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顾影菲来到润丰小区,其实她虽是芜江人,但她自大学毕业后工作这些年来,就很少回家,更别说能经常吃到家里妈妈亲手烧的饭了。
得知自己宝贝女儿回家后的胡瑞云烧了一桌子好菜,等待着她的到来,
一阵钥匙开门声的传来。
胡瑞云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看到了开门进来的女儿。
“老妈,老爸,我回来了。”
在客厅看报纸的顾正江一脸严肃:“你舍得回来了,你妈不给你打电话,你还会想着我们吗?”
她坐到沙发上,还像小时候般撒娇:“老爸,我这不是工作忙吗,有时候还要去国外出差。”
“老顾,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说她了。”胡瑞云把准备好的饭菜从厨房拿到餐桌上摆放好:“菲,洗手吃饭。”
“好!”
顾正江叠好报纸,清了清嗓子:“就是你把她宠坏了。”
“对,我宠坏的,你不宠,你不宠的话能大早上就坐在沙发上等半天,不就是想第一眼就看到咱闺女回来。”
顾正江被胡瑞云说的心虚,慢悠悠地往餐桌前走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她看见桌上的红烧排骨,惊喜的说:“哇,有排骨,我最喜欢吃老妈烧的这道菜了。”
“你每次回来吃饭,你妈都是烧你爱吃的,就这样,你回家的次数还这么少。”
“老爸,下次只要有时间,我一定经常回来看你们。”说完就帮顾正江盛饭。
“菲菲,你姐上次打电话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看你也没个喜欢的人,替你着急。”
她听到关于介绍对象的事,就心累,顿时垂头丧气:“我姐什么时候变红娘了,还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一个人挺好的,不想结婚。”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可你姐都这么说了,到时候我问问你姐什么情况,你和对方见见,也没什么关系。”
她刚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顾正江打断:“听你妈的,你姐那么忙还想着你的事,你要是嫌麻烦,我们就帮你约好时间和地点,你直接去就行。之前别人给你介绍对象你都不愿意就算了,这次你姐给你介绍的,你必须要去。”
她欲哭无泪,也不能在说什么,只好哭丧着脸表示默认。
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她理解父母的担心和忧虑,其实她知道自己还没完全准备好迎接另一个人的到来,她不想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和别人谈情说爱。
时间如一把刻刀,把单郁亭深深地刻进她的心里,每每想起他还是会心痛。所有人都和她说他不会再回来了,可是她就是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她不甘心,更不愿相信。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她不知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在爱人,只是她明白,他是她年少的痴念,是她求神拜佛,心诚许愿,还想再见到的人。
在厨房洗碗的胡瑞云对着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交代道:“菲,你一会把我之前和你爸去云南旅游的特产给你宋阿姨带过去,她一个人在老房子无依无靠怪孤单的,你去看看她。”
“好,我知道了。”
—
说到宋阿姨,她住的地方是以前一家旧玻璃厂搭建的老旧宿舍楼,后来玻璃厂经营不善被迫倒闭,这些宿舍楼也就分配给了原玻璃厂的员工及家属。
她拿着父母在云南带的鲜花饼和宣威火腿开车来到了这间旧玻璃厂房的宿舍楼里,小区广场上有一棵榕树,正是这棵榕树,让这座宿舍楼看起来还有些生机,没那么死气沉沉。
斑驳的楼层,数条电线垂在掉皮的墙壁上,生锈的窗户栏杆,还有忽明忽暗的路灯。
她走进幽暗的楼道,爬上5楼,敲响了宋淑平的门。
“宋阿姨,您在家吗?我是顾影菲。”
宋淑平听到门外的声音,赶忙跑来开门。
看到许久未见的顾影菲,她很是高兴,领着她进门:“影菲,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望阿姨,工作不忙吗?”
“阿姨,我今天休息,我妈让我把这鲜花饼和宣威火腿带给您尝尝。”
“谢谢影菲,害你爸妈破费了,总让他们惦记我这个孤寡之人。”
“阿姨,别这么说,您和我妈是朋友,本来就该多走动。她和我爸都比较忙,以后我有时间,我就多过来陪您说说话。”
宋淑平抚摸着她的手,感动地说:“影菲,你是个好孩子,我儿子出去打工就一直没回来过,阿姨在心里一直把你当女儿。”
“阿姨,我知道您对我好,以前我经常来这儿找单郁亭,回去晚了都是您留我吃饭。”
“影菲,你说这个我想起来了,自从小单妈妈去世,小单也不见踪迹,他们家屋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没人来过,前几天夜里我出来倒垃圾,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他们家有动静,还有光亮,第二天我想去他们家看看,发现也没什么情况。”
宋淑平的话让她震惊,有些激动地反抓着她的手:“阿姨,您说什么,单郁亭家有人来过,是谁?您看到人了吗?”
“对啊!”周淑平看她情绪激动,摸了摸她:“影菲,你别激动,我没看到具体是什么人在小单家,我只是听到声响,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岁数大了,听错了或者看错了。”
“你要是不放心,一会你再去小单家看看,不过太多年没人住了,房子里全是灰,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衣服蹭脏了。”
“好,知道了阿姨。”说完就准备往屋外走,刚到门口,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交给了周淑平:“阿姨,这钱虽然不多,却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着,以后您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自己买,别亏待自己。”
她的举动让周淑平眼含热泪,推辞着她手里的钱:“影菲,阿姨不能要你的钱,我在外面打工,能赚一些,而且这几个月我都有收到儿子寄来的工资,你把这钱收回去。”
她疑惑地问:“您儿子的工资?”
“对,我也觉得奇怪,我儿子外出打工这么些年,从没给我寄过钱,不知怎的前段时间我每个月都能收到他寄来的钱。”
“有署名吗?用什么寄来的?”
周淑平回到房间从柜子的衣服夹层里拿出了一张张信封,随后递给她:“你看,跟你给的一样,也是用这些信封装好的。”
她拿着信封,一张一张仔细的看,害怕遗漏掉有用的信息,就连信封里页都看了,上面只有宋淑平家的地址和她儿子的名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难道真的是宋阿姨儿子寄来的?
她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大惊小怪,便把信封还给了周淑平:“阿姨,这些信封您收好,钱既然是石头哥寄来的,您就放心用,我给您的这份,您也收下,您都说把我当女儿了,这个就当是我孝敬您的,您有我电话,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找我,我先走了。”
最终周淑平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感谢顾影菲一家的帮助,自己以前做的一切,对比他们家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从周淑平家离开后,就来到对面楼504的单郁亭房门前,她在门口屹立了很久,一点一滴看着周围的景象,门上的红漆早已掉色,门口摆放的花盆也都破败不堪,墙上的爬山虎依旧占满整面墙,窗户紧闭。
她看着满墙的爬山虎,觉得整间房子毫无生命的气息,倒是这爬墙虎,年年都爬满墙壁,熠熠生辉。
从那堆破败不堪的花盆里,在结块的泥土中她拿出了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单郁亭尘封已久的家。
房门因为常年被雨水淋湿,底部已经呈现出高低不均的情况,所以她打开门的时候,门下的木头把地上的瓷砖,划出了一道深深地划痕。
她抬起头,屋内的灰尘让她在原地咳嗽了半天,她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除了空气中的灰尘还有房顶上结满的蜘蛛网。
走到客厅里,便看到了一架立式钢琴,上面摆放了许多音乐类的书籍,她打开琴盖,按了几个音,但从前这台钢琴发出的美妙旋律已经变成了此刻走调的噪音。
关上琴盖,她走到单郁亭妈妈的房间,房间内的东西很整齐,她看着床上的黑白灰三色的长条靠枕,想起是当年她陪他一起去选购的。
他妈妈生病在床上的模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又走到了他的房间,小小的房间里,除了床就只能摆下一个书桌,凳子摆放整齐,床上还是蓝色的格子花纹的被套,真的很适合他的风格,简洁又冷酷的人。
仔细看着他房间的每一寸地方,突然发现他书桌上的书籍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她走近查看。
在一本《教学钢琴论》的书里发现了很多张被撕掉的痕迹,而恰巧被撕掉的是当时她趁单郁亭不注意,偷偷写上了他们俩的名字,“顾影菲和单郁亭”还有一些可爱表情的简笔画。
这是属于少女暗恋的小心思,把喜欢之人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写在一起,仿佛像是能在一起一样,哪怕只是名字靠近,也能满足她内心片刻的欢愉。
这几张有字和画的纸张都被撕了下来,书本周边的灰尘痕迹也在告诉她,确实有人来过,还带走了一些东西。
难道宋阿姨真的没有看错,到底是谁进来了,谁会时隔这么多年还来到这个破败萧条的房屋内。
她看着周围的一切,看到这些景与物,所有在这间房发生的事,她都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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