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连续高烧好几日，桑乔锦跟学校那边请了假。
桑乔锦乔锦在外地有关系，联系校方安排了个名额。
桑禾学习成绩优异，在众多学子当中属于佼佼者，几乎没有哪个学校能抗拒这样的学生。
“转学，我没听错吧？”
姜栀跟几个女生在办公室里帮忙整理资料，听到李老师和其他老师谈及桑禾转学的事情，她不由得震惊出声。
“多好的一个学生啊。”李老师不禁叹气，跟桑禾的父母沟通过了，但也还是要坚持转学。
在老师们看来，桑禾的性格是属于内向的，在学校里也不怎么交朋友，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去读书，人际受影响，环境不适应成绩也会受影响。
这件事情传扬出来，年级里讨论得沸沸腾腾。
“听六班的人讲，桑禾请假了好几天了，看来是真的打算转学了。”方洛里刚从隔壁班回来，带回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方洛里看着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地暗的江叙，“叙哥，你不去关心下小学霸？”
余安给方洛里递了眼色，小声地说：“今天叙哥脸色就不太对，刚才提了一嘴那谁，他瞪我好几下，可能他俩掰了。”
方洛里瞪大眼睛，“我叙哥去当舔狗失败了？我去，这桑禾也太难追了，我说以前那么多男的喜欢她，她咋一个都看不上。叙哥这条件都看不上，太绝了，她在我心中的女神形象一下子变得高大起来。”
这时，方洛里脊背上多了一只手，瓷白修长，性感有力，“说够了？”
江叙缓缓睁开泛红的眼睛，戾色未褪。
方洛里立马低头求饶，“说错话了，叙哥，我真没那个意思，咱就是说着玩的。”
“今晚去银会。”
江叙抄起外套往外走。
方洛里见他最近经常戴的耳机落下了，“叙哥，耳机没拿。”
已经走远的人没有回头。
“不要了。”
桑禾的家里已经在开始收拾东西了。
桑乔锦经过一番思考后决定过完年后再回去，等到下个学期开学再把桑禾给转过去。
如今桑乔锦假期收尾，需要买机票返程。
“爸爸要回去继续工作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小心，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门。”桑乔锦想起了住在隔壁的赵阳，“住我们隔壁家的那个赵阳没读过什么书，这么大年纪了也没见谈个女朋友，你要小心他，私下见了也要保持距离，不要觉得每个人都是善良的。”
“好。”桑禾站在门口，目送桑乔锦离开。
桑乔锦离开前给桑禾转了五千块钱，“省着点花，不要跟别人学坏。”
桑禾苦涩地点头，“好。”
每个人都在往前走。
家里只剩下桑禾一个人，还有奶奶祭奠的牌位。
桑禾从柜子里取出香火上香，“奶奶，以后这个家只有我们了。”
她站在牌位前鞠躬，宽大厚实的冬季外套罩在她身上严严实实的。身体是暖和的，可是心是冷的。
桑禾不习惯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在身边，做什么事情都好像有点随意。
奶奶在身边的时候，桑禾下厨做饭讲究荤素，要注意营养均衡不能苦了奶奶。
如今她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看着炒糊了的煎鸡蛋，面无表情地拌饭吃，米饭和鸡蛋都没什么味道，似乎是在煮的过程中忘记放盐。
桑禾不挑，吃完饭洗碗，回房间写教案。
她没有去给杨佑之补习功课的这几日，杨佑之已经换了个家教老师。
杨佑之的妈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给桑禾结算工资的时候多放了一笔钱，“小桑老师，我们请家教也是为了孩子的成绩，你请假太久孩子学习成绩落下了，我们总不能放弃孩子的成绩迁就你吧？”
“没关系。”
桑禾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件事情，“杨女士，冒昧地问一下，当初是谁给您推荐我来的。”
杨佑之的妈妈不假思索地回答：“江叙啊，你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吗？”
“他说你学习成绩很好，急需要一份工作，就给我介绍了你。他眼光不错，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桑禾脑海里一直都在回荡着这句话。
她刚开始找到那份游戏厅兼职不顺利，被辞退后还多了一笔慰问金，比她工作一天的工资还要多。
紧接着就是这份薪水高昂的家教，当初杨女士联系她的时候，她在为薪资激动没有仔细询问姜栀，以为这是姜栀给她安排的。
兼职的事情过于顺利，而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一个顺水推舟的人。
可是，那时候的桑禾并没有和江叙打交道，她也没有主动地在他面前晃。在他捡到她的校牌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这个人。
所以，随便可怜谁，施舍谁，都可以不是吗？
就像陈颜姝一样，主动缠上他开口要五千，他不想拖泥带水就想用钱尽快解决事情。
他就是这样的。
换了谁，他也会这么对待。
桑禾从来都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公交车上很空荡，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
桑禾今天没有回学校，以她现在的状态坐在教室里注意力也不集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与她无关。
桑禾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她靠在冰冷的车窗上，脸颊上的感受到的寒气几乎逼近冰块，冻得有些发麻。
此时窗外响起车窗的轰鸣声，她轻轻地皱了下眉，没有睁开眼，可是仔细地享受着静下心的片刻。
如果此时的桑禾能够睁开眼睛往窗外看一眼，一定能看见冲刺而过却忽然回头看向她的江叙。
少年风气桀骜恣意，遇事不惊冷静对待，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隐隐慌了神。
桑禾去超市买了食材和速食放在家里储备，橘猫围绕在她身边喵喵叫，她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没一会儿，她站起身便离开了。
昨晚下过雨，地面潮湿光滑，少女落寞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圆点，彻底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豆粒大的雨点齐刷刷地往地面上砸，距离桑乔锦回去工作后已经一个星期了。
桑禾独自生活了一个星期，话少，人也瘦了一圈。
临近跨年，班级里同学们嚷嚷着计划着放假，但是学校并没有安排什么活动，反而有套期末冲刺的练习题。
桑禾身体不适趴在课桌上休息，浑身燥热但裸露出来的肌肤是冰冷的，整个人完全介于水火之中，意识模糊得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老师站在讲台上忽然瞥了眼过来，皱眉继续讲课。
姜栀注意到老师有些难为情的神色，转头看向趴在课桌上的桑禾，好学生上课睡觉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还好，次数多了就让人反感。
“桑禾，身体不舒服吗？”姜栀语气温和地询问。
这时候，桑禾转过头来，双眼迷离地看着她，随即点头。
“你脸好红。”姜栀伸手过去探了□□温，顿时被吓得立马抽回手，桑禾额头上的温度夸张地来说甚至都可以煎鸡蛋了。
“桑禾，你发烧了。”
最近天气时而寒冷时而温热，昼夜往返交叉幅度过大，不注意就容易感冒发烧生病。
桑禾最近发烧频率很高，但基本都是吃药就退烧了的。以为也就发烧那么一两次就过去了，没想到在上课的时候体温就蹿起来了。
这节课刚好是班主任上课，中途停下课程叫了两名同学把桑禾送去了医务室。
桑禾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条崭新的夏季薄毯子，校医过来量了体温。
姜栀跟班里一个女同学守在旁边，着急地看向校医，“怎么样？”
“三十八度二，只能打吊水了，放学后让家人来接，就不要自己走路回去了。”医生去配药。
姜栀知道桑禾现在是自己住，她对桑禾说：“放学我们一起走，下课后我来找你。”
桑禾点了点头，无力地说：“谢谢，麻烦你了。”
“客气什么，咱俩也算多年老友了。”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还有两节课才到放学时间，姜栀跟桑禾打招呼，“那我们就先回去上课了，放学的时候我再过来找你。”
“好。”
实在是身体使不上来什么劲儿，桑禾偏头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耳边清净了下来，她慢慢地也就睡了过去。
手背上传来针孔扎如皮肤的刺痛感，女孩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适应了酥麻的疼痛感后眉间的褶皱才缓缓舒展开。
白色帘子后很隐蔽，仿佛身处于一个独立空间，外面时而有人走动，脚步声贯穿着整个医务室。
校医在外边问诊，临时来个一两个身体不舒服的同学。
姜栀跟女同学回去上课了，上楼的时候刚好下课铃声响起，准点下课的班级立马跟炸开锅了一样，原本空旷的走廊顿时挤满了人。
“姜栀，桑禾她最近怎么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姜栀说：“前不久，桑禾的奶奶去世了。”
女同学瞠目结舌，“她……她跟奶奶一起生活的，最亲近的亲人去世了，打击肯定不小。”
“是啊。”姜栀也无辙，要是经济上出问题她还可以帮忙，生死这方面的她也无能为力。
“欸。”女同学拉着姜栀往旁边靠，狭窄的楼梯让出一条道。
疑惑之际，江叙和方洛里、余安跟几个男同学手里抱着篮球往楼下走，看这架势像是去打球的。
姜栀想到了身体抱恙躺在医务室里的桑禾，不由得叹了口气，家庭不顺利，感情不顺利，事事都添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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