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昔年为主神在天庭做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讨饭。”
命理神轻声道:“今日你敢把剑落我颈间,明日便可收拾收拾铺盖走人了。”
“财神殿下,你敢吗?”
他的眼里满是嘲讽,似乎笃定了云淮放不下现在拥有的地位,权势这些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一切。
毕竟一个籍籍无名的神仙,年纪轻轻就坐到主神之位,除了能力过硬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人脉。
若不是武神提携,天庭之大,主神之位怎么能轮到一个毫无背景的年轻人?
白术这边急得团团转,心道这天上地下谁敢轻易动这位,怎么偏偏今日主神来了这一出?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谁料云淮轻轻抿唇,淡淡来了一句:“随你如何,我从来不在乎。”
命理神眸色蓦然一暗。
“财神此话,着实令人费解了。”
云淮缓缓握紧了手里的剑,语气轻若鸿毛,却给人以千斤重之感:“不管命理神如何想,我只想正告一点。我做神官,不是为了权和利,更不是为了受万人香火和敬仰。今日找你不是为了寻仇,而是警告。”
“别再为一己之恨让整个天庭陷入不宁了。这对旁人,实在不公。”
“为一己之恨?”命理神眯起眼,“对旁人不公?”
“我可从未知晓,财神殿下竟是如此公正清高的神仙。”
这话明褒暗贬,听着实在嘲讽极了。
云淮不甚关心,只道:“多谢夸奖。”
他将剑移开,随手向远处一扔,一瞬银光闪过,劈开了依附在墙上的无数藤蔓。
白术猛然瞪大眼睛。
天庭无人不知,这藤蔓是先花神亲手培育出,送给命理神做生辰贺礼的。命理神种下千年,方有了这满墙满院,顺阶而下的壮景。据说这藤蔓称得上威力巨大的法器,平日里若无命理神亲令,旁人是不敢随意触碰的。
谁会嫌命长呢?
此时云淮一剑斩断这满墙藤蔓,落在其他神仙的眼里,简直是大大的惊吓了。
白术已经开始怀疑自家主神真正的实力了。
见状,命理神不怒反笑,道:“你真是有好大的本事,也不怕我向别人告你的状?”
“悉听尊便。”云淮神色不变,挥手收剑,道,“还望命理神牢记今晚之言。”
他后退数步,正欲离开,却听命理神又道:“听海国之事与我有关,我承认。可纵火一案非我所为。”
云淮不禁回头:“我凭何相信你?”
命理神道:“我最爱请君入瓮,一击必杀。恐吓威胁这段低劣手段,实在入不了我的眼。”
说完他轻轻摇头,看着云淮背影似有遗憾:“没能成功杀你,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败绩。”
云淮没有再言,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派诡异的气氛中,白术赶忙跟上。一路走走停停,见自己主神姿态从容,毫无顾虑,白术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
又是动剑又是毁藤蔓的,闹出这般你死我活的架势,最后就这么随意走了?
云淮道:“怎么,不行?”
不行?白术连连摇头,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
想到这他忽而闭了嘴,没敢多说一句。
云淮淡淡收回目光。
白术心里犯着嘀咕,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迟暮。
若是这位在,见到刚才那般场景,会怎么说怎么问呢?
……
迟暮又狠狠打了个喷嚏。
昭匀默默离了十米远,随后用无比担忧的语气说道:“实在不行,去瞧瞧大夫。”
总这样打喷嚏怎么行?
迟暮笑了笑,摊手道:“好啊,我也想瞧,可钱在哪?”
他可是背了五十年的债。
昭匀恍然,目光带上了怜悯,叹息道:“这倒也是。我都忘了你是个穷光蛋。”
迟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回回,很快到了目的地。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占地不大,坐落着近十处砖木矮房的庄子。这是王城最大的义庄,里面经常停放着官府需要查验的尸首,还有一些无名者尸身。
昭匀忍不住捂住鼻子。
迟暮面色如常,道:“眼下临近秋季,气候凉爽,哪里用得着捂鼻子?”
“我遮晦气。”
“一个妖怪还用遮晦气?”
“……”
昭匀悻悻收回袖子,又道:“那舒子明自己不愿意来,差使我们二人来这鬼地方。”
“人家也没闲着。”迟暮抬脚走进其中一间房,“有什么好抱怨的。”
一进去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凉意。昭匀忍不住一哆嗦,却见迟暮向此处唯一一个活人走去。
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仵作,正在专心致志的验尸。迟暮走在他旁边,也不出声,只耐心地等着。
见两个人跟斗法似的耗着,昭匀耸耸肩,蹲坐在一位盖了草席的无名尸身旁边,百无聊赖道:“无意冒犯,借宝地一坐。”
没人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等老仵作验好尸,昭匀已经和身边的无名尸身睡过一遭了。
迟暮终于找机会开口,道:“老师傅,向您打听个事。”
老仵作揉了揉眼,对他的突然发问没有任何惊讶,只是道:“你说。”
“是这样,”迟暮道,“我想知道最近有哪户人家出了意外,请您验尸了?”
“出了意外?”老仵作道,“那可多着了。有被火烧死的,有摔下山崖的,有掉进河里的,你想问哪一种?”
“这……”迟暮一时语塞,想了想又道,“最近一起是什么样的?比如前几日?”
老仵作道:“前几日?你是想问城西张家的儿子?”
“城西张家的儿子?”
“张子清,老张家的独子。”提到这老仵作有些惋惜,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年纪轻轻,虽没读成书,但也学了一门好手艺。结果刚娶了一房媳妇没两日,就死在一场火里了。”
“死在火里?”迟暮忍不住蹙眉。
“是啊。说来也奇怪,那场火真是起的不明不白的,烧死人了,屋子里还是干干净净的。”
“张家人心里头再不舍,也不敢留着尸身,匆匆忙忙就葬了。”
迟暮蓦然想起了昨天夜里见到的场景。
他问道:“那您当时查验尸首的时候,可曾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老仵作叹息一声:“要是有的话,也不至于那么匆忙就葬了。”
迟暮听着,心里涌起惋惜。
到底是一条年轻的性命。
不过这无缘无故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昭匀昏昏沉沉醒时,刚好就听到那么一句:“那尸身送来时,是什么样子?”
“肤容尽毁,色如黑炭。”
他脑子混成浆糊,心想这是什么意思,结果忘了借的是旁人的宝地,一起身不小心撞开了覆盖在尸身上的草席。
听到动静的迟暮投来目光,见状面色兀然一变。
眼前这具尸体,和刚才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
“步冥国虽是祭孽最初现身处,但天庭派神官镇压多次,到底也没有那么危险了。”
夕阳下,青穆神官摸着胡子,坐在湖畔中的庭院处,为面前的舒子明沏了一杯茶:“子明神官不必担心,有我在,必不会让你陷入危难境地。”
舒子明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又放下:“是,此次查案,还得有劳青穆神官您了。”
青穆神官道:“哪里算得上是劳烦?子明神官是为文神殿下做事,我也是为文神殿下做事,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言一语间,完全忘了步冥国是财神殿的属国,香火官为财神殿神官。
舒子明仍是笑着,只道:“青穆神官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为了天庭,为了人间百姓做事。”
“子明神官所言极是。”
说到着舒子明问道:“闲聊这么久,正事尚未提及。我有一事想请教青穆神官。”
青穆神官道:“哦,子明神官想问什么?”
“还是与祭孽有关。”舒子明温声道,“来之前我曾听财神殿下提过,步冥国祭孽之乱刚爆发时,祭孽数量约莫有近百只。后经天庭剿灭,数量锐减,据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只了。”
“听闻这里的情况由您一手递呈。祭孽数量也是您一手统计?”
“是,”青穆神官不紧不慢道,“我虽只是一九品香火官,但胜在熟悉步冥国风土人情,财神殿下便将这个重任交给我了。”
“既如此,不知近来此怪物可新增了数目?”
“子明神官哪里的话?”青穆神官目露惊讶,“步冥国如今风调雨顺,一派国泰民安之景,哪里还有什么多出来的祭孽?”
舒子明道:“那……唯一的一只可有下落?”
“步冥国主派了重兵寻找,到现在也没什么结果。”青穆神官摸摸了胡子,长叹一声,“只盼早日能找到,切莫再伤了百姓。”
“此话在理。”舒子明点点头道,“若是将来有了下落,还请您告知于我。”
“那是自然。”
说到这青穆神官的目光带着和善:“子明神官大老远跑来步冥,调查祭孽一案,为此地百姓忧心劳力,真是心怀慈悲。”
舒子明还以为他还要说什么夸赞的话,正想张口阻止,却听他又道:“不愧是文神殿下亲手教养出来的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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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义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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