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缘分

的确很难用科学解释这一天她是如何在这不同的街区遇到罗哲成这么多次的。

如果硬要找一个解释的话,可能就是室友之间的地心引力吧。

一起坐在这间小破兰州拉面馆里,看着对面也嗦着面的男人,宋篱还是没能问出罗哲成怎么会在这,也没能问他是怎么在马路中间捡到自己的。

两碗冒着热气的拉面上桌,算是见证了他们俩忠贞不渝的室友情。

呼噜嗦面也没闲聊,宋篱自觉请了罗哲成当作中饭的回礼后,在早就吃完的男人的注视下干完了一碗面,紧张又刺激。

吃完面一起出了店,已经九点多。

“你怎么回去?”罗哲成插着兜,望了眼她的腿问。

“公交车。”宋篱答,“你呢?一起?”

摇摇头,罗哲成抽出手指了指树下:“我开车回去。”

直到被邀请搭车回去,宋篱才知道罗哲成说的车是一辆两轮小电驴。

头戴安全帽,宋篱僵硬地坐在后座手都不知道往哪搁。

罗哲成的电瓶车是这座城市里阿姨妈妈最爱的车型,小且便捷,座椅也是小小的一个卡在驾驶座后面,简直可以说是严丝合缝。

但司机显然无所谓,嘱咐了句抓牢把手后咻地一脚发动。

大学毕业以后就没有坐过电瓶车了,感觉很陌生,也很感慨。

穿梭在非机动车道里,宋篱抓着扶手看着面前这个只认识了不到24小时的男人的后背,宽厚的背影挡住了前面的路,开着车他背挺得直有点村口开老头乐的严肃感。

电瓶车敏捷,也不会遇到堵车,在大都市的夜色里开得很快。

盛夏温热的风裹着日光的温度,路灯昏黄的光影顺着树叶的缝隙婆娑照在他们的身上。

回家的路需要过一座桥,不算太陡但还是有点坡度。

从背面看不到罗哲成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头蓝发被风吹得像飞舞的水草,也有点像失控的气球人。

被自己的联想逗笑,宋篱扑哧出声,在这趟寂静的路途中显得格外突兀。

“笑什么?”驾驶座的人问,带着漫不经心。

“没什么。”宋篱说,“就是觉得这生活真——好——。”

没头没脑的对话,就像这电瓶车上没头没脑的突然大喊起来的宋篱。

像是压抑的天性在这刻离奇触发了什么被动技能,宋篱坐在后座感受电驴加速驶上桥顶,身子后仰感受着风裹挟着她扬起的长发,嗓子里喊出的声也被吹散在风中。

她微眯起眼,看到反光镜里前座的人一直绷紧的面色有了些许松懈,抿着的嘴角在不知何时微微扬起。

行至桥中,她望向桥下,荡漾的江水被月光点缀得波光粼粼,美得像是一幅画。

这江水在过去很多年她几乎每日都看,却从没像今天这么美过。

一记俯冲,电瓶车往桥下开,风更大了。

他们的头发都被扬起,耳膜冲入大风鼓起的呼呼声吹开了嘴角的弧度,在即将抵达与桥相连的道路前夕,她好像听到罗哲成也轻声说了句:

“真好。”

*

疯也疯完,闹也闹完。

回了永安新村,两个人又很默契地恢复了平常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感。

在新住处的第一天总算是到了尾声,宋篱一直憋着的抱歉却还是没有找到机会可以说出口。但搬了一天东西还跑了好几个地方,平日里多余的精力都耗得一丁点都不剩。

昏昏沉沉回了房,小视频才看了没几个,她就一头栽进床里昏睡不起。

再醒来已经接近凌晨两点,夜宵的牛肉拉面吃得有些口干,宋篱决定去找点水喝。

蹑手蹑脚穿过客厅走进浴室,不敢打破屋子里的寂静。路过时发现南面房间的门没有关严,一道道昏黄的暖光顺着门缝钻出房门。

这么晚还没睡,第二天哪起的来上班。宋篱是无业游民,不需要遵循自然的作息,可没想到罗哲成这位有工作的主连着两天可以熬大夜,实在是佩服对方的体格。

按动冷水开关,宋篱打着哈欠等着水满,一头凌乱的长发次啦着充满静电,她抬起手用力梳了梳,梳不通后又作罢。

撑着水桶,看水接满了大半杯,突然听见南面房间传来男人的交谈声,好像是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瞌睡都被催回去了不少,宋篱喝了两大口水,鼓着腮帮子听动静。

“罗哥,我到了。”大门口外传来一人的声音,声音不算大,“出来吧,青儿在楼下等了。”

心一惊,这大晚上的来找人还挺让人怵得慌。

拿着杯的手都跟着一抖晃悠着杯内的水撒了点在地面,随即南面房间里的人踩着声音出来,背着个不小的包,看不出装了什么。

显然也是一副没有想到这个点宋篱还在屋里游荡,罗哲成愣在原地一手扶着包说了句:“你……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我刚睡醒。”宋篱指了指杯子,“兰州拉面味精有点多,渴了。”

嗯了一声,罗哲成斜挎大包,长腿一迈往玄关处走,蹲在地上系马丁靴的鞋带。

不是平日里的运动套装,罗哲成穿了件巴黎世家破洞t配牛仔长裤,脖子上叠坠了几根细银链,头发用发胶简单梳成偏分,总之就是帅得很霸道,很出乎意料。

屋外的男人好像等急了,此时在门外踱步着时不时拍拍门催促着,小声叫着“祖宗,出来呀”。

没有答应,罗哲成只是加速系鞋带的动作,站直起身。

猝不及防地拧开老实防盗门把手,外面的人一个趔趄冲进了房,原来不止一个人。

为首的是个小个子的圆脸男,和他身后那个190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穿着却是统一的格子衬衫配牛仔裤,像是刚从高科技园区下班的it男。

“罗……这哪来的女人?”小个子瞪大了眼,“你这恋爱了都不和兄弟们讲啊。”

罗哲成抵着门却拦不住门口俩人的爆冲和探头探脑,生怕把邻居吵醒他只得把两个人拉进屋按在沙发上:“这,我新室友,宋篱。”

简单交流后,宋篱终于搞清这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

小个子叫吴天扬,后面那个和他长得完全不像一家人的是他的表弟李航,他们外加罗哲成和楼下那在车里等的青儿组成了一个小乐队,时不时会去酒吧和livehouse驻唱赚点外快。

但很糊,超级糊。

“害,妹子,今天不能和你多唠,我们得急着赶场子。”吴天扬是北方人,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味,“好不容易接了个活,我们这主唱还哑了。”

视线和吴天扬一并落到李航那里,块头虽大李航却是极为害羞腼腆的类型,要不是知道他嗓子哑了宋篱还以为对方是不想和自己说话,挠挠头李航哑着嗓子说:“宋篱姐,改天请你来看。”

“呦,我这脑子。还等什么,今天就一起呗。”吴天扬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也最活络,“走,现在就出发。”

有些迟疑,凌晨两点跟着这一伙算得上是完全陌生的男人去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地下bar,简直crazy。

视线落到一直坐在沙发左侧没说话的罗哲成身上,他一直滑动着手机屏幕没有参与,只是时不时地抬头瞟一眼热聊的几位。

半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下颌线崩紧线条流畅,像是流离失所的乱世巨星窝在这里开地下会议。直到cue到宋篱,他动作有所松动接住了宋篱投过来的目光后吐了一句:“你愿意就一起。”

刚才还在犹豫的心不知为何就落定,宋篱看着男人清亮的眸光,点点头说了句:“行,那就一起。”

一行四人下了楼,七座小面包车停在楼下亮起了大灯。

上了车,驾驶座上的人没有问宋篱是谁,只是默默地一脚油门驶出小区。从后座看,男人留着及肩中长发,挑染红色,和坐在副驾驶上的蓝毛罗哲成活脱脱像是一对森林冰火人。

“这是青儿,我们乐队的鼓手。”吴天扬再次担当了主持人的角色,“这是宋篱,山雀室友。”

山雀?宋篱瞥向绰号的拥有者,罗哲成端坐在副驾驶岿然不动的样子,哪有绰号里叽叽喳喳的小鸟模样。

青儿只是点点头,沉默的样子和罗哲成有的一拼,淡淡说了句“走了”。

凌晨的海川市褪去了白日的燥热,略带温热的风吹入车厢,整座城市都安静下来。

驶过了数十个路口,小面包车稳稳停在了比永安新村地处的近郊更远的郊区街头,不起眼的酒吧门口霓虹灯灯带只亮起来一半,里面稀稀拉拉坐了几个年轻男女。

宋篱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来过酒吧驻唱,但属实大学城的店铺比这都要好上不少,也不知道罗哲成他们是怎么找到的这种即将倒闭的店铺。

一行人推门进入,但清吧里的人也没有在意他们的到来,似乎是早就接受了这种设定,吴天扬让宋篱自己找个位置坐,他们四个各自调试起来。

一个键盘手,一个鼓手,一个吉他手,一个主唱,配置倒还算齐全。

罗哲成负责电吉他,坐在高脚凳悠闲地给他的吉他调着音,舞台光线柔和地打在他的面中时不时吸引台下的年轻姑娘的窃窃私语。

这时宋篱才看清这个叫青儿的男人的容貌,不像罗哲成清冽却凌厉的长相,在长发装点下青儿有点雌雄难辨的超越性别的好看。

但手执鼓棒,调着音咬着唇的样子又让人一眼就断定这人很男,还是不好惹的那种。

青儿站左,罗哲成呆右,环住站在舞台中央的吴天扬和李航,就是这支小乐队的全部组成了。

论长相,都不赖,有两大颜王助阵。

论设备,也都完备,该有的都有。

这怎么会沦落到这里呢?答案就在李航唱出的第一个调浮现。

说唱得极其难听也不至于,只是让宋篱响起了小时候隔壁邻居刚学小提琴的拉锯子声,刨除今天对方的嗓子问题,但也很明显可以得出平日里实力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第二次破音之后,酒吧里刚才还冒着星星眼的几位也没了兴趣,匆忙结了账后结束了今晚的夜生活。

望着离去的人群,李航咳了几声后试图清清嗓子,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糟糕,这次是完全哑了。

墙上的时钟才指向两点半,显然和他们预计的下班时间还差了不少,可主唱歇了菜都玩完。

四人大眼瞪小眼时,台下传来推椅子的声响。光影昏暗,罗哲成看到纤瘦的身影快步走来,一头浅色长发散着柔光。

“我来。”他听到宋篱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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