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输液室门口时,宋篱心情有些复杂。
透过玻璃门,宋篱能够很直观地看到坐着的人的睡态,枕靠在椅背手肘却环住胸口,踏实中包含着防备。
又想起刚才医生说的那些话以及罗哲成的一举一动,夜猫子的作息和那双眼眸里看不透的忧愁好似都有了解释。
快节奏的大都市里类似的情况太多,网红圈子和大学同学里各种心理问题都比比皆是。
麻烦的工作,难以处理的感情问题,这个世界没有太多给人停下来的机会。久而久之,心中积怨起的负面情绪只需等待最后一跟稻草,就全盘崩塌。
望着输液室里的人,宋篱有些迟疑,思忖着该怎么用一副轻松的模样去安慰他。
正当这时,手机铃响起,她赶忙跑到另一旁去接听。
来电的是曹言书,声音里满满的疲倦和沮丧:“今天晚上陪我出来喝一杯吧,项目泡汤好郁闷。”
“今天不行,我在陪人吊盐水。”宋篱忘了眼输液室里的人小声说,“改天,一定出来。”
“你在这除了我还认识了谁?”曹言书疑惑,“项文又来找你了?这混蛋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是罗哲成,他发烧了。”宋篱说。
“哦。就是这小子害得我呜呜,你还见色忘义。”
“……”宋篱沉默。
“你记得以前学生会那谁吗,就得焦虑症那个。”突然想起,宋篱问道,“她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吗?”
“哦,她啊,挺好的。都结婚生子了,现在朋友圈里疯狂晒娃呢。”曹言书说,“怎么突然想起她了,你们不是不熟的吗?”
“罗……罗哲成也有焦虑症,还成天睡不着觉,挺可怜的。”宋篱说,“之前有次站在阳台上那眼神感觉下一秒就要往下跳了,我跑过去他还对我说谢谢我能替他开门,挺奇怪的。”
“可能当时是你的大嗓门拦住他了。”顿了一下,曹言书说,“听别人说学生会那谁以前想不开,就是被她现在的老公叫住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我们才不是什么爱情的力量,是纯洁而伟大的室友情。”宋篱笑了,视线顺着望向座位上的男人,眉眼低顺却仍自带疏离感,“况且我才刚分手几天。”
“好好好,那快去照顾你的革命搭档吧。我自己去找帅弟弟疗愈了,病人优先。”曹言书惊呼了声说,“突然想到,罗哲成说这话很像余华老师说过的呢?”
宋篱一怔,打趣道:“怎么突然这么有文化?说起潦草小狗了,以前文学鉴赏课可没见你少逃啊。”
“就是那句很有名的呀。”曹言书说得不快,“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
“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后门铃响了。”
“叮咚——”
当然率先响起的不是爱情的门铃,而是护士站的铃声。
宋篱转头一看,护士拎着一大瓶盐水匆匆走向输液室,才意识到自己离开了将近一瓶盐水吊完的时间。
挂了电话,拎着吃的喝的又要了毛毯,小跑回输液室时,座椅上的人睡眼惺忪地投来视线。
刚睡醒的罗哲成比起刚到医院时面色好了不少,安静地坐着让护士换水,却在和宋篱目光相接时却心虚地挪开了视线,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
“醒了啊。”宋篱把毛毯丢在对方腿上,摇摇塑料袋,“吃点?刚买的。”
发着烧的人也磨平了距离感,点点头,小声地说:“谢……谢谢,麻烦你了。”
空荡荡的输液室里除了头顶空调的出风声,静得显得两人之间有些尴尬。
宋篱想起曹言书说的,怎么都觉得看罗哲成有些别扭,找话题活跃气氛:“没事,我无业游民一个,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抬起眼眸,罗哲成眼神如深邃的泉水,因为发烧喉结滚动了下,却没有说话。
显然恢复清明的人又给自己套上了一层距离感,宋篱居然有一丝怀念刚才烧糊涂时可以随意摆弄的男人,尴尬一笑后想掏出耳机自己看会儿剧。
耳机随手扔在递给罗哲成的超市塑料袋里,和她隔了一整个银河系。手里的关东煮又很烫,宋篱很难不越过罗哲成去拿。
一手的指尖捏在纸杯边缘,宋篱探出另一只手装作毫不在意,手指穿过护士和罗哲成之间的缝隙扒拉到塑料袋边缘,往下探索时却先是触摸到了凉意。
转过头顺着罗哲成的目光,望见对方长指也攀附于宋篱抓着的耳机上,歪着头敛着眸欲言又止。
气氛凝固,宋篱慌了神,二人的手指短暂的接触的一瞬之后很快弹开。
输液室里冷意弥漫,宋篱却觉得指尖烫得过分,像是被隔空传染了高烧。拿耳机的事情被忘至九霄,她才发觉自己怎么会和异性相处得如此不自然。
“我的在袋子里。”缓了缓她别着头小声说,“你拿过来,我自己找。”
哦了一声,罗哲成很自然地接过关东煮,把塑料袋放在小桌板上,抬抬下颌示意宋篱。
脑海里还在循环播放刚才指尖的触觉,余光里又一直能瞥到握着关东煮的人的注视,她越来越急,扒拉着塑料袋好像狗刨。
小小的袋子此刻像是无底洞,她两只手像是仓皇的挖掘机:“刚刚还在呢,我再找找。咦,怎么不见了……”
伴随着纸杯落桌声,视线里闯入一只修长的手,手里攥着耳机线的一端。
“那个,要一起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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