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遇又是天亮了才离开,姜或北几乎是他一动就醒了。男人利落地穿衣,姜或北道:“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你身体没问题吧?”她倒没什么挑衅的意思,只是单纯焦虑罢了。高遇却被她气笑了,道:“我若身体有问题,你昨夜又何必一再求饶?姜或北,你一早就给我添堵?”
姜或北到底还是女儿家,脸色绯红,道:“不过随口一问。我婆母那边每过几日就要请大夫过来请平安脉,时间长了,我到底会露馅。”
“你若想,大夫现在就可以给你诊出喜脉来。”高遇淡淡说道。他已经更衣妥当,一双清冷黑眸低垂看向姜或北。姜或北头发披在肩上,粉面桃腮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高遇脑海闪过昨夜的画面,觉得喉头有些干涩,他坐下来毫不迟疑地扣住姜或北的后脑袋,吻了上去。姜或北失了力气,双手攀在高遇肩膀上,总算一吻结束了,她这才追问道:“大夫是你的人?你既早有办法,何必看我急得团团转?高遇,你耍我?”
高遇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身上,手指捏着她的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何曾耍过你?从一开始,你就跟我说过,你要一个孩子。而我呢,也履行自己的诺言,在努力给你一个孩子,请问我错在哪里?”
“你明明可以不用这样。”
“谁叫我贪图你的美色?况且,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帮你?你觉得我很闲吗?”高遇说道。
姜或北低下头,道:“是这样,没错。是我高估了你。”
高遇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不需要多想。以后我会护你的。时辰不早了,我今日必须得离开了。你好好休息。”
姜或北心中涌出来的一点点希冀被高遇彻底浇灭了。的确,他之所以帮她的前提,就是她的身体。他们两个人不过是利益交换。待到他的未婚妻来了,他成了亲,对待她姜或北,恐怕是弃若敝帚。手腕上一凉,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姜或北迅速擦干净了眼泪,唤了小蝶准备热水沐浴。
挣扎在黑暗与光明之间的垂死之人,是没有资格自暴自弃的。她必须先把自己从困境中挽救出来再说,沉溺于幻想之中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在看清楚自己母亲的态度之后。她满心满眼都是姜与南,姜或北在她眼中,不过是为姜与南铺路的棋子。
姜或北这一日都没出门,到了傍晚,卓夫人那边又着人来叫她过去。路上,小蝶低声道:“听说,夫人又请了大夫过府来。”姜或北便懂了。卓夫人越来越着急了,原因是那新抬的两个姨娘很是有手段,把卓老爷哄得乐不思蜀,每晚都流连在这两人房中。
姜或北到了那边,果然大夫已经在了。来不及说话,卓夫人便一把把她拉过去坐下,道:“大夫,快替她诊脉。”
姜或北心情沉到了谷底,面上却同样急切道:“大夫,我最近老是会有一些恶心呕吐的症状,平日里也十分嗜睡,麻烦大夫替我诊断一二。”
大夫道:“少夫人莫急,老夫这就替您请脉。”他捏着姜或北的手腕开始请脉,渐渐脸上舒展开来,露出一个笑容,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少夫人这是喜脉啊。少夫人有孕了。”
姜或北难以置信,“真的?”
“少夫人莫不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不成?老夫行医坐诊几十年,断不可能出错的。”
卓夫人乐得牙不见眼的,立刻着人拿了金豆子赏给大夫,又要他开几副安胎养身的药给姜或北。她双手作揖,道:“苍天有眼,总算是叫我等到了。我可怜的玉堂,打小就体弱多病,如今也算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念想了,玉堂放心,我必定好好照顾你的孩儿,用心护他平安长大。”
“或北啊,你可是大功臣。你想要什么,母亲为你置办。珠宝首饰?还是绫罗绸缎?都可以去我的私库里拿。”卓夫人高兴得昏了头,拉着姜或北说个不停。姜或北摇头拒绝,道:“母亲,我什么都不想要。”
“那可不成,你且等着,我亲自去给你挑一些东西送过去。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先回房歇着,别累着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去做。有什么要求,就着人来告诉我,我必定都满足的。”
这个地位,果真立刻就不一般了。姜或北被有孕的消息砸昏了头,出了卓夫人的院子,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既然大夫是高遇的人,那这个有孕的真假还有待确定。
“小姐怎么不高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小蝶说道。
姜或北道:“没有不高兴,只是感觉很突然。有点累了,想回去躺着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姜或北一直在等着高遇过来,但这晚直到半夜了都没动静。许是不会过来了,姜或北带着心底的疑惑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忽然听到窗口窸窣作响,那人到底还是来了。姜或北睡意全无,立刻爬了起来,低声喊道:“高遇!”
“是我。”
“今天大夫说我有孕了,这件事你知道吗?”姜或北等不及铺垫,直接问道。
高遇手钻进被子,握住姜或北的手。他的手很冷,身上也带着寒气。“嗯,我知道。我想先睡会儿,等会儿起来跟你说,好不好?”高遇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姜或北的错觉,她竟然听出了一丝虚弱。
他这是怎么了?姜或北压下心底的疑惑,推了推高遇的肩膀道:“你先别睡。”
高遇道:“姜或北,你知道农户家里的耕牛吗?”
“嗯?耕牛?跟耕牛有什么关系?”
“耕牛勤勤恳恳犁地,为了主人鞠躬尽瘁,但是,耕牛也有休息的时候。所以,你知道了吗?”
姜或北摸不着头脑,道:“我知道什么?我叫你别睡,跟牛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头牛,今晚你能让我歇会儿吗?”
姜或北被他气笑了,道:“高遇,我让你先把衣服脱了再睡,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再说了,你这头牛既然不想耕地,那你跑过来干嘛?自己府上睡不着吗?”
高遇闷声道:“习惯了。”他起来脱自己的外裳,姜或北发现他动作有些怪异,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今天?出了什么事不成?”
高遇道:“没事,睡吧,我很困。”
虽想弄清楚怀孕的事,但看高遇的确一副疲倦至极的模样,姜或北暂且按下疑惑。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她按不按下都一样,旁边那人一沾上枕头就已经入睡了。姜或北只好躺下继续休息,不多时竟也安心进入梦乡。
醒来的时候,她抱着那人的腰,头倚在他胸前,鼻尖充斥着松柏冷冽的味道。她急忙放开手,看那人还没醒,与他刻意隔出一段距离来。
“你很怕我吗?姜或北。”不想,高遇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罢了。姜或北的小动作早就被他尽收眼底。
“没有。高遇,昨天晚上我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吗?大夫说我有孕了,是不是你让他这么说的?”
“是。这样你会安心一点。”
“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平时少出门,小心谨慎,不要露了马脚。接下来,我可能会很忙,不一定能照顾到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你又要离开?”
“有可能。凡事,随机应变。”
姜或北点点头,道:“我都懂的。你,是不是受伤了?”昨晚她便觉得高遇的动作奇怪,今日借着晨光看得更清晰些,果然他穿衣服都用的是左手,但平日里并不是左撇子,看起来动作尤其僵硬。
“你很聪明。不过,没必要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事。”高遇说道。姜或北心底黯然,他在撇清关系,告诉她不要越界。明明前一秒还在温情脉脉地告诉她要注意安全,此刻却像兜头一盆冷水淋了下来。
“好。你多保重便是。”姜或北眼底含泪,不想被高遇看出来,敷衍地应了一声。高遇看出了她的低落,低低叹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说话过于冷硬了些,道:“我的意思是,不必太操心我,我有分寸。你不要多想。”
姜或北仰脸看向他。他这是在解释?她眼底泪痕未干,很轻易便被高遇捕获。“怎么这么爱哭?”
“你不用关心这些不相干的事。”
高遇失笑,道:“好,总算是被你逮住机会报复回来了?怎样,可还满意?”
“满意又如何?不满意又如何?你快些走,时辰晚了。”
高遇瞅着越来越亮的天色,的确耽搁不得了。他轻声道:“我走了。”遂离开,留下空荡的房间。
姜或北只觉得心跳极快。
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奇妙了起来。明明知道两人不过是简单粗暴的利益关系,但人心却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高遇果真那日后便不再过来。姜或北心情渐渐安稳下来,直到听到姜与南带来的消息。
高遇要成亲了,和他找了很久的未婚妻。
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姜或北平静地“嗯”了一声,问姜与南道:“你们高先生这阵子一直都在学堂吗?”
“在的。只不过这两日高先生告假了,说要回去准备成亲的事。姐姐,大家都在商量着要不要给先生准备大婚的礼物,你说,我要不要也准备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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