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看着有些阴沉，姜淮芜和王凤先回厂办公室取雨伞。
再出来时就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丝。
这些雨丝极细，又极其缠绵，像是棉花糖的丝线。
王凤给自己和姜淮芜撑着伞，姜淮芜怀里还抱着好几把，两人匆匆赶过去。
领导一行人也刚从冷冻车间出来，为首的江汵看见湿漉漉的地面，脸色未变，直欲踏步走进雨中。
杨建兵连忙说道：“江总别急，王凤和小姜已经去取伞了，她们马上就来。”
见江汵顿住，他又补充：“就是上次集团来丰江调研时掺茶水的小同志，姜淮芜。”
江汵半晌也没说话。
“姜淮芜？小江总贵人多忘事，我倒是有些印象，”一旁的潘副总眯了眯眼，“是个好名字，看样子是杨总公司的人才呢。”
“是是是，”杨建兵连声回道：“小姜她办事细致、稳重，性格也温顺，年轻人工作上受些磨炼也从不叫苦。”
潘副总朗笑：“老杨啊，说起这个，我这汪秘书回家安胎后，一直没招得到新人，我上次看那个小姜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了。”
杨建兵瞥了江汵一眼，犹豫道：“小姜她啊在丰江还有些工作，一时半会腾不开手。”
潘副总表情微凝，杨建兵忙说：“潘总您看要不这样，我来做工作，让小姜她每周先抽个几天到集团您那去报道，再留个天把两天在丰江把工作收个尾，做个交接，两边都不耽误。”
潘副总：“就是不知道小姜她是个什么意见那？”
杨建兵笑说：“调去集团可是好事，这年头难不成还有人不想升职加薪？潘总放心，我们这个小姜最是听安——”
“集团招人有规定的流程。”江汵冷漠的声音让两人同时顿住。
潘副总还欲开口，这时雨幕里出现一把黑色的大伞，伞面宽大，遮住了两人的脸，却见其中一人有着曼妙的身姿，抱着若干雨伞小心地在水洼中踱步，这种躲水坑的做法，甚是有些烂漫地天真。
再看那白嫩的脚背，被灰涩地面衬得反光，偶尔斜下的雨珠凝结在珠玉肌肤上，顺着表皮隐隐透出血管和经络的形状一路延伸，直至没入黑色单鞋里，好一副活色生香。
感受到注目，王凤抬了抬伞，姜淮芜比她高出一截。只露出白瓷的下巴，和樱花般粉嫩的嘴唇，唇肉饱满，唇珠圆润。
潘建明咽了口水，再没说话。
王凤也终于发现众人神色各异，开口解释：“不好意思啊领导们，厂里的伞放久了有些积灰，我和小姜清理它们耽搁了点时间。”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杨建兵笑呵呵道。
王凤莫名看他两眼，这可不像平时那个脾气火爆的杨建兵。
杨建兵将伞分发到各位领导手中，江汵率先走入雨中。
或是嫌弃他们浪费太多时间，面容显得格外冷峻，气场散发着阵阵寒意。
姜淮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用余光偷看这位大领导的脸色。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主要江汵像推土机似的不停push流程，犀利的问题犹如连珠炮问得杨建兵一行人嘴巴没停过。
而杨建兵确实也有两把刷子，对厂子的构造和问题了解得都很透彻。
江汵这才缓下脸色。
送众人到厂子门口时，潘副总突然转向杨建兵说：“杨老弟，刚说的事可别忘了啊。”
杨建兵思索片刻，想起什么似的笑道：“那当然那当然。”
潘副总又笑吟吟地看向江汵，“小江总啊，你爷爷在的时候可从没管我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是吗？”江汵淡漠地理了理袖口，眸光直射向潘副总眼底，“那潘副总可能要重新适应一下我的管理风格了。”
来了来了，姜淮芜内心尖叫，老臣和新帝的交锋！
尽管她还不知道所为何事，不过身体里的八卦因子已然在疯狂叫嚣。
两人对视片刻，潘建明扯动嘴角，“那是自然，毕竟老江总也特意交代过我们这些老骨头好好照顾小江总。”
嘶，这头用辈分压人。姜淮芜立刻把余光扫向江汵，看他如何还击。
只见江汵，眉眼微动，笑了，“爷爷也是瞎操心，潘叔可是看着我长大的，还能害我不成？”
闻言，潘建明也笑，连道几声好。
见此，原本做鹌鹑状的众人也皆展颜陪笑。
——
“什么？你说你不去集团？”杨建兵怒吼的声音震得姜淮芜耳膜一阵鼓动。
但她依然坚持道：“对。”
“你你你——”杨建兵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不可置信地问：“你知道每年有多少清北的毕业生去集团应聘吗？按规矩你这履历，就连去集团当前台都不……”
看到姜淮芜的脸，杨建兵没接着说下去，转而苦口婆心劝道：“集团工作累是累点，但跟在潘副总身边做事，耳濡目染的，以后再差也是个中层，年薪百万都是小事，你知道你以后面对的都是什么样的资源吗？”
“我知道。”姜淮芜说，就是知道才不能去。
十分钟前，女厕所。
“诶，王姐你知道那事不？”
“啥事？”王凤正在擦手，随手将纸团往垃圾桶的方向扔，没中，她斜着眼看向来人。
戚安娜降低了些许声量，“集团要调姜淮芜去给潘建明当秘书那事啊。”
王凤眼珠子动了动，面色未变，“知道啊，怎么了？”
戚安娜笑了，“姐，你就别跟我在这装了，咱们在集团都有人脉，潘建明是个什么人，你我都清楚。”
“当年汪萍刚进集团的时候，可没少引起轰动，都说她长得像刘亦菲，没多久就调去潘副总那当秘书，一当就是十年，这十年别说结婚了，连个男朋友都没听说有，你说她怎么就突然休产假了呢？”
王凤睨了她一眼，警告道：“没影的事，别乱传。”
戚安娜嗤了一声，“姐啊，前两年林妍进集团，也有小道消息说潘副总跟雷副总要过人，这事你知道不？”
“真的？”王凤的声调陡然拔高好几度，追问道：“那林妍什么反应？汪萍呢？”
戚安娜没说话，转身慢悠悠洗手。
王凤立刻拉上她的胳膊摇了摇，“哎呀安娜，真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上次接待的时候，两位老总就随口一说，这么久了也没见下个什么正式通知，我不是怕有变动，再给你说个假消息多不好。”
说完，她抢先替戚安娜扯了一张擦手纸递过去。
“问你个小事藏着掖着的，怎么，我这的消息还比不过你？”戚安娜埋汰几句出出气，见王凤笑得讨好，才接着说：“林妍能有什么反应？不过啊，还没等正式人事任命下达，就有狗仔拍到林妍在小江总家过夜，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啊！”王凤惊了个大呆，“那新闻我也看到过，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大家都觉得当时小江总刚进集团，根基不稳，也不好直接和潘建明对上，只能这么隐晦地宣示主权。”
“怪不得我瞅着俩人不对付呢，原来还有这恩怨在里面，那小江总也真是够能忍的。”
“忍？”戚安娜不屑，“当时老江总可还在呢，你就看着吧，集团高层之间还有得斗。”
“话说回来，汪萍倒是找过林妍几次麻烦。”
“啊……”王凤无语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呵，是你你能平衡？自己跟个糟老——”想到什么，戚安娜话音一止，没再说下去。
王凤也跟着转移话题，“可不是嘛，江是集团的女人没有不羡慕林妍的。”
“总之，姜淮芜要去集团这事，汪萍那可还有得磨。”
“人正房都没说话轮得到她？”
“人家现在可是握有尚方宝剑在手喏。”
“那倒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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