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棠把东西抱回屋里，作业摆在书桌上，以往她周末放学会先写一会儿作业，今天她打算先去鹿晚屋里看看。
屋里，鹿晚正在打游戏，门没关，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少年人，百忙之中抬起头，道：“放学了？”
“嗯。”祝晚棠走进来，桌上的水少了一半，温度计还摆在她走的时候放着的位置没变。
她道：“不是要休息吗？”
鹿晚赢了这一局游戏，放下手机，把落在前边挡住视线的头发拨走，“刚睡醒没多久。”
“不困了。”
祝晚棠点了点头，坐在床边。
她观察着祝晚棠，比起早上那会儿，这人状态好了些，还能提起精力打游戏。
“今天量温度没？”
鹿晚摇头，“感觉好了点，没继续量体温了。”
她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说完后低头准备重新匹配游戏。
祝晚棠看了鹿晚满不在意的样子，良久才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把温度计拿了过来。
趁鹿晚还没重新开一局游戏，祝晚棠把她手机按下，道：“测一下。”
“祝祝到家里了，路过的时候怎么没来跟姐姐打招呼，我可以送你一段的。”另一边，鹿晚开麦后听到声音的卫闻烟笑着跟祝晚棠打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网络的原因，每次从手机里听，她的声音都跟现实里不太一样，总让人觉得这人不太正经。
“闻烟姐姐。”
祝晚棠喊了一声，接下来的话却没能接上去。
她总不能说路过的时候没在门口见着卫闻烟，因此还松了口气。
相处久了，卫闻烟也知道祝晚棠那副闷性子，鹿晚道：“闻烟，祝祝在逼着我量体温呢，稍等一下。”
但另外一边，忙着说话手滑了的人却已经匹配上了。
注意到页面变化，鹿晚无奈摊手，建议道：“要不等打完这局再说？”
卫闻烟道：“给祝祝打，你俩技术没差多少。”
祝晚棠接过了鹿晚的游戏，生病了的人不得不夹好体温计，哪怕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很多。
“中路，祝祝咱们先去清兵线。”
鹿晚操作不了，视线却没离开手机屏幕，一整局游戏都在祝晚棠耳边讲着策略，好在她们只开了跟卫闻烟一块的队友麦，全程就坐在手机两端的人能听见。
祝晚棠对鹿晚的指挥没啥意见，指哪打哪，卫闻烟笑着调侃，也就是祝晚棠脾气好，这要是换一个人，早要鹿晚闭嘴了。
过了一天，鹿晚从高烧变成了低烧，没昨晚那么糟糕了，这一局游戏后她们退了游戏，祝晚棠去帮奶奶做饭，鹿晚则去沙发上等她们。
平时多是祝晚棠跟鹿晚一块准备晚饭，她这一生病，奶奶和祝晚棠一大一小都不让她去帮忙了。
吃过晚饭，三人像往常一样聊了会儿天，鹿晚在祝晚棠的提醒下吃了药，回屋里休息。
临睡前，祝晚棠想起鹿晚昨晚的状态，特意把作业拿去了对方屋里，她写作业，让鹿晚睡觉。
一连三天晚上都是这样，周一这天，鹿晚的病基本好了。
周一这天晚上，祝晚棠下课刚走出校门，就看见熟悉的浅绿色小电动车停在路边，鹿晚正挥手跟她打招呼。
祝晚棠三两步跑过去，道：“你怎么来了？”
“接你。”鹿晚笑道，跨坐在车上。
祝晚棠坐到车后边，“你病还没好，今天不来接我也可以。”
“我来接你用不了十分钟，又不远。”鹿晚确定祝晚棠坐稳，骑着车往前冲了出去。
“不远，我走回去就行。”祝晚棠叹气，她知道鹿晚是因为奶奶担心自己的安全才天天都来接她的。
“我上一年也没人接。”
鹿晚又不是没经历过她这个时候，因为鹿晚的到来，她现在放学还有鹿晚接她，可当初鹿晚在她这个年纪，也是一个人回家的。
她不明白鹿晚为何一定要坚持来接自己。
鹿晚分明知道，这一路上不会出什么事。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鹿晚不听祝晚棠的话，载着人往前去。
时间过得很快，十一月底要进行会考，考完试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期末考，之后就是寒假。
会考后有两天假期，祝晚棠突然跟鹿晚提出想要学骑电瓶车。
“为什么？”鹿晚不解。
祝晚棠道：“这两天没作业，闲暇时间很长刚好有时间学。”
“不教。”鹿晚抱胸，靠着店里的桌子。
祝晚棠眼神飘忽，道：“我年轻，身体好，等学会骑车，以后可以换我载你回家。”
鹿晚气笑，“你的意思是我老了，身体不好？”
她的理解能力从来就是极好的，一下子弄得祝晚棠没反应过来。
少年人摇头，解释：“我是觉得风太大了，总是让你挡在前面不好。”
鹿晚怕冷，要比她怕冷得多，冬天的风又刺骨，穿得再厚都挡不住，每次回去，她总会注意到鹿晚冻红了的手。
“未成年人不能骑车。”鹿晚敲了下祝晚棠的头，一本正经。
祝晚棠想了想，道：“我们班里同学都会骑车，我总见她们骑车出来。”
鹿晚挑眉，没想到祝晚棠为了学骑车能把同学都搬出来，“真想学？”
“嗯，想学。”祝晚棠肯定。
“学车可不容易。”鹿晚夸张讲道：“我当初拍戏要学，有一次没控制好方向，一下子撞到了电线杆上，车灯都撞坏了。”
“祝祝，我是为你好，咱们没这方面天赋的。”
鹿晚讲得极为认真，可惜她诉说的对象是祝晚棠，对方叹了口气，问：“那你学了几天？”
“三天。”鹿晚仰头。
在祝晚棠怀疑的目光下，鹿晚补充说：“紧急情况，我又手脚健全，多撞几次就会了。”
鹿晚没骗祝晚棠，她当初是因为要拍一部戏才学的电瓶车，没想到上手的第一下拧得用力了，冲出去直接撞在了电线杆上，好在她猛地刹车，腿又长，受伤的就只有电瓶车。
后来又经历摔了两次，到第三天才完全学会。
“三天……”祝晚棠想了想，“我学两天，应该能学会。”
她看着鹿晚，认真说：“你现在年纪小，记东西要快些。”
在祝晚棠的坚持下，鹿晚还是同意了教她。
学车这天，鹿晚载着祝晚棠去了人少的路上。
祝晚棠第一次坐在前边，很新奇，鹿晚下车时关了钥匙，这会儿车不会跑。
“右手往下拧着试试。”鹿晚站在她身边，“右边是调速把，骑车的时候要通过这边往下拧才能走。”
这会儿没开钥匙，车不会跑。
祝晚棠按照鹿晚说的尝试着往下拧动，大概了解。
“要注意，起步的时候不能猛地拧开，要慢慢来，别太着急。”
“太用力了会猛地蹿出去，到时候你会反应不过来。”
见祝晚棠点头，鹿晚又带着她了解了其他功能，比如车灯在哪里，喇叭在哪边，还有车上的转向灯要怎么用。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刹车不能太猛，要慢慢来。”
交代完这些，祝晚棠在鹿晚的注视下拧开了车钥匙。
她舒了口气，看向鹿晚，“那我开始了。”
“嗯。”鹿晚点头，提醒道：“注意安全。”
祝晚棠慢慢拧动右把手，控制着车往前行。
鹿晚跟在后边，在她的万般叮嘱下，祝晚棠开始骑车的车速很慢，几乎就是龟速前行，脚没敢收起来，在两边控制着平衡。
“好，可以的。”鹿晚鼓励着，“慢慢加一点速，控好平衡，往前走。”
少年人平衡感很好，把车速控制在适当的区间，惊险并没有鹿晚说得那样多。
她没觉得往前走很远，缓缓停下车，发现鹿晚在后边跟着，跟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鹿晚是个好老师，祝晚棠更是一个好学生，她举一反三，控制着车转弯，又回到鹿晚身边。
她道：“我明白了！”
少年人扬起笑，眼里好像盛满了像月亮一样清辉的光，一眨不眨望着教会她学车的人。
鹿晚顿住，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见祝晚棠这样明亮地笑。
少年时，她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鹿晚努力回忆着，这个冬天前，她跟现在的祝祝一样，到后来奶奶去世，她的世界猛地变成一片灰暗。
那时候，在她的眼中，白向舟的笑容是最温柔最温暖的，就像太阳一样，试图再次给她的世界染上颜色。
可那终究是别人的光，总有一天要远离她的世界。
人有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倘若她所经历的路上没有太明亮的人，就不会太差，可一旦有人试图去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注定要变得脆弱。
鹿晚这辈子都没有露出过像祝晚棠脸上这样明亮的笑。
她表演过这样的情绪，可那是戏中人的，不是属于她的，不是她本身所拥有的。
“鹿晚、鹿晚？”
祝晚棠偏头看着鹿晚，问她：“你怎么了？”
女人摇头，冬日的太阳没办法给她们带来太多温暖，哪怕是明亮的，看起来炽热的，却也无法体会到。
只有吹到皮肤上的冷风落在身上，提醒着她们双方。
太阳照亮她脸上的笑意，鹿晚好看的眼睛里好像盛着稀碎的晶莹。
她轻轻摇头：“我在想，年轻真好，学什么都快。”
鹿晚：可恶，她比我学得快！
祝晚棠：鹿晚，我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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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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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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