半晌,他抬起那小短腿,向那火堆奔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几滴泪珠被风吹落,落在那片曾经恐惧的土地,长出一朵红色的花。
“爸爸妈妈!”小知雾越过火堆,扑到男子和女子的怀中,衣袖触碰到明火,可却没有着起来,女子揉着他圆圆的脑袋,眉眼弯弯,眼中的亮光从未熄过。
寒意褪去,知雾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曾经他无数次想要索求的拥抱,在这一刻,深深刻进了他的骨骼。
一阵天旋地转,知雾刚睁开眼就被透过窗帘的光亮刺激的再次闭上。
他捂了捂被子翻过身去,却感觉到额头好像碰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结实却不咯人,甚至有些软软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那块绣着“雾”字的护身符。
哦,护身符啊,怪不得做了次美梦呢。
心里这样想着,他再度闭上眼睛。
不对啊,他的护身符不是给朝正了吗?
……朝正?!
知雾猛的睁开眼坐起身,只见他和朝正之间空隙已然不见,现在他们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而靠墙的那一块床位已空空如也,再仔细看看,朝正此时是呈被挤到床铺边缘的一个状态。
“……”
知雾扯着被子往里退,直到背部贴紧了墙面。
他呼了一口气,朝正侧着脸,穿着黑色T恤,一丝光亮照在他锋利的下颚线上,他是单眼皮,平常看他总是有股生人勿近的感觉,此时闭着眼,呼吸平缓,眉眼竟还有些柔情。
知雾抿了抿唇,蹑手蹑脚起身越过朝正爬下床,一手捞过挂在门后的衣服溜进卫生间里换衣服。
朝正翻过身缓缓睁开眼睛,视线紧盯卫生间的门,就这样一直看到知雾出来,他才揉了揉眼睛假装刚刚睡醒。
“7点半了。”知雾一边整理衣襟一边说道。
朝正“嗯”了一声,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理了理被睡的有些乱的领口,再转过身去把自己睡的那床被子和知雾的被子都规矩的叠好。
“芥末讲究?”知雾嘴里含着牙刷含糊不清道。
朝正走进卫生间,知雾已经在洗脸盆上放好了一个没用过的杯子和一根全新未拆封的牙刷。
等他们洗漱完后时间正好卡在8点。
知雾坐在副驾驶,手机里玩着开心消消乐,雨后天晴,这会早晨的太阳大的烦人,知雾把遮阳板掀下来,这时朝正也拎着两袋早餐钻进驾驶位上。
袋子几乎要被撑爆,三明治、饭团、肉包等等各种各样的都有,而另一个袋子中,装着各种味道的牛奶和豆浆。
知雾接过袋子的那瞬间心中充满了大大的问号。
“你饿死鬼啊??”
朝正无所谓道:“不知道你平时吃什么,就都买了一点。”
这就是有钱任性吗。半辈子存款总额不超过五个打不溜的知雾不由在心里感叹。
他打开袋子,在里面翻找着,半天没找出馒头,算了,白吃人家的就不要再挑剔了。
这样想着,知雾从里面随便掏出了一个三明治和一瓶香蕉牛奶。
鸡肉芝士三明治和香蕉牛奶。朝正系上安全带向旁边瞥了一眼,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两样食物。
永合街处于市中心地段,从知雾家开过去还不到10分钟,他们在车上悠哉悠哉吃着早餐。
知雾指着那两袋早餐问道:“那这些怎么办?当午餐?”
朝正咬了一口三明治:“等会拿去给队里的人吃。”
永合街道188楼三楼,这栋楼很小,总共就五层,三楼只有一个住户门,铁门已经生锈,褐色的锈迹一块块布在墨绿色的门上。
门的两边贴着对联,但看起来已经很久了,或许是房东贴的,门铃旁还挂着一个牛奶订购箱,也已经结了蜘蛛网,看的出来是好几年没用过了。
朝正按下门铃,他们站在门口能清楚的听到门内响起了门铃声。
等了一会,没有人来开门,朝正又按了几下。
这时,一位盘着头发的看起来50多岁的大姨从楼上拎着一袋垃圾下来,这一栋楼的住户五六个的基本上都是女孩子,少见的出现这么两个长相秀丽的男生,再一瞥门牌号,转头笑脸盈盈问道:“怎么啦小伙子有什么事的呀?”
大姨穿着一身墨绿色旗袍,肢体优雅,即使是提着垃圾也不违和。
朝正解释道:“我们来找这家住户有点事。”
大姨恍然大悟:“是游桦呀!”
“您认识吗?”
大姨摆了摆手笑道:“我当然认识的呀,我是房东的呀,游桦是我的租客。”
“游桦现在不在家吗?”
大姨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环,然后一脸疑惑指了指他们两个人:“你们是游桦的朋友啊?那丫头没有跟你们讲呀?她前两天刚搬走哦。”
朝正和知雾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惊愕和担忧。
游桦为什么搬走?她发现他们在调查她了?
朝正立马问道:“大姨,这屋子你们都检查过了吗?她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吗?”
“这个我也记不清了啦,只是退租的时候稍微看了一下,怎么了啦?”
知雾越过朝正,向前走了一步语气染上了些急切:“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大姨的眼中立马闪出了金光,金钱的金,她上前拉住知雾的手激动的说:“你们要租这间房子是不是?想进去观摩观摩是不是?”
知雾:“?”
朝正:“……”
知雾尬笑两声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大姨牢牢握住,怎么都抽不出来。
朝正的手搭在他们之上,一点点把大姨的手指掰开,有些咬牙切齿却不容易被人发现的语气说:“对,我们租。”
大姨把刘海挽到耳后,“矮油”一声把垃圾甩到了一旁的阶梯,从腰间的小口袋中摸出一串钥匙,仔细数出属于这间屋子的钥匙,上前插入锁孔中转动。
“我跟你们说吼,我这个房子啊,地理位置又好,出门就是地铁,还挺大的,很适合小情侣的嘞!”
知雾和朝正都是一怔,脸上的表情仿佛吃了两斤苦瓜,异口同声否认道:“我们不是情侣!”
意外的同频让朝正忍不住向知雾瞥了一眼,但很快又收回眼神。
大姨转头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一脸懂得都懂的样子捂嘴笑道:“矮油我没有那么封建的啦哈哈哈哈。”
“……”
钥匙转到了底,咔嚓一声按下门把手,屋内已空空如也,知雾刚踏进门,一股灰尘就迎面扑来,他用手在脸前使劲扇了扇。
“我们这里的房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如果落灰的啦,不过没关系,隔几天擦一擦就好啦。”
房子虽小,但也比知雾住的那间大了很多,架子上肉眼可见积了一层灰,沙发被一层透明套罩住,与其是说房子的主人刚刚搬走,不如说这里从来就没住过人。
房东大姨把窗帘窗户打开,新鲜空气和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屋子内也变得顺眼了很多。
房子整体呈两室一厅一卫一厨,大姨拧开一间卧室的把手,随即发出一声“哦——”。
“这里有东西没有拿走的呀。”
知雾离的近,直接一脚越过大姨走进房内,屋子内有一股很浓重的木头味,闻的出来已经很久没有开窗通风过了。
知雾眯着眼睛把房间都扫了一遍,目光停留在桌上的一个红木盒,红木盒色泽鲜艳,和房间的颜色风格格格不入,上面刻着一些扭曲的花纹。
知雾大步向前,朝正也紧随其后。
木盒被上一把很小的锁,周围并没有钥匙。
知雾抬起小锁仔细观察着,突然又听大姨提醒了一句:“桌子下面也有东西呀。”
朝正弯下腰去,昏暗的角落能隐隐约约看到摆放着什么东西,但却看不清是什么,他连忙打开手机手电筒往角落里一照。
只见颗颗灰尘落在那木雕刻的东西上面,红黑色的外表,要不是那双纯白的眼睛,就这样隐没在角落之中,很难有人会发现。
——那是一座暗红色婴儿形态的雕塑。
知雾和朝正脑袋靠着脑袋,蹲在桌下都一同愣住。
大姨好奇的挤进来,无奈朝正这个大块头挡的实在太死,她根本看不见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朝正调整了一个姿势,一手拿着手机,想要伸进手把鬼娃娃雕塑拿出来,但还没伸进一半,手臂却被知雾拉住。
原本看起来一折就断的手臂,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异常有力。
朝正愣愣看着知雾的侧脸,只见知雾的另一只手缓缓像鬼娃娃雕塑伸去,直到手指握住了雕塑本身,他的手微颤一下,空气在这一瞬仿佛凝聚住,只有房东大姨在上头着急的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知雾手中握着那鬼娃娃雕塑和朝正一起站起身。
在灯光的照射下,大姨也终于看清了这东西的样貌。
娃娃的脸上洋溢的笑容,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欢快的嘴角,但上方,却配着一双纯白的眼睛,它根本就没有眼珠。
黑红色的身体上还穿着一件红肚兜,肚兜上刻着一个倒着的“福”字,大姨只觉得这福字看起来异常诡异,整个身体似乎都被一层冰霜笼盖住。
半晌才从嘴里吐出一句疑问:“…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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