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载辰听见了纷杂吵闹的声音,似乎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音!载辰猛然坐起,正好看见一个黑影推门进来。外面透着火光从门缝里照进来,映着院子里的重重黑影。
“爷,出事了!”
载辰到了前厅的时候,大厅里灯火通明。载辰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群人竟是廷尉司的打扮。
“淮雨呢?”
载辰低声朝承锐问了一声,承锐朝某个方向一指,只见一人穿着和他们一样家丁的衣服,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见有视线看来,莫淮雨扭头发现是两人,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载辰见状放下心来,朝最前面的冯燊看去,却见他似是无事一般,妙蝶、冯八等人早已将冯燊护在了身后。
只见廷尉司一人见状走上前来,问道。“冯掌柜,请问昨日酉时您在何处?”
冯燊闭着眼,似是没怎么睡醒。载辰算算时间,现下也就是丑时三刻,他们拢共没睡了几个时辰。
只听的冯燊懒懒道,“自然是在府中。”
“可有证人?”
“全府上下皆可为我证。”
“那可不算,他们都是你的人如何保证公正?”
“那便无了。”
两人一来一往,简单明了,冯燊说话从不拖泥带水,如今更是懒得对付,一副你打扰了我休息我不想理你的样子!
一旁妙蝶见冯燊那疲惫的样子,便从人群中走出对吗廷尉司道。“我方才就说,我家公子整日待在府中,那永宸客栈小二被人杀了,关我家公子何事?”
永宸客栈?载辰心中嘀咕道,怎么有点熟悉!细想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这永宸客栈不就是之前他们投宿的那一家吗?因之前他们只是在夜里歇歇脚,且一切手续均由承锐处理,他竟忘了客栈的名字!
载辰心中大惊!昨日他们离开时,差不多也是酉时,那小二还在店里收拾匈奴走后的残局,他又是何事被杀的?
载辰扭头向莫淮雨看去,莫淮雨此刻脸上刻意抹了点灰,可那眼神仍如之前那般明亮透彻。
见载辰看他,莫淮雨扭过头来,“怎么?”
载辰摇摇头,继续向里面看去。冯燊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是根本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可那小二又关他何事?
廷尉司倒是回答了他的疑惑,只听他道,“可据我们调查,这客栈东家,是您。”
说罢,身后押上来一人,载辰定睛看去,竟然是客栈掌柜!
掌柜扑通跪倒在地。“东家!是我害了您!”
冯燊终于有了反应,从座上起了身走上前去,冷冷看着押着掌柜的廷尉司,“怎么,人是他杀的?”
”非也,只是证人而已。”
“那你凭什么绑他?”冯燊说罢右手一挥,也看不清用的是什么武器,只见束缚着掌柜的绳子瞬间断了。
廷尉司吸了吸鼻子,“他虽不是凶手,可却不配合我们调查。问他诸多事情,均是交代不清。”
冯燊闭闭眼,似是很不爱说话。
妙蝶便站了出来,问道,“廷尉大人这话我却听不明白了,我们公子是客栈的东家不假,老朱是客栈掌柜也不假,这和那小二死有什么关系?追查不到凶手却在证人身上下功夫,好有本事!”
廷尉司瞅妙蝶一眼,似是看他不像一般的丫鬟下人,也许是看这一屋子的侍卫并不比他们廷尉司少,他难得的没有骂人。
“我们自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既然在这里问冯掌柜,必然是查出些端倪。朱三此人,嗜赌如命,昨夜我等在他身上搜出了司尘赌坊欠条500两,而这赌坊,竟也是冯氏商号名下的 。”
妙蝶冷哼一声,“凉州一如意,二冯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我家公子不过略通商道,既不犯法,也不背德,所以店里死了人就该问我家公子?”
“冯掌柜自己店里出了命案,竟然这么冷静。”廷尉司知道妙蝶伶牙俐齿,也不搭腔,扭头向冯燊问道道。
冯燊将朱掌柜交给冯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廷尉大人,这些年,我们见得死人还少吗?”
廷尉被冯燊问的一愣,只得避而不答继续道。“我们廷尉司办案,讲究的就是证据,若是因为忽视每一个细节而错过了杀人凶手,岂不过错?所以若是有些冒犯之处,冯掌柜切莫见怪,谁叫这些事儿都赶太巧了不是,均和冯氏有关。”
冯燊又笑了,似是觉得这话说的太没意义。
妙蝶轻笑一声,“大人,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们冯氏本就是商人,海纳百川,接纳四方之客,买卖遍布凉州各行各业。但这些仅仅因为我们家公子善于经商,我们该上缴的苛捐杂税也从没少了朝廷的,若是论起来,诸位大人按月发的俸禄免不了有我家公子的贡献,大人有必要如此为难吗?”
“你休……”廷尉司正要那她胡说,妙蝶却不给他机会,打扰她家公子休息,简直罪大恶极!
妙蝶继续抢道,“大人这么问,无非是觉得我们会为了那几百两赌债杀人!可这赌一事,本就是十赌九输,哪个人赢了哪个人输了,我们也不可能会一一过问,若是按照大人这个思路,为了赌债杀下去,怕是都不用匈奴打过来,你们廷尉司估计夜夜都不用睡了!”
眼看廷尉司众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载辰都有些担心下一刻妙蝶会不会被拔了舌头。
“妙蝶……”冯燊轻轻唤了一句,虽说有斥责之意,可听起来却温柔无比。
廷尉司半天没捞着好处,眼看就要发威了。
两方剑拔弩张之际,朱掌柜却突然跪倒在地,“大人,根本不关东家的事,我在店里已经同你们说明白了,是东家救了这个不争气的。”
只见朱掌柜一脸懊恼道。“那小子是我堂侄,我那兄长老来得子,惯孩子,竟不知何时养成了个好赌的性子。去年我兄长找到我,求我借他些钱替这个不孝子还债,可我哪有那么多银子呢?”
“我便找到了东家,东家和我说司宸亦是冯氏的店,便帮那个不孝子还了债。那不孝子也曾与我立誓会断了这不良嗜好,想着在酒楼里干个小二挣点钱孝敬他爹娘,我以为他改过自新了,便求东家把这事允了。”
“可不曾想谁与他说了这事,他知道了赌坊和客栈都是东家的,也知道了曾经的债务也是东家帮他还的,便又背着我去赌了。直到那天东家找到我,和我说说他又欠了一屁股债,不然我还蒙在鼓里!我和他大吵一架,说这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帮他还了。可没曾想,他……”
掌柜的话没说完,便掩面而泣,虽说那朱三是个不争气的,可那也毕竟是他老朱家的人。
掌柜的哭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匆忙又抬起了头,“大人,你说我们东家都做到这份地步了,他怎么又会去杀他!”
廷尉听罢,似是认同般点点头,“冯掌柜真是好人,可这事情就是这么玄乎,在下还有一事未同冯掌柜说。”
冯燊嘴角弯弯,礼貌道。“请讲。”
“这两天大闹刺史府的刺客方才抓住了。”
“哦,那该是恭喜大了人!”
“抓人的是部曲,本是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可那刺客十分奇怪,他说想求一个活命的机会。”
“哦,如何换?”
“那人说他知道醉如意怀玉公子的下落。”
冯燊听罢沉默不语,只是挂在嘴角的那丝笑容越发的妖冶,片刻过后,冯燊笑道,“那在下倒是有一事不懂了,还望大人答疑解惑。”
“讲。”
“刺史府的贼为什么想用怀玉公子的下落换活命的机会?刘大人很在乎怀玉公子的下落?”冯燊眯着眼,温柔的瞧着那廷尉。
“怀玉下落关刘大人何事!”廷尉匆忙否认。
冯燊见廷尉答的如此痛快,哈哈笑了几声,“那你们自是不会知道怀玉公子的下落了?”
只见那廷尉的神色变幻莫测,似是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那让我猜猜……难道是诸位大人断案英明,自己猜出了怀玉公子的藏身之地?”冯燊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难道是永宸客栈?”
廷尉神色一怔,一脸尴尬。
冯燊见状轻笑一声。“看来还真是……巧。”
廷尉继续道,“不仅如此,其实匈奴之前收到线报,便已经去了你们酒楼之中,只是这刺客非要等到匈奴再说怀玉的下落,说是要挣那匈奴的悬赏白银。可当匈奴得知真相赶回你们酒楼时,早已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喝酒打架的混混。总感觉那贼人,是为了让怀玉脱身,才使得这个苦肉计。”
冯燊拂了拂袖子,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怎么听大人这说法,感觉那刺客也像是在下安排的?”
廷尉言语一噎,可转瞬廷尉眼神探究,继续道,“可凉州城里近日出的两件大案,恰恰发生在冯氏的酒楼里面,不是我冤枉冯掌柜,而是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你。”
这个逻辑,就算是冯燊不答也必是有人忍不了的,妙蝶呛声道,“大人就因为这事发生在客栈便要提审我家公子,那可真是闻所未闻!若是按照大人这查案的思路,就说这夜闯刺史府的刺客罢,若是从城门进来的,岂不是要把城门守将也抓起来?这要是顺藤摸瓜,守将未尽责履职,便是部曲管教不严。照这么算的话,我不太懂,冯八哥哥,这部曲归谁统辖,是不是就是谁的过错了?”
妙蝶说完便咬唇而笑,引得冯燊一众护卫哈哈大笑起来。
“妙蝶姑娘果然妙,您这办案速度,都可以去廷尉司当差了!”
“确实,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贼喊捉贼了吗?”
“哈哈哈……”
“大胆!敢嘲讽刺史大人!”
“大人,冤枉啊。我们可谁都没提,刺史大人这可是你说的!我一弱女子,您别吓着我。”
妙蝶说罢便藏在了冯燊身后,伸手捏着冯燊的衣角,一副受了惊的样子。
载辰看着岿然不动的冯燊,蹙了蹙眉。
廷尉似是懒得虚与委蛇了,直言道。“时候不早了,这件事是事实也好,是有人栽赃也罢。还是请冯掌柜跟我们走一趟吧,若是栽赃,调查清楚后也好还你的清白。”
“你们凭什么不调查清楚就是抓人!”妙蝶挡在冯燊身前,全然不似刚才那个小鸟依人的样子。其他人见状,也都将冯燊护在身后。
载辰不由得感慨,冯燊为人真是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