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援军

于小连自觉并无大碍,他对负伤早就习以为常,那城楼其实并不算太高,何况他现在四肢尚能活动。

但梁淮却不敢轻视,那可是自家主子发了话要看住的人,他盯着于小连将整碗汤药全都喝了,又嘱咐了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才敢上马回去复命。

也不知那医官用了什么药,于小连不多时便倒头睡去,再醒来时只见帐外日光晴好。他从晨起就滴水未进,现下只觉得腹中空空,便准备下床寻些吃的,才刚起身就听一个声音响起——

“你要做什么?”易琛端坐于一侧,正双臂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你……”于小连张了张嘴,心道这人不会是专门守着自己的吧,转念一想又觉得此想法实在是荒谬,于是问道:“攻城结束了?”

“嗯。”易琛面无表情,“你要做什么?”

于小连看了一眼四周,“现在什么时辰了?世子爷呢?”

“着人送回去了。”易琛看着他,微蹙起眉头,“别让我问第三遍。”

“我……”总归不能说是饿醒的,于小连心道,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他想了会,说道:“我要出去。”

“你不能走,医官说你背部尚有气血瘀滞,恐骨触物而折,必须静养。”易琛站起身来,“你若饿了,我让人送些吃的进来。”

于小连心里偷乐,这时再装矜持就没意思了,干脆狮子大开口,“我要吃肉,再来壶酒。”

易琛没做声,转身掀开帐帘唤了梁淮。不一会儿梁淮拿着食盒进来,于小连怎么闻都闻不到酒肉味道,打开一看,竟是白粥咸食,瞬间要哭出来,“王爷,我好歹救了你儿子,你就不能给口酒喝?”

“于大人,这是医官特意嘱咐的,您的饮食务必得清淡。”梁淮赶紧说道:“府兵今次北上没带太多粮食,我们平日都是干饼配水,这白米还是王爷的口粮。”

于小连一听缩了缩脖子,“那你也给我干饼吧。”

易琛示意梁淮将食盒放下,才问道:“六皇子和仲大人什么时候来?若来了,带他们去前面营帐等我。”

“小主子要来?”于小连捧着白粥,瞬间觉得不饿了,“你们要商量什么?我也要听。”

“仲大人,医官还嘱咐了,说您不能乱动。”梁淮一脸无奈,他家主子都亲自在榻前守着了,这人怎么还敢这般不老实。

哪知易琛沉默半晌,说:“罢了,叫他们来这里吧,你去说明原因,直接将人带来。”

*

易璨和仲相文进来时,看见于小连半卧在榻上,堂堂恭亲王坐在一侧。

于小连像是这帐中主人,随意得很,见了易璨一把搂住,“小主子!”

“于大哥,你伤势如何?”易璨被搂得憋气,“听说你从那城楼上跳下来,我们都要吓死了。”

“四肢都在,而且灵活得很。”于小连毫不在意,“这算什么?侍皇司的差事比这危险多了。”

“你是……小连?”仲相文上下打量,“我印象里你还是个娃娃呢,如今一见,当真认不出了。”

于小连咧嘴一笑,刚想借此叙叙旧,易琛走上前来将他重新按回榻上,“躺好。”说罢转身看向众人,“先说正事,犬子顽劣,能顺利救出多亏了各位相助,恭亲王府上下不胜感激,眼下亦无需再考虑其他。下波攻城时,我们可将兵力集中于一处,羌人畏惧火器,这于我们而言是幸事,若以火器强攻,或许能博得一丝机会。”

“王爷这些火器来的正是时候!”仲相文道:“昨夜之后,羌人损失即便没有过半也得有三成,那个头领年纪不大,这会儿肯定已经慌了神,我们只要把他逼出肃州,剩下的就好说了。”

“他叫努尔·哈里克,父亲是蒲犁国主。我后来记起,他是蒲犁国主的第五个儿子,他母亲似乎位份不高,母子俩人在蒲犁也不受待见,不知他是如何与白家勾结上的。”易琛略微一顿,“说到白家,白镇庭确实有些反常了,他费经心思布了这盘局,现下怎么一动不动了?”

“昨夜我们抓了一个管事的,好像是这个蒲犁五皇子的近卫,那人说他们已给白家递了消息,还说白家的援军不日就到。”仲相文接着说道:“从天水到肃州,快马三日便到,白家若施以援手,最早后日就能到。”他看向易璨,“六殿下,就算按您所说,白镇庭现下脱不开身,可白家又不是只白镇庭一人能带兵,他极有可能派个亲信前来接应羌人。若真如此,那我们就必须在一日内攻下肃州,也就是说,下次攻城,只许成功!”

易璨也觉得白家有异,甚至感觉到赤昀有事在瞒着他,冥冥之中他就快要看到真相了,但眼前就像蒙了层雾,怎么也看不真切。他沉默须臾,说道:“阿昀确实没再传来消息,白家现下如何,我也不知。”

“我们在天水留了人,昨日他们回信,只说白家终日大门紧闭,并且谢绝一切外客登门。”于澹站出来补充道:“不过沉夕阁传来消息,说白家在城外的私兵动了,但还不能确认他们的方向。”

“沉夕阁?”于小连一惊,“那不是……”

易璨赶紧点头应道:“是。”生怕他一时嘴快说出黎家的事。

易琛看了俩人一眼,将这个名字悄悄记下,面上依旧平静,“最坏的情况便是朝着肃州来的,如此攻城不能再拖,不如和昨夜一样,天一黑便开始行动。”

“也好。”仲相文赞成道:“我们这次就攻东门。”他看了一眼易琛,“王爷可以带兵进城吗?”

“可以,但城中情况还是仲大人熟悉些,我的府兵仍是以攻城为主,城门打开后仲大人带人先行,我会传令下去,进城之后所有行动皆听仲大人吩咐。”易琛说完,又转头冲易璨道:“你无带兵经验,这次就不必跟着进去了,留在城外,让你的人看好你。”

“我可以……”于小连刚要开口,抬头就看见易琛扫过来的眼神,硬生生把话憋回了肚里。

“如此也定了。”仲相文道:“打仗讲究一个随机应变,也不必说得太死,我们这就回去准备,今晚等候王爷信号。”

众人纷纷应和,等人一走,易琛就把梁淮叫到帐外,再进来时,就只梁淮一人。

于小连疑惑地看着他:“你不跟着你家王爷,回来做什么?”

梁淮恹恹道:“王爷叫我守着您。”

“守着我做什么?”于小连急得摆手,“我好得很,不用你守。”

“就是因为您好得很,王爷怕您溜出去找六殿下,叫我千万盯好了您。”梁淮拉过矮凳坐下,彻底是不走了。

于小连诧异不已,他方才确实在心里盘算着,准备天一黑就悄悄摸回去找易璨,可这心思易琛是怎么猜到的?朝中人人都说恭亲王难缠了,他想,确实难缠。

梁淮一脸苦相,“于大人,您行行好,安生躺着等王爷回来,您若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王爷回来铁定打死我。”

“得得得,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我不走,我就在这躺着行不行。”于小连脑袋靠在枕上,双目一闭,“你家王爷真有意思,先前恨不得我滚远点,现在又特意派人守着,为何?”

“大概因为于大人救下了世子。”梁淮双手撑膝,“毕竟恭亲王府唯这一根独苗。”

“可我总觉得……你家王爷对待自己儿子当真冷漠。”于小连摸着下巴,“仿佛这跟独苗非他所愿似的。”

“于大人啊!”梁淮一拍大腿,“您不愧是侍皇司出来的,眼光真毒!”

于小连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真、真有隐情?”

“我也就同您说了吧,王爷其实是可怜的,恭亲王妃是王爷母亲在世时选的人,乃是娘娘母族一位嫡女,王爷孝顺也就应了婚事,而王妃嫁给王爷则是贪图王爷皇长子的身份,她是想要——”梁淮一顿,伸手指着天上。

“胆儿肥啊!”于小连惊得坐了起来。

梁淮真是憋极了,他自小跟着易琛,向来是个嘴严的,但因自小跟着,易琛的诸多心思梁淮都能猜个大概,他隐隐察觉到于小连是个特殊的,特殊到何种程度他尚且不敢定论,只知道这人如今是真真入了自家主子的眼,于是便将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婚后王爷待王妃不差,吃喝用度一概不缺,只是不甚恩爱罢了。后来王妃一族人献策,说若有了孩子,那离登天就又近一步,于是王妃使计,在酒中下了那种药,这才有了世子,也是因着这事,王爷挪了院子,从此再没踏入王妃院内。”

于小连惊起一身冷汗,“你与我说的这些,若让你家王爷知道了,铁定当场打死你,说不定连我一起灭口。”

“我不怕,大不了黄泉路上咱俩作个伴。”梁淮笑了一声,“现在我与于大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于小连撑着额头,“你们恭亲王府给人下套都是连着的,我遇见你们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我觉得王爷待您是好的。”梁淮极其认真地说道:“别的不说,于大人您这张嘴真是吐不出象牙来,换做别人,我们王爷早就抹了他的脖子了,可您看您,活得多好。”

正说这话,突然有人掀帘进来,“白家来了!”

帐内的俩人同时跃起,“怎么回事?”

那人也拿不准,只道:“确是白家无疑,但看着不像羌人口中的援军,只有二十余人,由一人领着,现下就在营地里。”

帐外,恭亲王府三百府兵已将白家的二十人马围住,那领头的是个右脸带有刺青的汉子,皮肤黝黑,目露黠光,身姿挺拔地坐于马上,脸上看不出一丝畏惧。

仲相文一手握上腰侧的刀柄,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人叫秦广,早先是朝廷下放的囚犯,不知怎的被白家买了去,这些年已然成为白镇庭的左膀右臂,屠城那日他也在,是个狠角儿。”

秦广面上带笑,“我是个粗鄙人,从没去过易都,你们中哪个是六皇子,可否站出来让我瞧瞧?”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府兵纷纷拔刀,露出寒光闪闪。

“哎——又没说要动手。”秦广叹了口气,“咣叽”一声扔了手里的刀,举手双手说道:“六皇子您就出来让我开个眼,您夫君派我前来接应您,我总得先找到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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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包皇子他不装了
连载中札姬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