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之下,一个小孩身形敏捷翻入墙内,玉光飞身追去,拦住小孩的去路。
果真如他所料的那般,沧澜抢夺了一具身体,靠吞噬人的意志、欲念和鲜血滋养自己不够完整的神魂。
神魂重新长成的那一日,他会彻底回归邪神的身份。
玉光细思极恐,仿佛当年那一幕就在眼前经历。他奋力刺去,沧澜飞身退离,嘴角浸着邪性的笑。
“我既出来了,又怎会让你轻易得逞?”沧澜握住刺来的戟,将对方甩向另一边。
玉光方稳住身形,就见沧澜正在施展秘术召唤什么。他飞身过去劈下一戟,却被沧澜周身的结界给震回来。
头顶突然涌来一群黑麻麻的活物,怪异叫声盈天,惊动深睡中的千家万户。
玉光仔细辨别,发现这些东西竟全都是妖。
妖族早在前些日子被他下了禁制,无法迈出妖域半步,偏偏沧澜的神魂现世,禁制就失效了。
沧澜转身冲他一笑:“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好好享受吧。”
说罢,人就隐入妖群中消失不见。
*
与玉光汇合的路全被妖给挡了个结结实实,宛如一道铜墙,如何都穿不透。
关键时刻,书老突然出现,站在一个摊子下冲鹤声打招呼。
“小鹤声,这里这里。”
“书老?你怎么在这里?”
三人飞到书老跟前,书老拉着鹤声:“一会儿再解释,你们先跟我来。”
几人进了一间屋子,屋子里全是书。穿过一张书架,书老按动机关,暗格的门的缓缓打开,几人震惊。
“书老,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密道长而黑,书老举着油灯小心前行,顺便答道:“带你们去他啊。”
“他?谁?”三人异口同声。
书老吃惊回头,见三人神色严肃警惕,终是叹道:“邪神重新出世了。我本以为这世间除我以外,不存在任何远古神了,直到今日重新见到他,昔年的战神——玉光。”
此名字一出,浣月、点星辰惊诧无比,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鹤声却是一脸平静。
“他被困在那条巷子里了,我带你们去找他。”
几人又开始在密道中穿行,半盏茶的功夫后终于窥见一丝光亮。
“从这儿出去,就是那条巷子。你们都小心些,这城中如今妖物遍布,危机四伏。”
刚爬到巷子里,便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挥动战戟,鹤声激动大喊:“玉光。”
可是对方却没有回应她,还像是没听见没看见她们似的。
她问书老:“怎么一回事?”
书老探了探,沉声道:“他被困在阵中了,我们可以看见他,他却不能看见我们,也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
“是邪神干的吗?”鹤声盯着阵中孤立无援的玉光,面上浮现一丝担忧。
“这世间除了他能与战神相战外,还有谁有这本事?”
说罢,一群妖物从头顶盘旋直下,朝鹤声几人攻击。
浣月当即发出一道求救符回上神界,继而与妖群们缠斗起来。
这些妖物去了又返,与上次一样难杀,几人很快感到费劲,纷纷退到一起,背靠着背抵御妖群。
“喂,小鹤声,用你背后的那把伞啊,那上面有战神的一丝神力。”
鹤声祭出伞,伞迅速升空撑开,为他们隔绝了妖物。可神力保护之外,妖群一次又一次冲过来,即便灰飞烟灭也要攻破这道保护,将她们耗死。
她看向在阵中的玉光,苍龙戟散发的金光模糊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频繁挥动金戟的身姿和施术的手势。鹤声不知沧澜在阵中给他制造了怎样一个虚幻的场景,单单是看到他忙碌的身影便觉心疼。可终归也只能是心疼,他们各困一方,谁都帮不了谁。
鹤声抬头望向天际,曾经追着她跑的天雷上哪儿去了?
她走出伞下,浣月惊呼:“温鹤声,你出去干什么?”
鹤声没有回答,只默默施法布出剥魂阵,将妖物一只接一只吸入阵中,抽剥它们的魂魄,看着它们痛不欲生,失声哀叫。
“温鹤声,你快住手。这剥魂阵本就有违天道,你会被天雷劈的。”浣月施法,想要终止她的阵法,却被她以剑挡之。
她道:“我要的就是它来劈我。”
“你疯了?纵然你有成仙成神的资格,做出此等之举,天道决不会饶恕你。”
话音刚落,天突降惊雷,银白的闪电掠过云层稳准劈在剥魂阵中,阵法当即溃散。鹤声挨了重重一击,半跪在地上支撑住身体,揩去嘴角的血,笑道:“你终于来了。”
她握住不悔剑对准天雷,大喝一声:“来劈我啊。”
雷声滚动,宛如山倒之势迅速而来。鹤声以剑接住天雷,挥向妖群,涌来的半数妖物惨遭雷击,颤抖几遭后全都灰飞烟灭。
鹤声落地,呕出一大口血。妖物嗅到血腥味又涌上来,浣月、点星辰同时飞来,将她拉回伞下。
“天道震怒,你这身躯,经得住它几个劈?”浣月嗔怪道。
鹤声缓了几口气,支着剑站直身躯,看着神力守护之外的妖物和玉光,甩来浣月的手,毫不犹豫站出去。
浣月没了法子,只好同点星辰一道出去抵御,同时怨道:“这四时睡着了吗?这么久还不来。”
鹤声一跃而起,再次挑衅天雷,天雷果真怒了,追着她劈。她飞进妖群之中,所过之处皆有妖被雷劈成了齑粉,于半空散去。
妖物们来势更加凶猛了,她不知道此次来了多少妖物,只不知疲倦的引动天雷。
一道笑声传来,鹤声四处张望,却不见踪影。
书老躲在伞下,吓得大叫:“邪神,邪神来了。”
果然,一道小身影从妖群之中飞快闪过,鹤声还是捕捉到了。
她记得他,那个用一块馒头引的小乞丐们自相残杀的小孩儿,也是到了今夜,她才真的知晓他就是书老口中的邪神——沧澜。
沧澜隐在妖群之中,笑道:“妖族倾巢而出,你们杀不尽的话,便只能耗死在这里。”
他化作一股黑色的烟雾突然飘到鹤声跟前,鹤声猝不及防吓的连连后退,被书老一把拉入伞下。
“你倒是很聪明,知晓运用天雷之力对付小妖们,可是你这副躯体能经得住几次天雷呢?妖物还没杀死,你就会先死在天道之下。”
鹤声恨恨盯着那团黑雾,切齿道:“天道分得清善恶,也一定会把你给收了。”
“哈哈哈哈哈......天真,它若真那么神通广大,远古神界就不会成为一片废墟,只有你们这群后辈,才会信奉它。”
持剑的手已经捏的发颤,书老默默拉住她,示意她要冷静。她没再与之对话,只一心想着出去诛灭妖物和邪神。
可她深知,以她只力,不过蚍蜉撼树。
难道真的只有成神,才有与其一搏吗?
鹤声默然望向天际,只见闪电穿梭、躁动,她忍不住飞出去。
这厢,浣月、点星辰与邪神险些撞头,两人与之交手,不过一招便被打退。
沧澜嘲道:“当世之神都这么废物么?连我一招都接不住。”
一道天雷突然劈来,沧澜化作烟雾躲过,停留在巷墙上,余光刚好瞥见锋利的剑锋朝自己刺来。
他轻蔑一笑,夹住剑锋轻轻一扔,将偷袭之人扔去妖群之中。
“小姑娘,你很有胆量,但你的力量差太远了。”
鹤声稳住身形,脚下是如蚁般涌动的妖,头顶是滚动的天雷。她重新挥剑,天雷轰隆劈下,穿过剑击遍她的身躯,她痛到颤抖,却生生忍住。
“我不信,这世间没有人收拾的了你。”
言罢,不悔剑携着剑气与惊雷同时挥出,击穿沧澜的身体。沧澜溃散成茫茫雾气,又在须臾之后重新凝聚,对鹤声说:“如果你听过有关那场战役的故事,就不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了。”
“你这具身躯早被天雷伤透,我不动你也会死,留你在这世间多喘息一会儿吧。”
沧澜化形而去,却被一道神力给挡回。
鹤声抬头,看到四时从天而降,身后站了一大群神将。
她笑着擦去口角的血渍,摇摇晃晃起身,走向玉光。
玉光依旧在阵中忙碌,她拍打阵法呼唤他,他听不见。
鹤声感到很累,很想睡。
沧澜说她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就快撑不下去了。她突然很难过,很想哭,顺着无形的阵法滑落,坐在地上望着阵中人。
“玉光,你看到桃林里那只空酒坛子了吗?如果看到了,应当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其实没真的怨你,也不舍得,只是那一年经历的太多了,每一件事都远超我的承受能力,所以我动了逃离的念头。”
“我想着,把自己变强就好了,变强就能接受这世间诸多的遗憾,可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不能接受。”
她吸吸鼻子,眼泪吸进鼻腔里,很难受。“我好像又要死了,可是死前却不能与你说说话,真的好不甘啊。”
她撑着阵法站起来,看到阵中的玉光似乎有些疲乏了,心中又急又疼。
“什么破阵,我不信连天雷都劈不开。”
她蓄足力气腾空而起,引动天雷贯穿剑和身体。
四时见状,大喝道:“温鹤声,你是不想活了吗?”
她击开妖群,飞向鹤声,替她顶住天雷。“我当初没让你死成,你却在这时自己找死,是觉得活够了吗?”
“死有何惧?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只惧,不能与人好好道个别。
眼泪滴下,嘴唇颤抖,她唯一没有说出的话如今都只能化作助他的力量,融入天雷之中。
“来劈我!”她突然大喝。
天雷势头果然更加猛烈了,连四时都扛不住,被击落下去。
鹤声浑身颤抖,脸色发白,目光却坚定地望着阵中的玉光,一剑劈了下去。
“给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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