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杉慢慢悠悠沿着台阶走下擂台,到李泉年身边停下。擂台下众人瞠目结舌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盯着林杉不放,她今日举动放肆又张扬跟往日沉闷的行为截然不同,张口狡辩:“她莫不是被人夺舍了吧!怎么可能短短数月里武功精进到如此地步?”
林杉转过头来冷眼盯着声音嚷嚷的最大的弟子,道:“师弟,士别三日子当刮目相看。你是忘记了公鸡飞床上的滋味了吗?从前当着我的面说的那些话我能当作昨日流云,挥挥手过去,可你能打得过我吗?”
众目睽睽下,该弟子竟仓皇说不出一句流利言语,磕磕绊绊道:“你······你等着,你不过一是好运罢了!”
林杉说得理直气壮,眼神坚定,盯得对方背后直冒冷汗僵硬在原地,好半天,缓缓说了个哦后转身带着李泉年离开。擂台上的比赛早已开始,可台下人却盯着林杉离开的背影默默不作声。半晌后,“好嚣张的气焰!”爆发在人群中,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面色不悦瞪着林杉的背影,发出嘘声。
听得声响,林杉按住正欲回头跟人争吵的李泉年,朝顾悦风点点头示意他按住已经跳得张牙舞爪恨不得冲上去跟那群人一教高下的鹿清源。
林杉领着人走到摘星崖练武场的偏僻场所,压低声响在李泉年耳边道:“别气啦,理睬一群狒狒作甚?”见李泉年小脸气得圆鼓鼓的,不说话生闷气的模样,林杉哄道:“胜负已分,我们领钱去?”
听罢,小汤圆憋着的气才泄了下去。
林杉满意点头,鹿清源早在顾悦风跟李泉年的双重制裁下偃旗息鼓。
四人走到西南方,却见本该是摆着一张柜台,一张四方木桌,几条板凳的茶水棚赌坊人头攒动。
“大师姐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先拥挤的人群自动空出一条道直直通往四人面前。此刻,管事的见到林杉只觉大师姐是天神下凡救他于水深火热,迫不及待将连本带利的银两摆到柜台上,细细给众人解释银两数量。
“原本输赢率是百分百的毫无胜算,但大师姐、李师妹、顾师兄,水师姐等八位买了大师姐胜,而大师姐投的本钱最高,故而大师姐得到的银两最多。在各位的见证下,本小店做生意童所无欺,欢迎各位······”管事的弟子场面话还没讲完,原本安静下的一众弟子却嚷了起来。
“大师姐赢了?怪老六你别匡人。”
林杉懒得搭理惹事弟子,上前一步受了管事的递过来的银两。剩余几人紧随其后,跟着林杉转身。鹿清源原先就气得跳脚,一听众人反驳事实,当即跟个冲天炮一样,骂出声响:“怎么就见你输,见不得别人赢啊?人不上去比,光在台下说风凉话,白长这么高的个儿!”
出声弟子洋洋得意的神情凝固在脸上,气得脸色涨红,指着鹿清源嚷嚷道:“现在巴结大师姐,你真是好意思。得了什么好处,怎么不见你买林大小姐赢?“
鹿清源当即火冒三丈,冲上前抓着人的衣领,一字一顿蹦出声响:“怎么,小爷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个猴屁股上面涨了两条黑虫的人在这里叫嚣什么?”
众人一齐看向那人面颊,纷纷压住嘴角上扬的微笑,只是在心中感慨鹿清源抓人相貌着实精准。
红腮弟子左右张望,见众人皆是低头忍笑得模样,怒火中烧,面上红得更浓墨重彩。他一时气恼,大力推搡身前的鹿清源。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鹿清源被林杉从身后拉了一把,茫然眨眨眼对方才的危险全然不知。
不知发生何事,但知道大师姐断然不会害他,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傻气的微笑,憨憨谢道:“多谢大师姐。”
林杉挡在三人面前,厉声厉色道:“私下斗殴,触犯门规······”
“林杉你······”
林杉双手抱胸,仰着脑袋,慢慢开口:“去告师傅吧,我就是帮亲不帮理。”
“你······”那弟子眼见说不过林杉,索性怂恿身边众人道,“他先惹事,好大一顶帽子扣到我头上,去找掌门说理去!好一个帮亲不帮理!”
说罢,该弟子竟试图赤手空拳擒林杉。周遭弟子见事态不对,正欲出手阻拦。
弟子内部吵吵闹闹无伤大雅,若是动手惹出事端闹得人尽皆知实在丢脸。
伴随着破空声响起,一块小石子击中该弟子。只见他身形不动,僵硬在原地,面色张皇。
林杉皱了皱眉头,不悦看向来人。
一身红衣的意气风发少年郎搀扶着身边矮了他一头的锦衣妇人。不出意外,方才出手阻止的人就是这少年郎。
“好一个‘帮亲不帮理’啊,小姑娘。”锦衣妇人拖着嗓子,嗓音沙哑,面上扯着一抹笑,眼底不见一丝笑意。
林杉深吸一口气,僵硬走上前去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林群挡在身后。
林群早在收到二人拜帖后便前往摘星崖前厅,谁料未曾见到人影,只在得到弟子通报后才晓得藤家母子已经上了摘星崖后山。他匆匆赶来,只见女儿在众人前不知所措,心中忽地软了一角。
数年前,那个小小的七岁的孩子又出现在眼前,发了一通高烧,从鬼门关里救回来的孩子。他仍记得当年小小的林杉醒过来时的满目迷茫与无助。
“王贤妹许久未见,身体康健否?这位便是贤侄吧,好俊俏的少年。”林群带着藤家母子回了摘星崖大厅,林杉跟李泉年三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跟着林群走了上去。
林杉跟在他们身边,心中疑惑,怕不是她的退婚早早传遍江湖?她怎么不知道江湖人士对她这一桩婚事如此看重。
林群同王玥相谈甚欢,林杉全全将此事暂交林群处理,她此时尚且不知对方来意为何,索性先按下不表,日后再议。
清风剑派坐落山间,山中活水鸣泉,此时已是东风送燕来,迎春遍地开。夹道绿芽横生,青石板边的高大乔木郁郁葱葱。山鸟在枝桠上筑巢,粉蝶在娇花上翩飞,更有山下幼童爬上山来只为给在山间耕作的长辈送上茶水跟饭食。
一派和乐安详。
林群同王玥东面坐,清风剑派各师长南方落座,林杉同藤若珣西面坐下
“伯父,我们此番拜访是为了确定这封来往信件的真实性。”藤若珣见众人已经落坐妥帖等双方寒暄后,开门见山道。说罢,他从袖中取出信件交予林群。
林群打开信,入目便是熟悉的字眼,“生米煮成熟饭”几个大字躺在纸上。林杉见此形状,俨然猜到藤若珣交给林群的信所书写的内容。无非是陈词滥调老三样,林杉此刻暗自腹诽,说不定还有那张她仿写的纸条。
欣赏完林群五彩斑斓的脸色后,林杉看向站立在堂中央的少年人。
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红衣加身,上辈子初次见面的新郎官也是大差不差的这副打扮,不过眼前的少年郎少了年岁增添的风霜。数年后的潇洒狂狷生,此刻一副乖巧听话模样。
林杉两眼微眯,又仔细端详上座的锦衣妇人。妇人驻颜有方,两眼炯炯有神,耳中明月珠,手戴金镶玉须虾镯,却比记忆中的长者黑上一层皮。
与此同时,林群缓过神来,做出一副悲痛模样,痛心疾首道:“都怪我管教无方,平白给你们添了麻烦。不知贤侄身后这位是?”
林群言语刚落,进来一位看上去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老先生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留有白须,行动平稳。白发老者几步走进堂中,对林群点点头后,在林杉座位前停下。
“杜老乃当朝太医院首席医官,经脉研究的大能,在他的帮助下,令爱定能成为一个习武之人。”藤若珣站于高堂上面对林群,不卑不亢看着人道。
若非林杉不是当事人,她断然是要钦佩藤若珣沉着冷静是个有想法的好孩子。林杉眼带戏谑,端坐于椅上,顶下腮帮子,静候对方言论。
林群哈哈一笑,让人给杜仲安排椅子坐下。他看着身边的王玥,语气温和又亲切,仿佛他们早早成为亲家一般,道:“王夫人,特意来给小女寻来了太医,这份大礼我清风剑派深表感谢。何不暂住片刻,休整一段时间?”
王玥慢慢张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道:“谢过林掌门,我同犬子匆匆拜访是为当年的娃娃亲。我儿如今初长成,真是对江湖闯荡向往的之际,他不愿受了媒妁之言的约束,央我来同你说说退婚一事。”
退婚?
林杉一听两眼放光,愿当即冲上前去跟藤若珣取消了当初儿戏般的父母之命,媒妁之约。藤若珣在坐下见林杉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嫌弃林杉胸无大志,料想她赶走邱源只是阴差阳错走了大运,更是坚定了要退婚的想法。
原本孤掌难鸣的荒唐事,如今却是郎有情妾有意,相看两厌,一拍即合的天大好事。
林杉压下面上笑意,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林群。
林群笑容僵硬在脸上,尴尬笑笑。他捋了下胡子,道:“王贤妹,不知檀兄弟身在何处?”他看了眼茶水,杯中空空,便打发林杉去沏一壶新茶来换上。
林杉看着王玥,打心底里觉王玥的行为同记忆中的差别相距甚远,判若两人。上辈子的她初到藤府,是王夫人亲切接纳她,待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照顾。奈何天妒人间,不到一年,藤檀植冬日偶感风寒驾鹤西去。独木难支,思夫心切的王玥竟吞了金而亡。
金?
林杉终于知晓诡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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