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欢颜注视着他,缓缓眨了眨眼:“他属于人类世界,而不是非科学界。”
鸟妖明显没听懂,将右手又变回翅膀,那双翅膀羽毛凌乱,带着血迹,就像多年前的它。
“她拥有智慧,能与我交流,身体也能变成人类的模样,为什么要将她排除在人类之外?”男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混杂着女人的惨痛哀嚎,即使艾拉女士匆匆赶来将电视关闭,男人的质问和女人的哀嚎也仍纠缠了明欢颜许多个夜晚。
她不确定在这个国家,这个朝代是如何定位非科学界的非人类,因此她不敢使用杀招。
“Flying Broom.(飞行扫帚)”
红宝石发出白光,在空中凝聚成一柄扫帚的模样,虽然并不上真正的魔法扫帚,但是在此刻应急是绝对没问题的。
因为服装,明欢颜侧坐在扫帚上,使用魔力稳住身形,漂浮在空中躲避鸟妖。
鸟妖的鸟喙是攻击的唯一途径,只要注意着它的边缘,就能掌握鸟妖的下一步攻击。
那鸟妖明显也发现了,在空中上下飞了圈,一道火圈朝着明欢颜飞去。
权杖跟随在不远不近的位置,是不是攻击鸟妖拖延速度。她嘴唇微动,念了句咒语,凭空刮起的大风扰乱鸟妖的同时将火圈原封不动的还给鸟妖。
直到明欢颜找到块空地。
应该没问题。
明欢颜估摸着空地的大小,作出一个手势,权杖落在地上。
“ Metal Shackles.(金属枷锁)”
权杖下出现一个金色魔法盘,下一刻,两条金色锁链跃起,截住鸟妖,将其五花大绑。
明欢颜操控着魔法扫帚停下,双手作出手势:“Prison Cage.(囚笼)”
锁链拽着鸟妖猛地往下一拉,鸟妖难抵锁链的拉力,砸在地面上,下一刻,魔法盘亮起,四面八方竖起金色牢笼,将鸟妖困住。
明欢颜跟着落下,仅飘在地面上,抚摸牢笼。
制成牢笼的金属熔点不低,再加上有魔法做二重保护,应该不会再被轻易逃脱。
她曾在空中时抽空寻找谢若烟,此刻确认好方位,朝着权杖一抬手,权杖浮起,跟随着明欢颜寻谢若烟而去。
谢若烟周边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妖,不知是死是活。她提着红缨枪,不善的瞪着张顺,而那张顺明明双腿打颤,仍固执的护着身后遍体鳞伤的狐妖。
“月儿她到底是我的娘子,还请大人高抬贵手,莫要杀她!”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张顺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狐妖跪坐在地上怒视谢若烟,闻言看向张顺:“相公......”
“你个蛮不讲理的小丫头,既不是和尚又不是道士,为何要劫走我相公,不叫我们夫妻团聚?”她双眼含泪,质问谢若烟。
平心而论,如若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张顺属于这个时空,她定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只是张顺来自梦境之外,终究是要离开的。
怎么办?
谢若烟不想伤张顺,但此刻好像也由不得她乐不乐意了。
谢若烟垂下眼睛,回想起之前的事:
“接下来我们要去它的老巢围剿......谢小将军,您在看什么?”长篇大论停下,老国师的弟子终于发现了她的走神。
“我们要结束这个‘梦’了。”他语气不耐烦,皱着眉,顺着谢若烟的视线回头。
在那里,被他杀死的异乡人还躺在原地,他的家人赶来,围在他的身边,神清悲伤又愤怒,却碍于实力不敢上前,只能愤愤不平的盯着他们。在旁边,有一个和死者同龄的男青年,冲着他们喊着什么,他的手脚被同胞抱住,一个老妇人——他的母亲或死去男青年的母亲流着泪安抚他,那双悲伤的眼神似乎在说“别再让我们失去同伴了”。
“你杀死了他。”这位十五岁少年的声音中,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冷静,就好像,她的父亲离开时,将她的坏情绪全部带走了一样。
“那又怎么样?”弟子更不耐烦了:“谢小将军,您还记得吗?这里只是‘梦’。”
谢若烟看向弟子,直视他的眼睛,问出了和明欢颜的问题相似的话:“你怎么知道,梦里的百姓不是真实存在的?”
弟子似乎觉得好笑,哼笑一声,自顾自的离开:“那好吧,谢小将军,你就慢慢琢磨这个问题吧。而我,要去救那个被你抛掷脑后的可怜百姓了。”
那时的谢若烟才刚刚成为“将军”,靠的不是军功,而是父亲以死得来的荣耀。谢老将军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战死沙场后也仍应得战赏,而那时候的谢轻鸿封无可封,膝下两个儿子又靠着自己的实力爬上高位,最后这位不算迂腐的皇帝手一指,将跟着父兄在沙场奔波的谢若烟封为将军。
而职责,在苦恼了多日后,被老国师讨走,成了专门逮捕噩梦魇的将军。
那是谢若烟初次执行任务时的事。同明欢颜一样,看着栩栩如生的百姓,她也产生质疑,这里是否就只是梦境?老国师的弟子靠着自身本领受万人敬仰,瞧不上这个踩着父亲尸骨上位的年幼将军,于是只当她是累赘。
谢若烟望着弟子的背影,回头深深的看了眼那群异乡人,跟上弟子的步伐。
“你要是实在不忍心。”人心实在难测,那弟子不知处于什么心理,宽慰了谢若烟一句,“那也可以不杀他们,去走更费时费力的路。”
谢若烟闭上眼睛,又看见了那群人。他们留给她的映像太深,以至于时至今日,她还是能记起他们的长相和服饰、悲痛欲绝的哭喊,和男青年姊妹或爱人,隔离了很远还能听见的喊叫声。
于是,谢若烟从不说这里是梦境,就好像在替那些梦境中人的喊冤。
但此刻......
谢若烟看向四周,她为将张顺带回现实,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做了无数次与那弟子相同的事,她早已失去了替他们伸冤的资格。
“但至少,”她听见她的灵魂如此道,“但至少,要将他带回现实。”
“这里,只是你的梦境。”谢若烟左手握成拳,逼着自己说出背叛曾经的自己的话:“你醒了,这里也将不复存在。”
明欢颜愣在一旁,她亲眼见证谢若烟的挣扎,此刻也亲耳听着谢若烟的话。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要维护这个梦里的妻子,还是要回到现实,去见你真正的父母兄长。”
张顺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狐妖:“你在开什么玩笑?”
“张顺,你好好回想,你到底有没有娶过妻?你的父母兄长到底有没有过世?”
“我......”张顺被扰乱了心智。
“相公!”狐妖抱住他的手臂:“你莫要听她胡说!父亲母亲和大哥是我陪你亲手埋葬的啊!即使你再难以接受,这也是事实啊!”
“对,我......”张顺回握住狐妖的手,下意识回想当时的场景,当他就是想不起来。
不管回想多少次,他都只能记起母亲趁着天色未黑,在院落中修补衣服,父亲坐在一旁为母亲扇扇子,和他们兄弟两叮嘱明天的伙计。
“我,我......”
洞房花烛,小屋被装扮的喜庆,张顺站在人群中间,只觉得不真实。他看向前方,父母的椅子上时而坐着父母,时而摆着遗像,一旁月儿的父母更是不见踪影;他看向一旁,月儿头上的喜帕不断变化,四周站着的人群一会儿是妖,一会儿是人。
张顺松开手,在狐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后退几步,双手捂住头,看向四周,平日里熟悉的建筑此刻变得陌生,原本看着残檐断壁也能涌起的悲伤淡然无存。
“不对,不对......”张顺喃喃,最后竟是双眼一闭晕死过去。
“相公!”狐妖凄惨喊叫,立刻上前去接,但被谢若烟抢先一步。
“就此为止吧。”她将张顺抗在肩上,用红缨枪枪头挑起狐妖脖颈上的红色项链,接在手心:“此非汝之乡,莫要再迷茫。”
红色吊坠发出红光,噩梦魇惨叫着飞出,被谢若烟锁回项链,同时,梦境开始崩塌,明欢颜被一股混着白光强大的斥力推出去。
“啾——!”
魔力感知到无声的鸟鸣,明欢颜挣扎着睁眼,看见一只由金属机械构成的鸟,张着翅膀冲她飞来,带着她飞入某个时空。
眼睛被白光刺激得落泪,明欢颜迫不得已再次闭眼,直到白光散去。
她站在营帐里,左右两侧分别为谢若烟和张顺。
张顺猛地睁开眼,大喊一声:“娘!”营帐外候着的张嫂子和张父立刻冲进营帐,张家大哥紧随其后。
谢若烟在副将的搀扶下坐起,拒绝张家人的道谢,嘱咐着副将准备离开。
明欢颜跟着走出营帐,一抬头看见蹲在树枝上的机械鸟,它张了张翅膀,冲树上猛地飞向,将明欢颜撞出这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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