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云握紧了拳头,挣扎着就要从杂草堆里爬出来。
却被姬樱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制止,“嗖”箭矢裹挟着破风声,擦破了姬樱的胳膊。
王端笑的阴邪,他恶狠狠的看着姬婴:“姬婴,好好享受吧!我要把你射成筛子,看着你的血液一寸寸流尽痛苦而死。”
见此,一直躲着的云涟,此刻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从一边的草丛里冲了出来,张开双臂,挡在了王端的身前。
姬樱在心里暗道:遭了!
王端危险的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阴森森的问道:“你怎么了会在这里。”
云涟梗着脖子道:“你管我?本世子我打猎呀!怎么?围场你家开的,不许我来呀。”
王端笑出了声:“当然可以,你云世子想去哪打猎当然可以,只是……你什么时候也被皇甫云同化了,开始维护这个天权来的质子了?还是说……”
“本……本世子,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犯法。”云涟叉着腰,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到这番说辞,王端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指着云涟道:“云涟啊云涟,虽说我们一直不对付,但好歹也是一起长大,你知道你一说谎就会结巴吗?”
“你胡说什么呢!你……”
王端却没有在看他拙劣的表演,而是幽幽的说道:“所以说,云涟你不顾自身安危,也要出来维护姬婴,究竟是为什么呢?”
王端摩挲着手中的弓箭,自言自语道:“不管是为什么,既然你撞破了我在这里,那我就留你不得了,你说天权礼王与国公府世子起了争执,双双殒命这个话本子好不好。”
云涟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磕磕巴巴的说着:“好……好什么呀!”一点也不好,云涟在心中流泪,墨白你快来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云涟的祈祷有了作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王端眸色一暗,怨毒的瞪了云涟一眼,不甘的说道:“撤。”
云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得以落下,腿一软便坐到了地上。
墨白先是扶起了坐到地上的云涟,检查了他全身上下有没有受伤,这才神色晦暗不明的扫视着地上遗落的箭矢,直到他看到了即使灰头土脸胳膊上已经被血浸湿,却依旧不弯脊梁的姬婴。
在那种情况下,明知道自己是王端的眼中钉,肉中刺;却还是毅然的站了出来,为一个敌国的皇子争取了一线生机。
这一刻,他才惊觉皇甫云为什么要一次次护着他,淡泊,孤高,却铁骨铮铮。
玉衡无疑都是慕强的,这一刻墨白不得不承认,即使姬婴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身上却有最为坚韧的傲骨。
如果他不是天权的质子或许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可惜没有如果。
把二人救上来后,皇甫云躺在简易的担床上,伸手想要去拉姬婴的衣袖,却被姬婴一把抽出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姬婴只留给皇甫云留下了一个孤寂的背影,看着姬婴一个人慢步离开,皇甫云也郁闷的昏了过去。
因着三皇子这边发生了意外不宜移动,所以留三皇子在落星山中安营扎寨修养一段时间。随后,这场围猎以皇帝大发雷霆,众大臣随皇帝一起战战兢兢的下山而结尾。
在面对姬婴时,皇帝却出乎意料的让她也留在了山上。姬樱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做。
今晚的落星山依旧挂满了星子,木柴烧的噼啪作响,云涟不知在哪猎到了一只兔子,正手忙脚乱的给兔子剃毛,墨白在一边皱着眉头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接了过去,兔子在他手中不过三两下就处理好了。
烤肉香,泛着晶亮的油花,给这静谧的夜晚镀上了一层暖色。
云涟拿着烤好的兔子吃的满脸流油,吃完不拘小节的把手往衣摆上一擦,却被墨白制止住,墨白拿着帕子,细细的把他的手指一根根的擦干净,这才放开了他的手腕,云涟不好意思的挠头笑笑。
墨白转头对姬婴说道:“礼王殿下看了许久,有兴趣聊聊吗?”
姬樱欣然前往,云涟到了帐中,这才想起白天的惊魂时刻,他嘴里咒骂着王端:“卑鄙小人,等回京了就要告发他。”
却被姬樱冷冷的声音打断:“没用的。”
云涟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证人。”
姬樱端起了一杯茶,细细的抿了口,淡淡的说道:“你没有证据。”
“我就是证据,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云涟的话被姬婴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生生打断。
只听姬婴冷静的分析道:“你与云家本身就和王家对立,而我是天权的礼王,倒时被王家构陷说你云家有不臣之心与敌国勾结你待如何。”
“我……我……”云涟语结。
墨白一直在边上洞若观火,见此冷冷的说道:“礼王好心机。”
姬樱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墨白又道:“希望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姬樱回给他一个淡漠的眼神。
云涟气愤的拍了一下桌子,气鼓鼓道:“难道这个哑巴亏就让我们这么吃了。”
“自然不能。”姬樱道。
云涟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姬樱只能继续道:“你觉得你们的陛下是一位怎样的人。”
云涟想也不想的说道:“自然是英明神武,盖世不凡。”
姬樱放下茶碗,“那就是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你我小儿都能看出,那在朝堂腥风血雨了几十年的皇帝又怎会看不出。”
云涟一拍脑袋,“也是哦,可……”陛下为什么不问罪。
是了,王家现在还动不得,也不是时候,把皇甫云和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失为震慑王家的一种警示。
到底是年轻气盛,前几天还在高烧昏迷,不过才几日的光景,皇甫云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皇甫云伤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姬婴的帐子。
生平第一次,皇甫云开始忸怩了起来,他看着姬婴,小心翼翼的开口:“你……伤好些了吗?”
姬樱放下手里的书,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皇甫云大步上前抽走了姬婴手里的书,书被抽走后,姬樱面色不善的盯着皇甫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个,你跟我走。”说着,皇甫云不容姬樱质疑的拉着她走了出去。
皇甫云蒙着姬婴的眼睛,姬樱不明所以的问道:“皇甫云,你干什么?”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皇甫云这才松开了手。
只见一棵细弱的树苗在一棵棵高大的白杨树下随风摇摆。看样子是刚移栽不久,树上的叶子蔫了吧唧,要死不活的。
皇甫云站在了姬婴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我找人从天权买的樱花树苗,移栽了有几天了。”说着,他小心的又给树浇了点水,“应该是活了,那样明年你就可以在落星山上看见樱花了。”
姬樱望着那棵小树苗,心中也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可天不遂人愿,不过七天,虽然皇甫云日日精心照料,可小树还是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就像失去了故土的人,虽能短暂的存活,可架不住经年累月的摧残。失去了故土的树苗,在异地是活不成的。
可皇甫云不信邪,死了一棵他就再种一棵,不过短短几年,落星山就被皇甫云种满了一堆死樱树。
姬樱也从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麻木,她不懂皇甫云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件事。
自上次落星山遇难后,郭叔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个强身健体的书籍,日□□着姬樱练,练完了再去找赵太师学习,学完了再去练功法,如此循环往复。
这几年姬樱也像抽了条的新笋,褪去了面黄肌瘦,变得越发身长玉立,眉目清俊起来。
还记得刚入城时云涟对姬婴的评价,几年下来证实了云涟果然生了一双慧眼。
这日,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皇甫庸突然吐血昏迷了。
本来还算安稳的朝堂,经此一事,个个人心攒动,风云诡谲。
但这一切都与姬樱无关,每天她还是照例去找赵太师学习。
可意外往往就在风平浪静中发生,入口的茶是温热的,赵太师喷在姬樱脸上的血也是温热的,赵太师倒了下去,那双不甘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姬樱,赵太师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姬樱直到被人带走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皇甫云的怒喝声唤回了姬樱飞走了的神魂,“你们在干什么?”
两名侍卫为难的看着他,“回禀殿下,属下这是秉公办理,请殿下不要为难小的。”
皇甫云阻拦道:“不可能是姬婴做的,你们搞错了。”
“搞错了自有刑部还他清白,皇儿退下。”皇甫庸不容置疑的声音从皇甫云身后传来。
“可是……父皇……”还不待皇甫云反驳,姬婴便被人带走了。
是夜,皇甫云偷偷的来到刑部大牢。
他隔着栅栏,焦急的询问道:“阿婴,你知不知道是谁要陷害你?王端,还是……”
姬樱摇摇头,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
皇甫云愤懑的敲了一下牢门,他想不通如果不是为了陷害姬婴,究竟是谁要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夫子。
眼下在姬婴这里是寻找不到答案了,皇甫云只能出去寻找些能证明姬婴清白的蛛丝马迹。
皇甫云先回天青院向郭叔报了一生平安,出来后他漫无目的的在宫道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书房。
皇甫云发觉御书房的灯还亮着,就想要去找皇甫庸替姬婴求情。
他的手还没扣到门上,就听见皇甫庸说道:“都处理干净了?”
另一人道:“回陛下,都处理干净了。”
皇甫庸叹了口气,“没想到云儿对那个质子那么上心,绝不能让云儿察觉到什么,明白了吗?”
“是,陛下。”
皇甫云抬起的手僵在了原地,他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跌跌撞撞的跑了。
不知不觉间他又跑回了天青院。
原来,是父皇杀了赵太师。
在嫁祸给姬婴,好名正言顺的声讨天权吗?
昔日姬婴可以为了他不顾生死挡在王端面前,那现在他可以为了姬婴做到众叛亲离吗?
皇甫云想的脑子都要炸了。
就在这时,天青院的门开了。皇甫云和穿着夜行衣的郭叔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皇甫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老人,从那个佝偻着腰,面容和蔼可亲的老人,和眼前这个步履生风,经霜不凋的老人的脸重合。
皇甫云的脑袋更痛了,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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