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城是所历史悠久的古城。地面上是高楼大厦，地下不知道埋着曾经哪位王宫贵族的尸体。
经历三小时飞机的翻山跨河——万语冰下了飞机，这么感慨着。他想到三年前和父母一起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校门口拍照。
可现在校门口已被推土机推平，他也已经快毕业了，真是时光荏苒。
学校附近理所当然地没有学生，施工队早已齐刷刷围了一圈挡板，开足马力争取下学期能正常开学。
万语冰看看校园中间已经搭起了高高的脚手架，似乎是在重建新的47号楼。
不知道会不会有工人掉入那个神秘的地下室，万语冰路过围墙这么想着。
不过既然没有新闻报道，那应当也是没有了。他摇摇头，继续拉着行李箱走。
老教授家在学校三公里外的通天苑，万语冰先去出租屋放了行李，然后按着导航穿行一座座老旧小区，寻找老教授的家。
音城的老小区狭窄闭塞，留着浓厚的岁月痕迹。
灰白的墙面上被泼了欠债还钱的油漆。血淋淋的油漆无人清理，屋主看起来却早已搬走溜之大吉。
万语冰摇摇头，懒得研究这不知谁人的恩怨，在静悄悄的小区里继续走。
穿过一个又一个狭窄的汽车缝隙，按着师姐发的地址一栋栋找，万语冰终于发现了那个不起眼的楼牌号。
8栋102。
然后走进一层楼口按响门铃。
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拉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探出了头。
“哎呦，你就是小万同学吧。”老妇人笑容可掬地，用温和的声音欢迎道。
“这么大老远地来看邹老头，也是辛苦你了，快进来坐下吧。”老太太带万语冰进了门。
语气平缓而不失优雅，一根根岁月的白丝平整地梳在脑后，虽年事已高也掩盖不住曾经的芳华。
万语冰想她可能是名老知识分子。
“邹老头要是知道还有学生惦记他，一定会乐坏了。”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带万语冰走。
老旧的方形电视，一旁摆了个珐琅花瓶。客厅内菱格沙发上铺着整整齐齐的沙发巾，而在沙发巾的尽头——万语冰看到了一位轮椅老头的背影。
“唉……可惜他现在成了那个样子。”
轮椅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好像在看阳台外的风景。
“邹老头，邹老头，看看这是谁，你还记得吗？”老太太走上前，轻轻摇了摇了老头的肩。
轮椅上的人仍没有任何反应地，只是呆滞地注视前方。
万语冰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演一下。于是连忙蹲下身，握住老头的手道，“邹老师，我是万语冰，三年前上过你的物理课，你还记得我吗。”
老头微微扭过了头。呆滞数秒后，又用力地瞪大眼睛，仿佛要把万语冰盯穿。
万语冰有些尴尬，这肯定是记不得的，毕竟没真上过他的课。
不出意外地，老头看了一会后就仿佛失去兴趣般地缩回了脖子，脊背一贴，继续瘫在轮椅靠背上了。
他又继续看那树影摇曳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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