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帆带她们去的地方在居住区很边缘,这倒不意外,这么多年了,离中心近的地方早已住满了人,后来者只能住在边缘处,只有那里还剩下空房间。
那依旧是间老旧的屋子,但搭建者明显有了经验,看着比开会的房间要稳得多,里面只有一间房间,摆着两张床,铺着有补丁但干净的旧床单,薄薄一层,底下就是硬硬的床板;此外还有一张老旧的桌子和四张高低不平的椅子,桌子中心放着一盏灯,是太阳能的。
李归帆介绍,床单和灯以及食物由基地统一换洗发放,此外还有衣服,可以去领取,他顿了顿,暗示衣服数量不够,且只是些打满补丁、洗到褪色的旧衣服。
最后,李归帆交代了遇到问题找谁,告辞离开。
至于要找谁,房子外面不远就是出口和守卫休息处,能找得当然是值班守卫。
送走李归帆,谢若烟带着明欢颜坐在桌子旁,决定要灭了孩子的英雄梦。
孩子嘛,总会有相当救世主的想法,谢若烟自己就有过这段时间,但很快就被现实治得服服帖帖。
“循声守卫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不代表典狱长也不敌你。”谢若烟直入真题:“我虽不明白你在为什么犹豫,但我猜测无非是答应她们的请求,帮助她们杀死典狱长。”
“不要以为这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谢若烟的眼睛直直盯着明欢颜:“它要你以生命为代价去做,而你的生命只有一条。”
“我在想......”明欢颜还是将疑惑问出:“这里真的只是梦境嘛?”
“我的心告诉我,梦初夏和纪枫玥,还有盛之桃,我所见到的那三个,无一例外,全部是我认识的人。”明欢颜垂下眼睛,里面满是迷茫:“将军,你是怎么确定这里就是梦境?”
“这里与你的记忆并不相同不是吗?”谢若烟的声音很是平静,她几乎是残忍的说出判断的办法:“既然如此,那就不是真实的。”
明欢颜不确定在谢若烟的年代是否有平行宇宙的概念,她感到不可思议,追问:“所以其实您并不清楚这里是否只是梦境?”
“这不重要,欢颜。”明欢颜不可思议的听着谢若烟说出那番话:“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是最重要的。不论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假,只要你不属于这里,只要你必须得离开,那它就是虚假的。”
“亲人是假的,好友是假的,欢乐是假的,痛苦亦是假的。只要是阻拦你离开的,不论是什么,都是虚假的。”
因为注定要离开,所以他们会统一口径,告诉入梦人,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以此告诫入梦人不要沉沦,要清醒着离开,要回到现实和家人好友团聚。
此刻,面对明欢颜的疑问,她本该坚定的告诉她,不,这是你的错觉,噩梦魇强大的造梦之力使你迷茫,于是才会产生质疑。但谢若烟并没有这么说,好像她知道这孩子一定会察觉谎言,又可能是明欢颜是清醒着进入梦境的,总之,她就是很坦然的告诉明欢颜,我也并不确定这是否是虚假的。
明欢颜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会这样?一个英雄,竟然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受苦而无动于衷,甚至靠着虚无缥缈的理由判断他们是虚假的,又觉得理所应当,谢若烟需要将被带入梦境的无辜之人带回去,当然应该使用更方便自己的方法。
况且她只是个普通人,又是不非科学界的一员,就算有心想要拯救那些人,她又要怎么去救呢?
就算心如明镜,告诉她将军也并非万能,作出这种判断也情有可原,但她还是无法接受。明欢颜站起身:“我需要出去冷静一下。”
谢若烟没有拦着,她能看出少女的失神落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她也明白少女确实需要独处空间。
“你呆在这里,我出去看看他们训练。”但要是放任明欢颜乱走,谢若烟不放心,于是将明欢颜按回椅子上,自己离开。
我不该这样。
坐在椅子上,看着谢若烟离开的明欢颜突然这么想。
“英雄要拯救所有人”这一概念只是明欢颜自己认为的,而非大众认可的,谢若烟身为战死沙场的英雄,就算不怎么做也是可以的,因为她从没这么说过。
我好像惹将军生气了。
明欢颜不知所措的低下头,下意识的握紧项链。
她在原地坐了很久,才终于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丝清明。
就算不知道这里是否是平行时空,就算要活着才能回到家人身边。
“我都要帮助他们。”
以此来实现她渴求的英雄之梦。
可是她要如何告诉谢若烟?将军流露出了明显的要将她带出去的意思,自然不会允许她“寻死”。
明欢颜扑在床上,思考着如何说服将军。
“去!上边儿玩去。”
睁开眼,她站在郊野,不远处正是一个古朴的村落。
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时,明欢颜很迷茫。她无法判断这里是书上的“古代”还是偏僻的乡野,雪上加霜的是她的身体自上而下逐渐透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身边没有人,不会吓到谁。
听见声音的一刻,明欢颜僵住,立刻循声看去,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朝一群玩闹的幼童走去,将他们赶走。
明欢颜下意识的想躲起来,但来不及行动,就先看到一个人:她虽年纪要小上许多,穿着身深红色衣衫,但明欢颜还是能认出来那是谢若烟。
她曾上网看过谢若烟的许多科普资料和视频,也翻阅过许多书籍,可以很自信的说,只要资料没有偏差,她就一定不会认错。
明欢颜到底是个年轻的孩子,充满好奇心和探索欲,看过的网络小说和电视剧电影不在少数,此刻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不出意外,她来到了将军的过去,以灵魂的形式。
不远处赶走玩耍的孩童后,男人上前扶起地上的石碑,粗略扫了眼,愣在原地。
不妙。
明欢颜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这两个字,立刻上前观察。石碑横躺在一个土坡下,沾满尘土,看不清字,当然,就算能看清明欢颜也看不懂。
事实上,她能听懂他们说话和将军能听懂现代的语言一样神奇。
“怎么了?”谢若烟也能看出男人的脸色不对,询问他。
“将军,这大概是个老兵的碑。”
谢若烟也已经走上前,抹了抹碑上的尘土,艰难认出“军”“立”等字。
谢若烟的脸色也难看下来:“打水来。”她如此下令。
将碑清理干净,终于是能看清全貌了,虽然经历了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但字刻的深且重,还是大致能看懂写的什么。
“将军,看时间和军队,这里埋的,大概是跟着皇帝开国的老将士。”副官看着谢若烟愈发暗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同时,他的心中也很难受。
当年跟着开国皇帝的老将士在征战途中不幸逝去,遗骨埋在异乡,现如今不仅墓前杂草横生,碑还险些被顽童砸了,此番遭遇,真是叫人心寒。
“要不是当年老皇帝......”副官颇有怨言,却被谢若烟打断:“好了,救人要紧。”
老国师传信,说这里有人被噩梦魇缠上,正好谢若烟行军经过此地,恳请小将军出手相助,却不曾想,小将军一来就撞见这么个“惊喜”,险些气到当场撂杆子不干了。
走进前面的村落,先见到的不是着急的村民,而是那几个告状的顽童:“就是他们凶我。”
“他们还打我。”
“还推!”
“说要揍死我!”
被宠坏了的小孩为了讨好处,什么都编的出来,偏偏他们的家长也是睁眼瞎,硬是抱着毫发无损的孩子说军爷欺负人。
旁观的明欢颜被起的不清,偏什么都做不了,而谢若烟不欲起争执,冷声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人长眠不起?”
看热闹的村民们面面相觑,他们本就从完好无损的孩子身上看出是假的,此刻当即被带偏了注意力:“张家的那小顺不就是吗?”
“那小顺整天躺床上睡觉,怎么还能惹到军老爷?”
更有好事者东张西望,朝那家人家的人大喊:“张嫂子!来找你们家小顺的。”
张嫂子哆哆嗦嗦上前,讨好的问:“军老爷,我家小顺范啥事了?”
“没范啥事。”办起正事,副官也严肃起来:“他是不是一直在睡觉,怎么都叫不醒?”
“是是是。”张嫂子连忙点头。
“那就是了。”副官向张嫂子一挑下巴:“带路吧,我们是来给他治病的。”
“啊?”
张家没几间房子,张顺是和他哥睡一块儿的,腾给谢若烟,那准有人要去睡厨房,于是副官领着零时搭了间帐篷出来,带着人守住,告诉张家三人:“行了,等着吧,保管能治好。”
帐篷内,谢若烟点起老国师给的香,在另一张简易木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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