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菀下狠心剪掉留了多年的长发，一时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不习惯，睡一晚起来后还是觉得怪。
匆忙赶去十一中上早自习，路过校门口卖包子的摊贩，她闻着香味肚子咕咕叫，时间来不及她担心迟到随即放弃。
她跟一阵风似的跑进校门。
周洋买完包子就觉得侧影很熟，齐肩短发又不太确定是不是钟菀，正犹豫呢，肩膀上压下一道重担。
苍野难得来上早自习，眼看要迟到也不抓紧，还在问周洋买牛肉包没。
周洋抬手看表，“买了买了，你的牛肉包，大狗和小九的猪肉粉条也买了。”
“那再加两个牛肉。”苍野掏出钱给摊主。
男生胃口大多吃几个也没什么，周洋并没在意。
一靠近八班教室，闹哄哄的，一点也不像早读的气氛，周洋把包子递给苍野，“哥，我先走了哈。”
苍野拿着两份牛肉包从后门进去，他本来就常年坐后排位置，属于三不管地带，哦，也不是不管，他同桌是班长，这也是班主任为他做的特殊安排。
八班班长李尹为人正直，学习成绩又好，从高一一路升上来都是班长，也一直是苍野的同桌。
李尹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觉得跟苍野关系好，成为了朋友，不过苍野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他。
李尹会抽空给他补习功课，关心他的成绩，苍野的成绩全年级垫底，李尹关心也没用。
苍野一周没来上课，见他今天来上早自习，眼睛都看直了！
“苍野，你感冒好了！你能来上学可真太好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找我借笔记，直接问我也行。”
苍野耳朵要长茧。
他拿出语文课本，李尹偷偷提醒他这节自习是英语。
……人还怪好的。
苍野又拿出英语课本竖在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牛肉包，塑料袋抠搜的声音传到李尹那边，他再次提醒。
“苍野，还在上早自习，不能吃早餐。”
班长太尽职，当初班主任能想到将一根筋的李尹放在他身边坐同桌，这个决定真的是太绝了。
苍野往他桌上一丢，侧着身子跟他说：“你看到新来的转学生没？”
“你说钟菀啊，看到了啊！”
放眼望去全是整齐的校服背影，他还没看到扎马尾的女生，“在哪啊？”
“你斜前方靠窗户坐的，倒数第三排，短发。”
苍野恍惚半天，淋一场雨头发都给剪了？齐肩短发，难怪他没认出来。
李尹用胳膊肘戳他，“下了早自习要听写单词，你别开小差了，再说你关注钟菀干嘛啊？你要好好学习。”
……绝，一整个唐僧在世。
苍野只想跟他说最后一句，“等会下早自习把包子送给她，这是周洋买的，让我送的，我不想跟她说话，你是班长你去送。”
“周洋？周洋在追她吗？”
苍野做了一个让他闭嘴的动作，李尹嘟囔，“昨天也来了哦。都高二了，得好好学习啊，等进入高三就来不及了。”
苍野捂着耳朵，真想冲出教室算了，这是什么同桌，这是活祖宗！
李尹有几个单词一直背不下来，苍野闭着眼睛睡觉都记下来了，他翻个身偶然看到钟菀的手伸到后脑勺准备摸马尾的动作，手悬在半空无力的垂下，连背单词都停下来了。
看来刚剪短发还不习惯。
可她为什么要剪掉长发呢？
就因为被锁住，受欺负？
受了欺负就欺负回去啊？
苍野抿嘴，果然是娇娇女一个，指不定私下哭了多少回。
下课铃声响起，苍野的听写单词破天荒对了一半，李尹忍不住给他比大拇指，苍野看到他始终背不下来的单词，果然拼写错误。
上瘾的，addicted，成瘾，入迷，很难吗？
苍野的觉都没睡好，还得提醒李尹去送包子，并附赠一张字条。
「她是周洋亲戚的女儿，不是什么追求者，你解释一下。」
苍野学习垫底，但能写一手好字，每次李尹觉得他没救的时候就看看他写的字，瞬间就觉得还能挽救。
苍野趴在桌上补眠，原本戴着耳机听歌，等李尹过去送东西，他就鬼使神差按了暂停键。
议论声传过来。
“钟菀，原来周洋是你亲戚啊，我还以为他追你呢。”
“就是就是，你不早说！”
“呀，我都没买到门口的牛肉包，钟菀你运气真好，我要是有周洋当哥哥就好了。”
无聊的话题。
苍野没兴趣听。
倒是没听见钟菀的一句回应。
有点好奇。
“我看你是想当钟菀嫂子哈哈哈哈。”
“胡说什么！苍野哥哥还在呢！”
无聊的转移到他身上。
苍野冷脸起身收起播放器，那群围在钟菀身边的女生立马住嘴，钟菀也不敢多说话，转头只看到他们口中的“苍野哥哥”一脸不悦的出去。
钟菀被围在中间，吃牛肉包都是一小口小口的咀嚼，身边女生她不熟悉，简单记住了几个名字，还没熟透呢就开始问她交过男朋友没。
“钟菀，听说港城的男生很劲啊！”
“你交过几个？帅不帅？”
“有没有苍野帅啊？”
钟菀憋红了脸，耳朵根都是红的。
“钟菀，你帮我问问你哥呗，苍野有女朋友没？”
“也问问你哥行不行？”
“咱以后好好相处哦。”
她们终于知道要去吃早餐了，来得快走得快，旁边的位置空出来，钟菀原本的同桌江黎才能抱着作业本坐下。
钟菀悄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
“跟你又没关系，她们向来都这样。”江黎是英语课代表，她抽出互相批改的听写本给钟菀，“你的英语成绩很好，我要向你学习。”
钟菀的英语成绩向来比语文好，听写没错过，她还是喜欢学习，翻开习题册会让她很安心。
她分给江黎一个牛肉包，江黎大大方方说谢谢，又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小面包，“我是住读生，我妈妈给我买的面包。”
“谢谢你。”钟菀内心暖暖的，她小声问，“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可以啊。”江黎在复习刚才听错的单词，写完一个词转头对她说，“除了学习，其余免谈，尤其是什么感情问题，谈恋爱浪费时间，我只想学习。”
“嗯嗯，我也是。”
钟菀差点把她当知己，嘴边噙着笑傻乐，窗外阳光不错，她心情也变好，不过十一中的教学楼是弧形，她窗户走廊的对面就是周洋他们班的教室走廊，周洋在那边看到她，自来熟的趴在栏杆上跟她挥手打招呼。
钟菀一口包子差点哽住。
下一秒窗帘被江黎拉紧，钟菀听到她说“无聊”，赶紧低头看书。
趴在栏杆上的可不止周洋。
苍野、大狗、小九都在，苍野的早餐都被大狗瓜分完，他出教室的时候余光瞥见钟菀泛红的耳根，聊得无聊，表现生涩，果然如他所料是乖乖女。
周洋趴着的位置是他们常在的地方，那处背阴不会晒，周洋打招呼时苍野也在看钟菀，视线跟去她躲得很快。
窗帘拉上，苍野也背过身。
大狗说：“周洋，你帮我去问问钟菀，看到底能不能代购啊，我真的很想看新出的漫画。”
小九怼他，“你是想看漫画吗？你是荷尔蒙爆发无处藏。”
周洋乐呵呵的傻笑，苍野觉得他跟钟菀有点亲戚像了。
但嘴角浮起的弧度太明显，直接被大狗误解，“你们看苍野哥也笑了，哥，你说老实话，是不是也想看十八禁最新作？”
“无聊。”苍野戴上耳机，又重新趴在栏杆上，窗帘没再拉开过，往后每次他们趴在那里，教室的窗帘都能拉开，除了钟菀坐的位置。
重新再遇见。
没想到已是十年后。
约莫是钟菀进机场时开始下雨，她都没注意到，只察觉苍野肩上的雨渍。
“雨下得大吗？”
“比依萍向她爸爸要钱那天要小一点。”
钟菀被他一句话逗笑，她没想过苍野竟然是这样风趣的人。
“擦擦吧。”钟菀掏出纸巾，苍野跟她道谢，“去公司前，我们可以先去一家书店吗？”
“你要买书？”
“给祈愿代购漫画。”
苍野推着行李告诉她，“我每次来港城，箱子有一半是为给他代购漫画和书，这家伙从上学起就没变过。”他见钟菀不作声，侧身道歉，“我唐突了，你还记得祈愿吗？我们都叫他大狗。”
钟菀在脑海中记起他的模样，高三毕业那年拍毕业照，祈愿特意找到她。
“钟菀，我从高二就想让你跟我代购漫画，可苍野哥不同意。这下好了，我考去深城，以后可以自己去港城买了，你要是回港城，就联系我吧。”
钟菀当然要拒绝他。
“苍野说过你看的都是十八禁，我疯了才跟你代购，要被海关扣下的。”
周洋听到后两眼泛红，“我收到苍野哥在我空间的留言了，他说祝我们毕业快乐。”
一时沉默，大狗和小九都是念旧的人，空间翻烂了都没看到苍野给他们的留言，一个个的吐槽说他偏心。
其实钟菀也偷偷翻看了自己的空间留言。
她只看到了一个来自枫叶国IP地址的访问痕迹。
苍野去了枫叶国。
就快一年了。
他们没再联系过，后来钟菀和大狗的联系也没了。
走着走着，苍野突然停下来。
“怎么？”
钟菀差点撞上他。
耳朵根泛红，后退一步才问。
她越看着苍野深邃的眸，越心慌，她表面镇定，慌乱到假装拢起碎发别到耳朵后，不想忘记已经红透的耳朵。
苍野的梨涡愈加明显。
他说：“你放心，大狗已经不看十八禁，往后若是联系你，也可以方便代购。”
钟菀从金城回来港城后，就不再联系金城的朋友，其实道理跟她去金城前差不多，朋友都是人生阶段性的交情，再年长些，三观不合道不同，再硬拼交情都会成为世故。
她这人不懂圆滑，但如果有人将过去推到她面前，她会选择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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