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从始至终依着他的节奏,顺着他的脊背抚摸,慢慢将他从情绪里拉出来。
门外,小黑耳朵猛地竖起又放下。
两人双唇轻轻分开,掌下的人便浑身无力地跌入怀中。
“好累。”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江离闭眼感受着他的心跳,没忍住蹭了一下。
“我算过了。”
“那次在山顶。”
江离心脏骤然加快,随后又平静下来。如果是刚刚事情发生之前,他也许会跳起来,慌不择乱的逃走。
但现在……
“看到什么了?”
看着怀里纹丝未动的人,楚玄眼底满是纵容,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略显柔软的发丝。
“不重要了。”
有些人有些事或许在相见的那一瞬间便注定了,没由来的,无计划的闯进生命中,令人猝不及防,毫无准备。
月色明亮,暴雨不知何时停了。
屋内传来微弱的交谈声。
“你先亲的我。”
“嗯。你不是亲回来了?”
“啧……”
清晨薄雾四起,山边刚刚泛白,太阳还未升起。
大殿内烛火通明,一两缕轻烟飘出,一人背对着大门,手举燃香跪在拜垫上。
早前,楚玄做完早课后,转头看到江离在一旁等待。
“找我有事?”
江离摇摇头,微笑中略显一些尴尬,向着一旁伸出手掌作托举状:“是找他们。”
楚玄顺着他指得方向看去,三个朝夕相伴的神像。
他扯了下嘴角,点点头。
江离一边点香边问道:“都说头香是最灵验的,是真的吗?”
“心诚则灵。”
江离不满意地努努嘴,面上虽不满,但跪下的那一刻,神情变得严肃,充满诚意。
闭眼的瞬间,他心里同时祈求。
救苦救难的…神啊,求你保佑陈理,让他能好起来度过这次疫病。是耳刀陈王字旁的理!
虽然江离从未求神拜佛过,但偶有同事会提到说求佛保佑得念身份证,家庭住址才管用。
陈理的身份证号码他肯定不清楚,所以他拼命的在脑海中印出陈理的模样。
他缓慢睁开眼,起身准备插香。
楚玄低声提醒道:“中右左,依次插。”
江离按照指示完成后,后退跪拜。之前被领着上早课时学习过,所以顺畅的完成整个仪式。
两人一前一后从大殿出来,远处金色的晨曦升起来了。
“楚玄,这里的神能听到我的祈求吗?”
“当然。”
“那……应该也能实现吧。”
这次却没人回答。
香烟直直得向上飘起,不断攀升然后散开。
两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后,楚玄起身收拾碗筷。
江离坐在椅子上兀自打了个哈欠,长而不卷的睫毛尾部,逼出几滴泪。
楚玄顿时停下手上动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只见江离一脸懵懵地望着他,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珠。
“怎么了?”
紧接着俯身,带着凉意的双唇贴了上去。
“唔!”江离还未习惯他的突然袭击。
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淡淡的,如他一如既往的形象。
“道长,注意影响啊~”
“好。”
江离手拖着脑袋,歪在一侧出手指点了点楚玄的下唇,慵懒道:“道长,你这样还能修行吗?”
楚玄抬手握住骨节突出的手腕,然后拉下紧握在与之相比宽厚的手掌下。
“当然。”笑着回道。
院子里,楚玄拿着塑料水壶在花草间穿梭,偶尔浇水,掐叶。
江离躺在躺椅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平静的宛如世界上只剩他两个人,外界的一切都与之无关。
这一刻,他突然有个想法从脑海蹦出,还未思虑清楚,便脱口而出:“楚玄,我搬来跟你住吧。”
楚玄好像早就知道一样,缓缓说道:“还不到时候。”
江离默默斜窥他一眼,转过头去,小声说道:“故弄玄虚。”
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江离心突然咯噔一下,快速从兜里拿出来。
来电显示【郝啸云】
江离看到来电人是郝啸云时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陈理出事了。
“陈理怎么了!”没时间寒暄,开口第一句直奔主题。
对面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江离猛地从站起身,向外走,嘴里快速说着:“好,我马上过去。”
楚玄看着江离离开的背影,眼里平静无波。
却看到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对着自己喊道:“陈理马上要回京市,我去送他!”
他勾起嘴角,回道:“去吧。”
山下隔离区上空,巨大的轰鸣声引得众人隔窗围观。
只见一辆直升机缓缓降落在远处空地上,等待着。
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推着一架病床从隔离区走出,远远瞧见被十几条绑带紧紧扣住。
躺在上面的陈理,面色灰白呼吸沉重,彷佛下一秒就要停止的趋势。
“郝啸云……”毫无力量的挣扎。
一旁穿着防护服的郝啸云,从口罩里发出闷闷的声音:“江先生我已经通知了,他马上过来。”
陈理虚弱无力地发问:“不是,我走了这群人怎么办?”
“会有其他人来接管。”
如果不是陈理在,这十几个村民的性命怕是拖不到现在,毕竟全国爆发疫病,哪有余力去看管这些无足轻重的人。
陈理张着嘴还想继续说什么,远处便传来江离的喊声:“陈理!”
郝啸云伸手制止,上前两步,让一旁的士兵将早早准备好的防护服递给他。
江离快速套上之后,冲到陈理旁边。
“陈理,你怎么样?”
“还好,没事,还能跟你……咳咳咳”
“好了别说话了。”
陈理无奈一笑,紧接着说:“江离,你跟我回京市吧。”
现在的情况,不管如何看,跟陈理回到京市都是最好的选择。
但人总会选择想选的,而不是最好的。
江离拍了拍陈理的手:“放心,我在这很安全。”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别忘了我还有靠山。”
陈理笑了笑,知道他说的是山上的那位。
江离随之也笑了,“哦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从手腕上褪下墨色泛紫的串珠,套到陈理的手腕上:“这个你带着,算是借你的,等病好了要还给我。”
毕竟这算是两人的定情信物吧,江离思绪突然飘散。
陈理乖巧的应道:“好。”
江离看了他几眼,正色道:“陈理,答应我,要活着。”
空气凝滞下来,随后缓慢流动。
“我答应你。”轻声而笃定的回答道。
江离退后一步让开:“好了快走吧。”
陈理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郝啸云走到江离身后,手起掌落。
“呃——”江离瞳孔发散,下一秒斜晕在郝啸云臂弯上。
陈理闭上眼睛,淡淡命令道:“走吧。”
就这样江离被强行带上了直升机,从山坳中远离。
山顶道观内,楚玄放下手上的水壶,看向天上不断远去的直升机,眼底孕育着不知明状的东西。
“汪汪——汪!”小黑对着天空大叫,对未知声音的恐惧及叫嚣。
京市,军区总医院的停机坪侧方,早有一队医护人员等候。
舱门打开后,人员上前从士兵手里接过病床。
一位医务人员对着其余人说:“麻烦几位跟我来,配合检查。”
而江离则在全无知觉的状态下,做完了所有的检查,被放到隔离间。
夜幕降临,街道上灯光逐渐多了起来。与其他地方相比,这座城市还保留着大部分完好的建筑。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映在白色纱帘上,病床上的人发出声音。
“呃——好痛。”
江离还未睁开眼睛,手先摸着脖颈儿揉了揉,然后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环视四周。
然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陈——理!”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环顾四周不难发现是个病房,他试着打开房门,果不其然被锁住。
“真行啊。”
转身走到窗前,看着左侧大楼上军区医院的标识,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无奈的捂住眼睛:“完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徒然响起,他走过去拿起是陈理发来视频。
在点开之前,江离做好破口大骂的准备,可是在点开之后,盯着屏幕里不同以往欢脱的模样。
「江小离,我错了你别生气。等疫情过去我马上送你回去好不好?」
看着他小心翼翼哄着自己的样子,江离嘴张了几次,最后也只说了句:“好好治病吧。”便挂了。
陈理望着黑掉的屏幕,无奈的笑了:“太心软了啊。”
另一边江离死死盯着手机,手上使劲捏住,彷佛在和谁较劲。
最后哀嚎一声仰躺在病床上:“啊!为什么没有留号码啊——”
今夜无人能眠。
电视里每天播报着最新的受灾情况,以及疫情的发展趋势。
而今天新闻播报终于研究出特效药,江离终于松了口气,这意味着陈理会没事,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走了。
这天,隔壁的工程队,已经从二层盖到四层。终于,医生告知隔离期结束,让江离准备离开。
江离换上自己来时的衣服,就这样从病房里走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待。
那人转过身来,嘴里叫着熟悉的称呼:“江先生。”
“郝啸云?”
他快走两步,来到江离身边顿时躬身弯腰:“抱歉,那日对您出手,实属无奈之举,有需要赔偿或者其他要求……”
话还没说完,江离打断道:“能送我回山南吗?”
郝啸云身体绷直,头变得更低了:“暂时不能。”
头顶传来啧的一声。
“行吧,目前没想到,之后再说吧。”说着便抬脚往外走去,脑子想着如何回到山南,最主要是身份证也没有啊!
“等等江先生,我来接你去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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