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樱疑惑的指了指自己,“我?”
谢元书点头,姬樱立马反驳道:“姬蘅不会同意的。”
谢元书冷笑一声,“到那时,容不得他不同意。”
姬樱审视着面前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淡淡的开口说道:“就算姬蘅同意,你如何认为我就能……”
谢元书出口打断了她,“若说天权还有一个人能出战,那必定是殿下你;我相信祖父的眼光,也相信殿下定能给天权带来胜利。”
姬樱垂下头,喃喃的说道:“你且容我想想。”
点到为止,谢元书也没在强求。
三天,足以让姬樱了解天权的百姓生活在什么样的水深火热里。
还记得她刚到玉衡时,虽然天气寒冷,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而天权——越往里走,流民越来越多,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屡见不鲜。百姓们眼神空洞的随着人流往都城里走,渐渐的一个又一个倒了下来,然后被他们面无表情的分食,好像这不过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人们的眼中没有希望,只剩下活着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行动。
能赶到都城的百姓仅剩寥寥几人,却在进城的时候被守城的士兵拦住。士兵的钢刀横亘在他们的脖颈处,城门明明近在眼前此刻却仿佛天堑。
长枪浸满了鲜血,这一众人组成的长队终于在看见希望的前一刻,全军覆灭。
谢元书撩起车帘子,让姬樱亲眼目睹了这一幕。谢元书冷眼看着,语气寒凉的说道:“这就是我们的国家。”
姬樱淡淡的说道:“进城吧。”
仅一门之隔,朱门之内是另一番人间胜景,环肥燕瘦,莺歌燕舞,靡靡的笙歌,酒池肉香飘荡开来,丝绸摩擦的环佩叮咚达官贵人的车马喧嚣。鼻尖萦绕着脂粉与酒肉的香气,姬樱却在这时想起了城外的尘土以及尸身腐朽的恶臭,两种味道不停的在她脑中盘旋,熏的她几欲作呕。
谢元书静静的看着她的丑态,在她干呕完了才递上水囊。
姬樱接过水囊,道了声谢。
“殿下……”谢元书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姬樱摆了摆手打断了,“我知你想要我做什么,只是我有软肋在他们手里。”姬樱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姬樱的归来不想给阿娘带来一丝伤害,姬樱的心很小很小,小的只能装得下自己在乎的人,家国大任担子太重,她不想要;她在想如果真有一天玉衡打过来,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问题呢。
谢元书张了张嘴,无奈的又坐了回去,冷哼道:“但愿殿下不要后悔。”
马车很快就载着他们来到了宫门前,姬樱眯着眼打量着那块巍峨高耸的牌匾,时隔八年,她回来了。
刚入殿中,姬蘅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姬蘅怒斥道:“你怎么敢回来,你知不知道因你一举,玉衡要出兵攻打天权。”
八年足以物是人非,姬樱也不在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子了。
姬樱条理清晰,掷地有声的反问道:“若不回来,父皇是要儿臣死在玉衡。”
姬蘅本想耍一耍威风,没想到多年不见,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公主,如今也长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礼王’了,训斥的话在嘴边噎了又噎,姬蘅甩袖冷哼道:“现在玉衡大怒,要朕将你交出来,否则就要派兵。”
姬樱冷声回斥,“交出了我,父皇以为就能天下太平了。”
姬蘅又噎了噎,姬樱好心的替他接道:“看来父皇也知玉衡此举不过是权宜之计,无论有没有我,玉衡总有一天会向天权派兵,既如此儿臣此行舟车劳顿,就不在这碍陛下的眼了。”说完,不待姬蘅如何,便转身拂袖而去,独留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姬樱循着记忆往冷宫走,八年的光阴足以改变太多太多,姬樱越往里走心越凉。老朽的木门多年未有人光临,甫一打开腐朽的木头味和尘土扑面而来,姬樱捏住鼻子挥手驱散灰尘。
待看到院里那棵枯死的小树时,姬樱的心沉了下去,她喊:阿娘。先是喃喃细语再到凄厉呐喊——无人应答。
闻声而来的老嬷嬷揉着眼睛踏进了院子,看着院中身长玉立的俊俏少年。老嬷嬷反应好了一会,才上前拍了拍姬樱的肩。姬樱看见老嬷嬷原本充满死寂的双眼迸发出了枯木逢春般的亮光。
老嬷嬷被盯得一时晃了眼,她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少年”过了好一会,浑浊的记忆才给她指明方向,她不确定的问道:“阿樱?”
姬樱握着老嬷嬷的手,点头道:“没错!我是阿樱,孙嬷嬷我阿娘呢?”
孙嬷嬷寒暄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听到姬樱的问题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孙嬷嬷你快说呀!”姬樱急切道。
孙嬷嬷悠悠的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在这破败的院落中响起:“娘娘在你出使玉衡的那天便跟着去了。”
闻言,姬樱整个人的血液如同冻住了般,明明是炎热的酷暑,她却被冻的止不住的发抖。
姬樱不可置信的一字一句的问道:“王皇后不是答应了我,只要我答应替姬荇出使玉衡,就好好安置我阿娘吗?”
孙嬷嬷摇头叹息道:“傻孩子,你看行宫除了你,陛下还有其他子嗣吗?若不是娘娘当年在冷宫才侥幸生下了你……娘娘啊,早就是王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这么会善待娘娘啊!”
姬樱喃喃道:“所以当年阿娘不惜拖着病体也要阻止我去玉衡,我当时还蠢的相信了王皇后的鬼话。”
姬樱吸了吸鼻子,平静的问道:“我阿娘是怎么死的。”
想到这,孙嬷嬷不禁对王皇后的狠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犹豫了好久才细声说道:“您走后,王皇后就派人把娘娘从床上拽了起来,她说‘贱人生的狗杂种没想到还有点用处,既然是狗杂种,你这贱人就去和狗过吧。’于是,她便把娘娘和疯狗关在了一起。”说到这,孙嬷嬷已不忍在言。
闻言,姬樱浑身震颤,后退了一步,呕出了一口鲜血。
竟是尸骨无存吗?
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可以在失去的了,那她将会无所畏惧。
出使玉衡的“礼王”在刚回宫时就干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一是在朝堂上公然顶撞陛下——言辞无状,其二是回宫后便提刀杀向了皇后寝宫——人仰马翻。
姬樱被五六个御林军压在地上,嘴角含血,头却依旧高傲的抬着。
王皇后保养的细嫩的手指带着精致的护甲,多年不见那张脸不见老态,依旧是美丽动人,但在面对姬樱的时候,往日以来刻意保持得体的形象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她指着姬樱大喊道:“疯了,你真的疯了。”
姬樱嗤笑一声,面带嘲讽的说:“杀了我,你敢吗?”
“玉衡现在借我要与天权开战,杀了我,你猜你们的富贵日子还能过多久?”
此局,姬樱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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