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静水流深

天辰城 洛真王宫

洛真王宫坐落在天辰城的正中央,巍峨高耸的宫墙如同天幕般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宫门之上,雕刻着巨大的金凤图腾,双翼舒展,栩栩如生,在午后的阳光下泛起淡金色的光晕,彰显着洛真王权的神圣与不可冒犯。

司家的车队缓缓驶近洛真王宫并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司云探出头来,好奇四处张望着。金凤纹饰的宫门高耸威严,厚重的门扉缓缓打开,伴随着一阵悠长的鸣金之声,仿佛将天地间的喧嚣都驱散了。两侧的禁卫军身披甲胄,站得笔直,寒光从铠甲的缝隙间折射而出,目光锐利如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侍从总管早已等候在门内。他一身青金色宫服,衣袍上绣着凤纹和祥云,领口和袖口的金丝熠熠生辉,手持一根雕刻着金凤纹的引路杖,神色恭敬中透着疏离。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平稳地说道:“司家主,夫人,王上已在凤宸殿恭候您们的到来,请随本官来。”

“有劳。”司丞柏声音平静,目光沉稳如潭,微微颔首。

司家一行人在他的引领下,步入王宫内苑。入目之处尽是恢弘与奢华:玉石铺就的御道笔直而宽阔,青石雕栏两侧栽种着灵木古树,树影斑驳,灵气流转间带着微微的光晕。灵木下是一排排灵兽石像,造型各异,栩栩如生,每一尊都仿佛蕴含着威压,静静地守护着这座王权之城。

司丞柏的步履沉稳而从容。他的目光时而扫过周围的景致,表面平静,实则暗自观察着王宫内的动静。他注意到灵木下时隐时现的阵法痕迹,宫墙上每隔数丈便站立的禁卫守卫,这一切无声地彰显出洛真王对来者的掌控与谨慎。

云倾依则牵着司云的手,团团趴在了她肩头懒懒地坨成了一团,似是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她目光淡然地看向两侧的景物,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提醒:“小云,记住母亲的话,一会儿切不可胡来。”

司云微微抬头,小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但还是乖巧地“嗯”了一声。她的目光四处打量,宫殿的高耸飞檐、灵池倒映的碧波,还有那些守卫严肃的神情,都让她对这座王宫生出一种好奇感。

司倾则走在一旁,神色冷静而戒备。他年纪虽小,但已能敏锐察觉到宫廷内那份无形的压抑与肃杀。沿途经过的禁卫目光偶尔投射过来,像是在打量他们一般,这让司倾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侍卫的灵气等级都比他高。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凤宸殿前。凤宸殿屹立在一片广场之上,金色的穹顶在阳光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辉,仿佛一只俯瞰苍生的金凤盘踞其上。殿前立着两尊威严的凤形雕像,高达数丈,凤目镶嵌着灵石,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守护着这座象征王权的殿宇。

侍从总管在殿门前停下,微微侧身道:“请司家主和各位稍等片刻,本官先通禀一下。”说完,他步履轻快地踏上玉阶,进入到了凤宸殿内。

司丞柏负手而立,站在殿前广场之上,目光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座恢弘的大殿。云倾依立于他身旁,表情温和,眼底却隐隐透出一丝淡淡的凝重。司倾站得笔直,目光沉稳地望向殿门,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会面做着准备。而司云则安静地站在母亲身边,小手轻轻攥着云倾依的衣角,微微仰头看着大殿,似乎被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震惊到了。

片刻后,殿门再次缓缓打开,侍从总管走出,微微弯腰道:“王上有请,您们请随我来。” 语罢,他看向了趴在云倾依肩膀上的那个大白团子,低眼问道:“夫人的灵兽可否先交由本官保管?”

“这家伙脾性太大,不喜人,就放他在殿外玩吧。”云倾依微微一笑回应道,随机用手轻拍了一下团团,示意他下去。团团琥珀色的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似是控诉强行让它起身的不满。它用尾巴拍了拍云倾依的手,随即动了动身子,喵了一声就跳了出去。转头就不见了踪迹。

“走吧。”司丞柏语气平静,迈步向前,云倾依与两个孩子紧随其后,一行人缓缓步入凤宸殿内。

殿内,金光浮动,肃穆而威严。

大殿正中的高台之上,洛真王端坐于凤椅之上。凤椅由整块灵木雕成,嵌满各色灵石,背后金凤展翅腾飞,栩栩如生,威势尽显。洛真王身穿黑金锦袍,衣襟和袖口绣着腾飞的凤纹,随着他微微抬手间,灵纹仿佛随风轻摆,透着一丝摄人的光辉。

他眉目如画,面容温润如玉,双目微垂,似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和稳重,然而仔细看去,他的眼神却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却让人捉摸不透。他一手扶在椅侧,指尖缓缓摩挲着扶手上的雕刻,似乎悠然自得,却也如一头隐藏爪牙的猛兽,静静等待时机。

随着侍从总管高声通报:“司家主司丞柏携夫人云倾依,少爷司倾、小姐司云觐见——”,凤宸殿的重门缓缓打开。

司丞柏率先迈入大殿,步履从容而坚定,他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平静却透着不可撼动的威严。云倾依携着司云,司倾紧随其后,三人的神色都显得极为镇定,未被这金碧辉煌的王权之地所慑。

大殿内,数名王室重臣侍立两旁,低垂着头,面容肃然,唯有一抹审视之色不经意地在眼底流转。

司丞柏停在凤椅十步之外,微微拱手,语气沉稳有力:“微臣司丞柏,携家人拜见王上。”

“参见王上。”云倾依与司倾也一齐行礼,司云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跟着母亲有样学样,小手拽着衣角,略带生涩地弯了弯身子。

洛真王的目光缓缓落在他们身上,微微抬手,声音如温润的清泉,缓缓流淌,“司家主,免礼罢。寡人今日见你们,不必拘礼。”

他说着,目光不疾不徐地扫过司家四人,特别在司倾与司云身上稍作停留,眼底那抹探究转瞬即逝,随即转为温和的笑意,“这便是司家的少爷与小姐了?果然天资非凡,人中龙凤。”

“王上谬赞了,犬子与小女年幼顽劣,还需多加磨练。” 司丞柏声音平静有力,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话语间却悄然将洛真王的试探化解。

“司家主过谦了。”洛真王微微一笑,眼神中仿佛带着些许感慨,“寡人素闻司家子嗣天赋卓绝,尤其是司云小姐,六岁便达灵师初阶,真是旷世奇才。若能悉心教导,日后必成国家栋梁。”

司丞柏目光微微一凝,脸上的笑意不减,淡然答道:“小女尚幼,贪玩不懂事,哪里敢当王上如此厚爱?司家上下向来以修行为根,谨守本分,唯愿为洛真国守护安宁。”

洛真王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司家世代忠心可嘉。只是天赋越高,肩上的担子也越重。寡人心想,若是司倾与司云能入宫,由我王室亲自栽培,未来必能为洛真国分忧解难,岂不更好?”

这句话看似为国为民,实则带着逼迫的意味,殿内气氛骤然一凝。

司丞柏眼中掠过一丝冷意,却仍保持着从容之态,语调平缓:“王上的好意,司某心领了。但犬子与小女尚需根基稳固,暂不堪如此重任。若贸然入宫,恐难承其重,徒增王上忧心,违背了初心。”

洛真王的目光微微一沉,但笑意不改,似乎并未将司丞柏的拒绝放在心上:“司家主说得在理,寡人也不愿勉强。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仍旧温和却透着压迫,“近日朝中也曾议事,提及司家守护的云海灵域。如此珍贵之地,或许不应为一家之私,若能共享于天下修行者,岂不更为妥当?”

司丞柏目光微微一凛,这是要逼他司家弃家产啊。他思索了几秒,语调沉稳而有力:“王上,云海灵域的存在与稳固,离不开先祖订下的规矩。这份传承不仅是司家的守护之责,更是洛真国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的基石。先祖有训,云海灵域守护之责,不得私授,不得外传,此乃祖训。司家世代忠于洛真国,绝无二心。守护云海灵域是为国家稳固、百姓安宁。若因一己之见动摇这份平衡,恐怕不仅辜负先祖之训,也让天下苍生寒心。”

话音落下,大殿一片寂静。洛真王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目光深邃而幽暗,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他没有立刻回话,反而微微一笑,“司家主倒是谨慎。今日只是闲话家常,不必多虑。寡人已命人备好别院,你们先行歇息,待到凤宸节大典过后,再与寡人一同议事。”

“多谢王上体恤。” 司丞柏微微俯身,眼神冷静自持。

洛真王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送司家一行离去。

刚出殿门,侍从总管就躬身上前“司家主,夫人,请随本官来。王上已命人安排了您一行的住处,位于清雅苑,那里幽静清雅,适合各位歇息。”

说罢,他微微侧身,做出引领的姿态,语气平和,却不容拒绝。两侧的宫廷侍卫与侍从站立得笔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仿佛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司丞柏微微颔首,抬步走在最前方,云倾依与司云、司倾紧随其后。

穿过凤宸殿的玉石御道,司家一行人被引向王宫内的深处。两侧的景致逐渐发生变化,从金碧辉煌的正殿区,逐渐过渡到雅致清幽的内苑。一路上,宫廷侍从脚步整齐有序,沉默不语,唯有轻微的衣袍摩擦声与低沉的靴音回荡在玉石甬道上。

司丞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沿途的布置:宫墙之上的守卫,隐约可见的灵阵痕迹,以及偶尔从暗处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这些看似平静的布置,却处处透着戒备与压迫。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王宫内苑深处的清雅苑。这是一处与外殿截然不同的所在,显得幽静而典雅。院落四周种满了灵木翠竹,灵池倒映着天光,灵花点缀在假山与回廊间,流动的水声轻柔婉转,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权谋的暗流。

侍从总管微微侧身,伸手示意:“司家主,夫人,这里便是清雅苑。院中一应所需皆已备好,两位少爷与小姐的房间也安排妥当。如有吩咐,院外自有侍从候命。”

司丞柏微微颔首,淡淡道:“多谢。”

“这是本官应尽之责。”侍从总管恭敬地退下,但离去时,他的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过司倾与司云,眼神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仿佛带着审视和探寻。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司丞柏这才回过头,目光沉静地扫视了一眼四周。

清雅苑虽美,但这份宁静之中透着一丝异样的压抑。司丞柏站在院中的灵池旁,背手而立,目光深邃地望着水面。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凝重:“他们对我们的监视,比我想象中还要明显。”

云倾依缓步走到他身旁,目光柔和地看着院中的一切,轻声道:“既然进了这座王宫,就该料到会是这般光景。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司丞柏微微仰头,看向王宫高耸的凤纹雕饰,声音低沉道:“他不愿明言,便是还未寻得借口。我们先静观其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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