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郊外鱼时眠没来过,她靠着感觉走,只求附近有可以对付一晚的旅店。她在地上捡了根枯掉的木棍,夜黑看不清,她伸着棍子在前面探路。
走了好久才穿过这片竹林,脚下全是石子路。
怕被绊倒,她一直专注着脚下,抬头的一瞬间,被高挂头上的鬼火猛地吓到。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客栈门口飘起的灯笼。灯笼上落的灰也没人清理,所以灯火看起来灰蒙蒙的,她一时看花眼。
“有人吗?还有空房吗?”鱼时眠敲门朝里面喊话。
竹霖叶汗颜:“鱼丫头真是好运气,这一路这么多客栈,偏偏挑了家最偏的,进了家黑店。”
竹霖叶和吴葳手举竹枝,躲在大石头块后遮蔽自己,跟了鱼时眠一路了,眼睁睁看她走错路,错过好多家客栈。
吴葳打个大哈欠:“唉,能找到住的地方也是不容易,让她赶紧休息吧,我们也困了。”
吴葳脸色无语,手指僵硬指着呆站在门口的鱼时眠。“但是……这么晚了黑店也关门了……”
吴葳竹霖叶对视双双叹气,一个闪身连跳,眨眼间身影消失在山野里。
鱼时眠敲了会门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心道算了,人家可能都睡了。
“在门口凑合一夜吧。”天黑路远她不敢乱走,坐在门口好歹里头还有点人气,荒郊野岭的她没那么害怕。
鱼时眠打算再次敲门,要是再没人应那就算了。
她抬起手欲敲门,还没摸到门板呢,门就被打开了,店家特别热情。
“还有房吗……”
“有有有,你快请进,外头凉,别冻着了。”
鱼时眠担忧地指着店家流血的头额,“你没事吧?”
仔细看他不仅头破了,眼睛像是被砸肿了,衣服也有好几处暴力破损。
店家皱眉挠腮,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啊、这个呀……嗯……刚刚……起夜的时候没看清,摔了一跤,不碍事儿。”
说话间,他鼻子里流下两行血柱。
鱼时眠捂嘴震惊,离他半步远。
温热的血流滑到嘴边,店家感觉自己是吓到她了,袖子往脸上一抹。
鱼时眠默默翻自己钱袋。
“呃,不收钱、不收钱!您住的舒服就行。”
“啊……”她五指攥紧钱袋,在考虑住不住这个奇怪的店。
鱼时眠住了一晚,睡舒服了,也吃舒服了。客栈店家对她特别好,面面俱到、凡事殷勤,但她第二天中午就马上告别店家离开了。
因为她有些承受不住店家的盛情。店家太过热情,对她关心的眼神里还有难以说明的恐惧。
鱼时眠离开时,自己松了口气,店家也如释重负地热情挥手告别。鱼时眠看出来了,这是认识他的第一天里,他唯一真诚的笑。
她板着没有灵气的笑容,僵硬地挥手道别。店家许是没想到她会回应,看到鱼时眠转身挥手那一刻,他浑身颤抖不动了一下。
鱼时眠赶紧走了。
衣服得换了,昨晚在客栈她洗了个澡,衣服都有点发硬发臭了。
鱼时眠来到最近的街肆,这个街道冷冷清清,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衣铺。
可款式和意料都不如她意。她脸色寡淡,放下衣服,对店家微微一笑,就想转身走。
店家紧急拉住她,宝贝的打开箱子,呈上两件织法纹样精巧,款式落落大方的衣裙。
“这件吧。”她手掌抚过去感受紫衣的细腻柔软手感。
躲在铺里衣服后的两人一时间很激烈。
竹霖叶爽得打了一套拳:“耶嘿!我家赢了,选了我家娘子挑的衣服,眼光好吧。”
吴葳竹霖叶回自家找自家的婆娘,买了小姑娘喜欢的衣服,再返工一下,给送过来了。
吴葳不服气:“呵!我家娘子跳的也不赖,只是鱼丫头今天不想穿吧。”
发觉鱼时眠取了衣服马上不见了,吴葳推搡竹霖叶。“赶紧跟人。”
鱼时眠快步离开成衣铺,昨晚住店,今天买衣,再让她一点惴惴不安,总觉得自己一切行动都被人盯着。
就比如现在,无论去哪,身后总有一串脚步,她拎着裙子小跑起来拐进一个巷子。
他俩疾跑去追鱼时眠,转角却被定住。
“果然是你们。”
鱼时眠后背紧贴着墙,一错不错地紧盯巷口的来人。
“大意了。”竹霖叶摸摸鼻子。
三人找了一家肉包煎饼店坐下,一桌的各馅料包子横在两方中间,升腾的热气暖烘烘的熏着三人的脸。
吴葳竹霖叶紧张地埋首看着鞋面,手老实抓在膝盖上。
“咳咳,”鱼时眠假咳打破僵持气氛,他两瞬时抬头面露微笑地看她。
这两日相处,鱼时眠觉得他们确实不带恶意,自己现在也没啥可让他们图的。“跟着我干嘛?”
“你个小姑娘,居无定所的,我们哪放心。”吴葳说道。
“山贼有这么好心的吗。”
竹霖叶拍桌,来了精神头:“我们都是好几代的山贼了,有自己原则的!不偷、不抢、不赌,早起习字,夜里点灯读书,每月还要被大哥考课。我们是山贼,那也是有档次的山贼!”
“那时候谁认不知晓我们?名气传到十里八乡去了。”提起光辉岁月,两人一拍即合,一唱一和地吹了好久。
鱼时眠不忍心打断,但桌上的包子凉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说话地空隙,她举手喊停:“要不先吃饭吧?”
鱼时眠不可否认,这些山贼势力的突然降临,给她开了另一条路,或许是一道出口。
对以前斜阳山的山贼有了一些好奇,多问了几个问题,竹霖叶把他们说的神乎其神的。
“按你们说的,你俩真这么有本事?”
竹霖叶嘴里吃着个包子,手里还拿了一个,吃了一脸油,“必须的!”
“那你们知道徐朝去哪里了吗?”鱼时眠双手着急的比划他的模样,“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能不能帮我找到他的下落?”
两人双双被噎住,猛猛捶自己心口。
他俩不敢提徐朝,假装不认识,默契摇头,“没听过这人。”
“哦……”鱼时眠低头戳包子,意兴阑珊一点一点地揪着吃。
想起这几天里撞到很多次她偷偷抹眼泪的时刻,时常看到她像是失了魂一样,竹霖叶于心不忍,苦着眉头凑近半个身子想和她说出真相,关于徐朝的身份。
吴葳在桌下重重踩他的脚,朝他挤眼。
竹霖叶赶紧捶吴葳的腿,表示自己知道了,让他快点松脚。
鱼丫头只是暂时被徐朝迷惑,一时间还没走出来,总能忘记他的,只不过时间问题,没必要再提他了。多提也是徒增一些伤心。
二是徐家和鱼家的恩恩怨怨,他不想再让鱼时眠掺和了,这也是鱼枕阳临走时交代,让她平安富足的过这一生就好。
鱼时眠突然起身:“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异口同声。
三人成行,又回到了鱼宅。
一个大院子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块好土,地皮全被人掀开了,一步一个坑。
每个坑的上方都摆着一个被挖出来的箱子,箱子被打开,里面的钱财物都被鱼时眠拿走了,她正搬了张桌子清点。
一边,竹霖叶吴葳扛着铲子,哼哧哼哧地挖了好久。
竹霖叶拄着铁锹歇会,大喘气:“够了没,我快挖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钱还不够用的。”鱼时眠算盘打的飞快,忙的头都不抬一下。
“你要挖这么多钱干嘛?”吴葳疑惑。
“我打算出趟远门。”
吴葳点头,很赞成她的远见,“也好,这里不方便再待着了,走远点过得还清净些。”
“不是,我是去找徐朝啊。”
两人齐齐撇掉铁铲,大屁墩往地上撒腿就坐,无力捶地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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