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晚棠没想到鹿晚反应这样大，思来想去，也伸出了手。
两人摆在一起，祝晚棠的手很干净指甲上没有过多的修饰，她的指甲剪得很短，这样一比，鹿晚花里胡哨的指甲的确算长。
鹿晚盯着祝晚棠的手看了会儿，嘴里哼了声，“还是年轻好啊！”
祝晚棠听到了，她看着两人相差无几的手，不明白鹿晚话里的意思。
她们家屋子里摆着一个老式钟，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准时敲响，只响两下，听到这声钟响，祝晚棠回神。
她看了眼窗外没有停歇的雨，夏季的八点天才刚黑，但今天阴雨遮了天际，要比往常早黑了点。
“八点了，我要去店里接奶奶回来。”
说着，祝晚棠绕过鹿晚去找雨伞。
往常这个点奶奶已经回来了，今天下雨，她之前跟奶奶约定过，要等她去接才行。
“我也去。”
鹿晚想也没想接了一句，祝晚棠找到了伞，转身上下打量着鹿晚。
“不行？”鹿晚被祝晚棠看得莫名其妙。
祝晚棠摇头，“不是。”
目光最终停在鹿晚的高跟鞋上，明白这人当真没意识到问题，说：“你这样，不合适。”
先不说下雨路滑，鹿晚这一身衣裙看起来就很贵，她听班里女同学说过，明星的衣服都很贵，有些参加晚会典礼的衣服都是商家赞助的，弄脏了是要赔钱的。
她不知道鹿晚能赚多少钱，但这裙子要是弄脏了，肯定要多一笔额外的支出。
祝晚棠不清楚鹿晚会何时离开，就如这人的突然出现一样，没有预兆，但她心中并不觉得会很久，只希望对方不要来这一趟还带了麻烦回去。
显然，鹿晚没想过祝晚棠会替她考虑这么多，但代入一下年少时的自己，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关键，笑道：“怎么不合适？”
祝晚棠有理有据，“雨大，外面路滑不好走，鞋子不合适。”
说着，目光又落在鹿晚的一身衣裙上，“伞太小了，你的裙子太长，会弄脏。”
“脏就脏了。”鹿晚却好似不太在意，反而跟鹿晚讲歪理，“你看啊，下雨天，我又是穿越到这里的，穿着这身裙子跟你出去接奶奶是不是很有那种小说里的宿命感？”
十七岁和二十八岁，她们是一个人，可若是在这个雨天出门，别人只会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没有人能够猜到她们其实都是祝晚棠，这是真真正正的宿命。
祝晚棠不太懂鹿晚口中的宿命感，在她看来，鹿晚这就是乱来。
她很少看电视，却也知道这样又细又高的鞋跟定然不方便走路，外面下着大雨，平底鞋都很容易滑倒，她应该背不动鹿晚，就算能背动，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没错，在祝晚棠眼里，尽管明白鹿晚跟她是一个人，却还是将两人划分开来。
二十八岁的祝晚棠太精致了，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十七岁祝晚棠无法触碰的，仅仅是这片刻的相处，祝晚棠就在心里给了鹿晚一个定位。
这是一个麻烦又精致到需要她照顾的女人。
很奇怪，分明鹿晚才是年纪大的那个，她成熟，对未来了如指掌，可祝晚棠却下意识忽略了鹿晚的年龄。
她想，大概因为鹿晚是突然的到来者，在这个地方，她该担起照顾鹿晚的那份责任。
“你要跟我一起的话，至少把这双鞋换掉。”
祝晚棠坚持道，她绝对不会同意鹿晚穿着这双看起来就不安全的高跟鞋出去。
鹿晚在祝晚棠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太了解这个年纪的自己，自己要是不同意，今天根本别想出这个家门。
祝晚棠从学校穿回来的鞋子早湿透了，她打算穿拖鞋出去，余光瞥见光着脚的女人站在一边等，鬼使神差地，祝晚棠把自己那双拖鞋给了鹿晚。
“你穿这个。”
祝晚棠将拖鞋摆好，示意鹿晚穿她那双。
鹿晚当然认得这双拖鞋是祝晚棠自己的，她没跟对方客气，走到门口将拖鞋套在了脚上。
“不错，正好合脚。”
鹿晚抬脚踩了两下，低头笑着夸赞祝晚棠，“算你有心。”
祝晚棠不语，目光从鹿晚脚上收回，原本打算找另外一双拖鞋的动作停下，转而拿了穿回来那双已经湿掉的鞋子。
鹿晚疑惑，指着鞋柜里说：“不是还有吗？”
“你穿这个鞋子回来就全踩湿了。”
“已经湿掉了。”祝晚棠绑着鞋带，低声解释：“外面路滑，家里就这一双合脚的拖鞋，不安全。”
鹿晚有些不明白小孩心里想的什么了，她要是没记错，去店里的路虽然有些远，却算不得多难走，鞋柜里那双客拖虽大了些，也总比穿鞋子捂着脚好受。
家里正巧有两把雨伞，祝晚棠全都带上了。
出门前，她看着站在门口拖鞋配红裙的女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声。
她想跟鹿晚说最好还是换一身衣服，可心里却明白对方不会答应她的提议，愿意换上这双拖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其实祝晚棠不太想让鹿晚跟着去，她一个人的话，速度快些，鹿晚这样子，她总怕这人会不小心摔倒在雨里。
就像那种烂大街的偶像剧套路一样，即便祝晚棠不爱看，也架不住太过有名知道一些，什么绝美落难女主在雨中流浪，恰好遇见开豪车的男主，简直不要太离谱。
当然，在她们这个小破县城大概没有开豪车的男主，骑鬼火的社会青年倒是不少。
这样想着，祝晚棠又皱起眉头，今天下这么大雨，那些平时蹲在街头小巷的社会哥应该不在吧，可别到时候拦着她们不让走。
鹿晚看着挡住门的祝晚棠又皱起眉，拿手指抬着对方眉头往上挑了些，“干吗？你这点年纪，不爱说话就算了，怎么还总喜欢皱眉？”
鹿晚是真的好奇了，难道十七岁的自己真是这样子吗？
闷声不说话，还总像个小老太太一样皱眉。
这可不行，皱来皱去的，说不定年纪轻轻真的长皱纹了。
“没事。”祝晚棠这会儿已经习惯了鹿晚动不动就要上手摸她的习惯，她不明白长大以后的自己怎么会这样爱动手动脚的，分明现在的她也没有这个习惯。
不过这倒不算什么，反正她们到底还是一个人，算不得谁吃亏。
尽管明白鹿晚不会愿意换衣服，祝晚棠还是问了一句。“你真要穿这个出去？”
鹿晚收回手，扫了眼自己的穿着，故意摆了个姿势，“不好看？”
祝晚棠在鹿晚的眼神中转身，开门出门，鹿晚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不满追问：“诶，你怎么不回答？”
“你不觉得好看吗？”她追着祝晚棠下楼，“祝祝，小祝祝，真的不好看吗？”
祝晚棠逐渐放慢了脚步，鹿晚已经追到了身边，还抱住了祝晚棠的手臂，轻轻晃着，“你等我了，是不是也觉得好看？”
祝晚棠轻轻抿着唇，看似目不斜视下楼，余光却悄悄瞄着身边抱住她一边胳膊的人，她几乎没有跟人这样亲密过，鹿晚这样的动作弄得她有些无措，她觉得全身都是有些僵的，不敢有过多的动作。
鹿晚一直观察着祝晚棠，自然知道祝晚棠此时的不自在，且不说她知晓这个年纪的自己有多别扭，光是祝晚棠这怎么都掩盖不住的僵硬，就很难不明白对方此时的局促。
不得不承认的是，鹿晚的确有些坏心思在，她就是要故意抱祝晚棠手臂的。
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下到二楼时，祝晚棠才放松了些，二楼住着一对中年夫妻，还没走到门口，屋子里面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人在破口大骂。
她们都一副见惯了的样子，鹿晚抱着祝晚棠的胳膊缩了缩，低声说：“孙姨这暴脾气一点没变。”
祝晚棠对此没有异议，难得回了一句，“李叔叔少喝点酒的话，孙姨应该不会天天跟他吵架。”
鹿晚耸耸肩，“那不可能，想让李叔少喝酒，就跟四楼那个怎么都学不会数学的小乐一样，就一个字，难。”
说着，她们终于走到了一楼，哗啦啦的雨声掩盖了二楼那户人家的吵架声，鹿晚感叹道：“还好咱们住在七楼，不然我接下来肯定夜夜睡不好。”
祝晚棠问：“你睡眠不好？”
鹿晚也没瞒着祝晚棠，颇为痛苦地点头，“是有一点声响就睡不好，老毛病了。”
“嗯。”祝晚棠将那把大了些的伞递给鹿晚，撑开伞，“我没有。”
她声音没怎么起伏，只是单纯在回答鹿晚这句话，目光微微往上抬了些，看着由天空坠落的雨珠。
话落，抬脚往雨里走去，鹿晚却突然又抱住了她的手臂，追着躲到了伞下。
祝晚棠猛地被她扯了下，雨伞倾斜了些，偏向了鹿晚那边，斜落的雨珠打在了她露出的手臂上。
“你干嘛？”
换上拖鞋的鹿晚只比祝晚棠高了一点点，此时她拱了些腰，整个人贴近对方，显得矮了些，“不干嘛，打伞多累啊，我蹭你的就行。”
祝晚棠没将偏了的伞挪回来，这一会儿时间，手臂上就落了不少雨珠，她没想到鹿晚这么懒，连伞都不愿意自己撑。
“换你那把，这个太小。”
小剧场：
某一夜，祝晚棠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看她，睁开眼，看到鹿晚放大的面容，对方笑着：“祝祝，再说一遍我最好看。”
祝晚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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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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