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如此一来,我貌似也知道皇帝的阴谋了。
他是想让我入宫,但怕我不从,于是找了个别的办法让我来了。
今天我原本是要回道观休整一番的,但刚收拾上行囊打算回去,便被皇帝叫了过去。
我不得不从。
我被侍人带着进入书房后照常行礼,抬头便对上了皇帝有些朦胧的眼睛。
我心里直打鼓,想跑。
“阿珀……来,让孤看看你。”皇帝招手让我过去。
我吞咽了一下唾液,不禁后退几步,四周看了看,鼓起勇气来转身猛地推开门跑了出去。
我跑在悠长的宫道上不敢回头,眼泪蓄在眼眶之中,后面是不停追逐的人,我任由眼泪蒙住双眼,跑到了宫门处,我抬头看着紧闭的宫门和高大的宫墙,心凉至极。
“别过来!过来我就死在这儿!我叫徐冉,我不是他的阿珀!”我大吼着,背靠着宫门,四处看了看,拾起了角落里未曾拾掇走的瓷片抵着脖颈。
那些人不敢近身,皇帝也匆匆赶来。
我紧紧闭上双眼,打算把脖子划破,听到皇帝颤抖且焦急的声音。
“别!我不让他们抓你,快!给她开门。”
我微微睁眼,还没站稳门便开了,我整个人踉跄了一下,随后稳稳站住,将瓷片丢掉,头也不回的跑了。
……
那一刻,我像是被忽然被解除桎梏的兽,迫不及待地离开。
我没带行囊,随意找了一驾马车回到道观,还没进门便看到了师父,师父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迸发,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师父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伸出手来又收了回去。
“怎么了?”
我抬手抹掉眼泪,扬起一抹笑来:“想您了。”
师父无奈叹气,将我带了进去。
[五十二]
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师父养大的。
就算他不算也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师姐呢?”我问道,拿了一块糕点吃。
师父盯着我拿了贡品的手,看起来有点想训我一顿,但一下子收住了:“……出去采买东西了。”
我咀嚼着糕点,无视了师父的眼神,也算是仗着今天很委屈所以很大胆。
“囡啊,你是不是不想做官?”
我停止咀嚼抬头看着师父,脑子里冒出无数念想。
不做官……不做官我如何靠近皇帝?
师父是不是在试探我?他是不是想通过刺激我让我坚持一下?
我咽下嘴里的糕点,抽了一下鼻子,有些沙哑地说:“没有,爹爹多虑了。”
“哦。”师父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我没再说话,继续吃糕点。
刚来时我时常叫他爹爹,师父的发妻早逝,没孩子,初见时他时,他打算维持高冷姿态,结果我一句“爹爹”出口,便眼睁睁看着他高冷的姿态骤然崩塌,声音都软了。
他还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来着……
那时候明明脑子里也有前世的记忆,脑子却始终转不过来弯,大概那时保持着小孩子心性吧?
嗯……师父如父。
“爹。”我吃饱了,擦了擦手,喝了口水叫他。
他拿着一只茶碗和一只茶筅坐下来看向我,等着我的下文。
“想谋反。”我眼巴巴看着他打末茶,想喝。
师父手上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打末茶,看起来挺平静的:“想好了?”
“嗯……没准备好。”我实话实说。
“我知道你记得些什么,我该先跟你谈谈你的上……”辈子。
“不,不谈这个。”我打断了师父的话,有些无奈。
上辈子的难过就留到上辈子好了,就算记得我也不是上辈子的那个人了,总得认清现实。
师父叹了口气,把那碗末茶给了我,起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开,想起来在我幼时别人称赞他说是神仙下凡,如此看他一身白衣,还真是仙风道骨的。
不过师父真是上年龄了。
[五十三]
我在道观待了十几天,再度下山回京。
不过我总是刻意避着上朝一事。
但时间久了,甭说皇帝了,我也觉得不妥,便随着他们上朝去了。
不过我并不按着他们那套占位来,我喜欢往角落里站。
但时间久了,我实在像个局外人,便默默站到了前面一点。
“臣以为边疆战事使得周边乡镇民不聊生,郑县官都要干不下去啦,陛下该好好体察体察民情。”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于是我抬头去看,刚抬头便被认为是有话要说了。
“徐爱卿有什么主意?”皇帝说着,指向了我。
“……确实该体恤民情,陛下您总不能专顾情爱吧。”我实在不想给他好脸色,干脆做不怕死的言官。
皇帝肉眼可见的沉下了脸。
说的在理,点头的人多而且不少附和的,皇帝再不高兴也不敢拿我怎样。
[五十四]
自这之后,我几乎很少被提及,就算偶然被提也会被别人抢去。
“徐爱卿最近如何?”
我正打算回答,陈大人便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额,臣觉得徐司辰近日努力至极,而且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嗯……陈大人帮我说话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实在不太会说话吧。
准确来说我实在不想给皇帝好脸色。
[五十五]
天气渐冷,我身子骨不是很好,于是很早便披上了带着一层薄绒的大氅。
我与宁阳郡主暗中结盟。
宁阳郡主饮着茶,皱眉道:“我父亲的死有蹊跷,那时皇帝继位不久,他忌惮我父亲权势,又恰逢边疆战乱,如此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但他那么做胜算很小呀。”我不由自主地搓着衣裳的一小块布料。
布料被我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不断揉搓,很快便皱了起来。
宁阳郡主一直看着我的手。
我搓衣角的动作慢慢停下,看向宁阳郡主,眼神无奈又难堪。
就这点小癖好结果还让人给发现了,真是令人尴尬。
“会被不断弹劾,但我父亲在时除却陛下也有不少人忌惮他,武官当朝……怎么能好?”
我抬头看向郡主。
“我想他下去。”宁阳郡主语气平静无波。
我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我张嘴半晌,一时间有些不知自己身居何处。
我张望了一下,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她是要做什么?要皇帝下位?
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怯懦的人,问都不敢问。
“我想上位。”宁阳郡主漫不经心地说着,垂眸拨弄着自己的指头,随后抬头看着我。
我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刚毅果决,以及一丝浅淡的温和。
“您……为何与我说?不怕我告发?”我皱眉问道,心中滋味说不上来。
似乎担心居多,我太优柔寡断了。
“我觉得你不会,能和陈大人走近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宁阳郡主有些无奈,话听着像骂人,但又不太像。
但我真是被高估了。
我抬手想挠脸,但觉得不合适,于是起身行礼表忠诚:“臣誓死追随郡主。”
[五十六]
那天之后,我白日在天政院做活,到下午便往郡主府跑。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也不光去找郡主。
我还总去骚扰顾丞相,以及其他官员。
“小徐,你来作甚?”顾丞相满脸费解。
“我给您算一卦。”我说。
顾丞相推拒:“不必了,谢过你的好意。”
……
[五十七]
一时间京都盛传新来的徐司辰喜欢到处给人算卦。
而且说话难听得很,一点都不婉转。
我:“……”
怎么能叫说话难听呢?明明是实话实说。
为此我遭到了不少弹劾,让皇帝一听便成了:徐冉遭所有人嫌弃,只有宁阳郡主乐意跟徐冉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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