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回荡在耳畔，随后时她的声音：“布莉安娜，他们便是你曾提起的朋友？
布莉安娜是谁？
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强烈的白光，明欢颜心中暗道不好，强行睁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这里是......
“嗯，就是他们帮助了我。”
眼前是一条奇怪的长廊——长廊没有屋顶和墙壁，地下也没有承重设施，光秃秃的一条道躺在那儿。它顶部是一片不停闪烁的星辰宇宙，两侧这是胶片一类的东西，一张张从长廊里两边飘过，只是......
“这样啊。”长廊之上，明欢颜回头看谁，将军站在她身侧，出神的望着胶片，而那位布莉安娜，栗色短发，绿色眼睛，如同明欢颜梦境中的那样。
只是这些胶片上是空白的，明欢颜什么都没看见。
这里是噩梦魇制造出来的假时空吗？
明欢颜握住项链上的吊坠，却还是仍不知去看长廊上的她。
那个她一身白色连衣裙，面容更为成熟，脖颈处依旧带着一条项链。而身侧的谢若烟穿着黑色短款一字肩上衣和休闲长裤，长发用红色发带扎成低马尾，已经难以从外表看出她是位将军了。
谢若烟好似感受到什么，突然看向明欢颜，那双黑色眼睛中流露出的杀气将她吓了一跳，谢若烟的声音随之响起：“明欢颜？明欢颜？”
“啊！”明欢颜猛地睁开眼，她仍羲和基地的木床上，原本已经离开的谢若烟站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
“做噩梦了？”谢若烟扶着明欢颜坐起，帮她把头发拢在一起。
明欢颜摇头：“不是噩梦，我见到以前的将军了......”然后她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握住谢若烟的手：“将军！”
谢若烟看出了明欢颜状态不对，没有纠正，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了？”
“我见到噩梦魇了！”
谢若烟诧异的看着明欢颜：“它对你做了什么？”
明欢颜摇头：“什么都没做，只是带我见到了将军以前的事......”
“然后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见草地上，一团黑雾凭空出现，趴在尸体上吸出一小团黑雾。”
“你太过莽撞了，尚不知它的实力，你怎么能就这么和它对打？”谢若烟先是不认可的摇头，然后才分析明欢颜的话：“吸食尸体又对寒朝有怨......”
“小将军，这噩梦魇是因怨而生，自是难以对付，我虽能将它除掉，却难以将它净化。”
老国师的话在记忆中涌现，谢若烟明白了：“那个噩梦魇是被寒朝打败的小国的怨气而聚成的。”
“怨气？”明欢颜歪了歪头，“噩梦魇在吸食怨气？”
“这能让它实力增强。”谢若烟点头。
“在我死前，噩梦魇只有国师有能力杀死，余下之人最多也只能将它封印。”只是，时至今日，世间怕是仍没有除掉噩梦魇的办法，也不知道老国师当年是怎么知道的，又记录在哪儿。
她看向手镯，若有所思。
明欢颜随着谢若烟的眼神，抬起左手，梦中，那个长廊上的明欢颜手腕上仍带着手镯，还有之前的梦境......那会是她的未来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放任噩梦魇在时间作乱？”明欢颜放下左手，询问她最关心的问题。
“恐怕是的，”谢若烟看着明欢颜，“将它封印或是仍它作乱，恐怕我们只有这两条路可以选——除非有人重新找出除掉它的办法。”
也不知道现在的道佛两家发展成什么样了，究竟能不能有那样的人。
“我会找到的。”明欢颜坚定的声音出乎预料的响起。
“那可不是件容易事。”在谢若烟眼中，眼前的女孩大概永远是那个会被噩梦魇欺负到角落里的可怜孩子。
“我明白，”明欢颜将谢若烟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我自幼以英雄为目标，现在也不可能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隔着肌肉皮肤，谢若烟好似感觉到了那正在跳动的炽热心脏：“我明白了，我会协助你的。”
这条路上的危机很多，但有我陪着你，你无需害怕，往前走吧。
“时候......”谢若烟话说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在梦境中，我们不会感到饥饿和困，但时候不早了，闭上眼睛躺会儿吧。”
明欢颜才刚刚睡醒，就被谢若烟按回床上：“我才刚醒。”
“被噩梦魇拖入梦境不算睡。”谢若烟将手罩在明欢颜眼睛上：“闭目养神也好，躺会儿。”
她关上灯，在另一张床上躺下。
高山连绵起伏，却又不约而同的避开一片草地，形成了山谷。
谢若烟站在较矮的山顶上，向下俯视，看见沿着山壁建立的一座座房屋和一座石头搭建而成的祭坛。
‘这里是哪里？’谢若烟有些疑惑，‘那个平民的‘梦’，当年是这样的吗？’
时间隔的太久，她早已记不清了，只是直觉不对，于是心生怀疑，奇怪的看向四周。
‘得先下去。’
这么想着，谢若烟低头寻路，刚低下头，眼前一花，警惕抬头，她站在山谷之中。
‘怎么回事？’
这像是一场清醒梦，谢若烟心想事成，但偏偏无法挣脱，只好清醒着沉沦。
她站在通往山谷的小路上，心念一动，消失已久的红缨枪出现在右手中，跟着她闯向山谷，就像从前那样。
山谷入口立着块木牌，牌子上写着串谢若烟看不懂的文字，只是一皱眉，翻译自动出现在脑海：“这里是巫师之村落”。
巫师？那个基地的人反复提及的词，也是明欢颜的真实身份，怎么会来到这里？
谢若烟对窥探**不感兴趣，更对这样的行为厌恶至极，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成为自己讨厌的人。
为什么总会这样？
她往后看去，被群山遮挡的小径消失，逼着谢若烟前进。
走进山谷，一阵风吹过，青草随风晃动，泥土的气息被卷着送入谢若烟的鼻腔。
这里可真棒，如果谢若烟没被别的身份束缚，她将会在这里长居。
前方的草地被压下去一块儿，一个女孩躺在那里，似是睡着了。
谢若烟轻轻走上前，看见女孩有着金色的长发，和明欢颜的一样。
“你是谁？”
女孩睁开眼睛，翡翠般的眼睛直直盯着谢若烟：“你可真好看。”
就连会说鸟语这点也和明欢颜一样。但这次，谢若烟听懂了女孩的话。
“我是......”谢若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报上自己的身份，“一个游魂。”
“游魂？”女孩重复了一遍，思考了很久，欢喜道：“是幽灵吗？”
她从地上坐起，看着谢若烟，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你是幽灵！”
谢若烟不知道幽灵是什么，但既然女孩会联想到，那大概是鬼魂一类的东西，于是认下了这个身份。
红缨枪早在女孩睁眼前就收起来了，此刻谢若烟陪着女孩坐下，看不出一点异常。
“你呢？”她轻声问女孩，“你是谁呢？”
“我叫德丽拉，德丽拉·弗洛伦斯，是一名巫师。”德丽拉自豪介绍着，然后声音低下去，不大好意思的补充：“但是，我现在还有权杖。”
真名原来是这个吗？
谢若烟若有所思，顺着德丽拉的话问下去：“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没有满十岁。”德丽拉理所当然的回答。
“权杖是需要好好珍惜的消耗品，只有满了十岁的、会爱惜物品的小巫师才能拥有。”德丽拉小大人般，转着脑袋复述出长老的话。
“消耗品？”德丽拉的话语中，总藏着打量信息，但正如小姑娘不会隐藏一样，她也不会解释清楚。听见幽灵朋友的疑问，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嗯，就是......是......权杖很难制作！对的，是这样，权杖很难制作，所以是消耗品。”
叫一个孩子讲这些事解释清楚，还真是中折磨，对双方的。谢若烟叹气，不打算再为难两人。
“你在这里长大是吗？”谢若烟问。
“不，我是五岁时来的。”德丽拉配合着回答，“过完生日后，妈妈说，我该学习着成为一名合格的巫师了，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送？”谢若烟抓住终点，“你的父母不在这里吗？”
“不在。”说到父母，德丽拉有些难过，“他们总是过很久才会来一次。”
“但是，每次来，他们都会带好多礼物给我！”提到礼物，小姑娘又高兴起来，“新的衣服，好多的零食和玩具。我能和爸爸妈妈一切吃晚饭，一起看星星......但他们总待不了几天就会走。”
德丽拉的情绪再次低落。她的情绪很容易被调动，又总写在脸上，于是精致漂亮的小脸变换着各种表情，很可爱。
‘我应该安慰一下她。’
将军也为之动容，本就做不到铁石心肠的人此刻更是心软。
天色早在不知不觉间黯淡下来，黄昏使得云彩变为粉色，遥遥坠在天边，如梦似幻。远处的钟楼敲响，钟声形成无形的光圈，一圈圈荡漾，又一阵风吹过，隐隐送来饭菜的香味。
“德丽拉！”
“德丽拉！”
远处的房屋传来族人的呼唤，德丽拉将悲伤抛在脑后，站起来，高声回应：“在！”
她往前跑了几步，又像想起些什么，回头看向谢若烟：“你要跟我回去吗？”
“好啊。”
“德丽拉！亲爱的，你又上草丛中睡觉了什么？”身穿长裙的年长巫师站在门口，焦急等候。她为德丽拉拍打身上的杂草，佯装生气：“瞧瞧，你的身上沾满了杂草。”
“好了，进去吃饭吧。”
木屋内，一张长长的木桌上摆满食物，两边坐满孩子，只留下一个空位，是德丽拉的。
“怎么了，宝贝？”德丽拉站在门口没动，巫师有些疑惑，轻轻推了推她的背，“去吃饭啊。”
“艾拉女士。”德丽拉犹豫的解释，“我的幽灵朋友没位置了。”
“幽灵朋友？”艾拉直起身，扫视了一圈，和另一位年长巫师对视，又俯下身：“幽灵不需要吃饭。德丽拉，没关系，去吃吧。”
“不需要吗？”德丽拉迟疑的看向谢若烟，见她点头，德丽拉这才放心：“好吧，那我去吃饭了，你可以四处看看，或是和艾拉女士聊天，她很友善。”
虽然怀疑所谓的“幽灵朋友”只是这孩子的唤醒，为维护童心，艾拉还是朝着德丽拉说话的方向笑着点头。
‘我可没办法和她聊天。’从艾拉的眼神中明白了一切的谢若烟有些无奈，但还是配合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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