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箜篌

时间悄然流逝,又过去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林予遥也有些犯困。

“殿下,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李凭微微皱起眉头,看着依旧拥挤的人群。

“要不我还是回府等着吧。”林予遥打了个哈欠,转身要走。

“你等等。”

“我有一个办法。”

林予遥看着自信一笑的李凭,心里暗暗想着:“我也不是非得现在找到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李凭拉到了一家乐楼下,而他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刚才那张面具,戴在了脸上。

只见他向楼中某人招了招手,就有一位大汉为他从楼中搬出了一架……

箜篌?

李凭坐在箜篌前,拨动着琴弦,古朴的乐声从他的指尖流出,流向街头巷尾,流向暗流深处。就像此时他的处境,妄想在争斗、猜忌中,倔强的发出自己纯净却又绝望的声音。

林予遥一时间有些恍惚。

选择相信一个人,有时很容易,有时却很难。我们可能会在没有任何交流的前提下,选择相信路边乞讨的乞丐;会在没有深入了解的情况下,相信他人所讲的炸裂八卦。而如今她面对的,是千年前,那个在巫蛊之祸后起兵谋反,再度重创大越王朝,最终却兵败自杀的大越戾太子李凭。

身处漩涡中心的他让人很难想靠近,他身后的一切也让人不敢靠近。

她不敢想,一个已经在东宫做主二十年的太子殿下,怎会没些心机和手段?而他,又出于一种什么样的目的,要将这样大逆不道的宫中密闻讲与素未相识的她听?

难道真的仅仅只是被逼疯了吗?

可我现在在这个世界,没有别的目的,我只想好好活着。远离一切潜在的威胁,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可面前,这位倾情演奏着他的箜篌的太子殿下,他的音乐中那似有似无的哀伤与愤恨,寂寞与不甘,又很难令人不动容。

既然已经和他有所牵扯了,现在再选择和他一刀两断、斩断瓜葛怕是也晚了。

就这样吧。

林予遥最终还是收住了试图偷偷溜掉的脚步。悠扬的乐声,奏琴的神秘人,引得不少路人驻足。林予遥便悄悄站在他们中间伪装成路人,听着他的演奏。

一晃,又是快半炷香时间。

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匆匆闪过,抓住李凭的胳膊,流淌的乐声戛然而止。

“殿下。”

他居然......

真的来了。

听到林秉安那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李凭微微笑笑,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藏在人群中的林予遥,似乎在等着她赶快上前。

见李凭没反应,林秉安有些许的疑惑,松开手,顺着李凭看的方向望去。

只见人群中,少女绝望又略带一丝迷茫地望向他们两个,全然没了分开前的欢乐气息。当二人的目光对上时,她又下意识的躲闪开来,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阿遥?”

林秉安忙冲过去,左看看,右看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予遥摇摇头,没有说话。

林秉安疑惑了几秒钟,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个猛回头狠狠瞪着李凭。

李凭无奈地摊摊手,随即便招呼身后的大汉把箜篌搬走,自己则不知道从哪里离开了。

“李.....”

林秉安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他顾不上心中的怒气,转过头来看着林予遥。

“我们回家。”

说罢,他便拽起她的手,试图领她往回走。

林予遥没有动。

林秉安愣了愣,看着面无表情的妹妹慌了神,拉着林予遥的手微微攥紧。

“阿遥?”

“李......殿下可是和你说什么了?他,他都是吓唬你玩呢,他这人就这样,你......”

“哥。”

“诶。”

见妹妹终于有了反应,林秉安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殿下?什么殿下?”

“啊?”

林予遥抬头望着他,笑了笑,“说什么呢,你说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叔么?他居然是皇室的?是哪位殿下啊?”

“他......殿......哦,没事,某位皇子罢了。”

“我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灯,没想到他居然认识我,还说能帮我找到你,非要拉着我来这,刚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碰到骗子了,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啊。”

“怎么回事,你听过那首曲子吗?”

林秉安看着妹妹反常的举动,觉着颇为奇怪,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啊,是听过的。”

不管了,她没事就好了。

“那好吧,不早了,我们快回家吧。”

“诶,回家,回家。”

两人并排坐在马车里。

心绪烦乱的林秉安并没注意到,身旁那个,刚刚还乐乐呵呵的林予遥正死死的盯着窗外,攥着拳头,牙像是能咬出血来。

林秉安是太子一党。

现在还要对着这个要害死我的男人装傻。

弹什么箜篌,李凭分明就是借此想告诉我,你哥早就上了本殿下的贼船了,你是跑不掉了,我见你骨骼清奇,不如早日投诚于我助我一臂之力。

太子到底还是太子,老奸巨猾的太子。

我不知你是怎么拉拢的林秉安,也不知你在朝中还有多少势力。我知你谋反是无奈之举,我同情你,可怜你,但是我没有那么伟大,能心甘情愿陪你赴死。我也很自私,尽管我知晓了结局,但在历史大势面前,我不过渺小如蝼蚁,改变不了任何事,救不了任何人。

在这个风雨飘摇的乱世,我只想独善其身,奈何你们不准。

此时的林予遥,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捏着拎起来的蚂蚱,在既定的结局里,做着无谓的挣扎。

没想到有一天,只想活着也能这么难。

马车驶回了张府。张家屋子不大,但是大门紧闭,也没有点灯。只见林秉安自如的下了车,告诉车夫把车拴好,坦然的像是他自己家一样。林予遥虽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二人都沉默着,走回了家。

“姓张?”

浅云摇摇头,“大人在京中来往本就不多,没听说过有位姓张的大人。”

呵呵,来往是不多,有个太子就够受了。

“无所谓了,可能就是一位朋友吧。”

林予遥摆了摆手,心想,大概又是一个准备慷慨赴死的太子一党。

“姑娘先别管什么张大人了,今日晏府来送了请柬,过几日便是晏二小姐诞辰,请姑娘去赴宴呢。”

林予遥皱了皱眉头,“这一天哪那么多宴会宴会的,这些姑娘们有那么闲么?”

“朝中那么多高官,孩子也多,每隔几日就会有一家有喜事,林大人官位也不低,姑娘在京中也有地位,自然忙些。”

“行行行,我知道了。”

刚得罪过七皇子,可不敢再得罪这些世家千金了。

“等会儿。”

林予遥突然缓过神来。

“哪个府?”

“晏府,晏相家二小姐的诞辰。”

“敢问这位二小姐的名字为何啊?”

“晏二小姐名晏昭,字长乐。”

“那晏常宁呢?”

“晏家大小姐啊,本是前两年应召入了宫,现在是大名鼎鼎的晏妃了。”

“……”

服了。

晏晗晏常宁,百姓公认的祸国殃民的妖妃。入宫几年后,天弘之变爆发,皇帝老儿为平众怒,赐死晏常宁,晏氏一族流放,生还者寥寥。

而现在看来,晏家依旧凭着晏妃在永宁城一家独大,但这同时也意味着,那场政变最多只距离几年了。

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的生命或许也进入倒计时了。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这帮人咋折腾咋乱搞,你死还是我死,都无所谓了。

摆烂了,抓紧时间蹦跶蹦跶嘚瑟嘚瑟,该吃吃该喝喝,活一天算一天算了。

改变不了,闭眼睡觉。

明早起来,还是一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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