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月上中梢,马车疾驰在寂静的街道。

马车内,成勉趴在铺了软垫的坐塌上,赵艺翡用剪刀剪外衫替他上药。

皮肉外翻,鲜血淋漓,赵艺翡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他可信吗?”

顺着他的视线,赵艺翡透过车帘缝,看到了外面驾马车之人。

“可信,”赵艺翡想起了穿越来时遇见的帝师,垂眸,“是可信之人。”

“此人习武,且武力值不低。”成勉低声提醒。

赵艺翡道:“我知道,此人可信 ,此番救你,也多亏了他。”

成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知晓你的身份?”

赵艺翡抹完他背上的伤,又去解他的裤子,一边抹药一边回他的话,“他什么都知晓,你知道樊树樊大人吗?”

屁股上凉凉的,成勉有些不自在地将头埋起来,微微侧头,余光往她那边看。

昏黄的烛光下,赵艺翡的侧脸柔和,看起来是个娴静雅致的女子。

可她只是男生女相。

听了她的话,成勉的思绪被抽出,猛地一愣,惊讶道:“他是樊大人的人?”

赵艺翡道:“是,樊大人临终前托他保护我。”

“之前为何不出现?”

“这是我的原因。”

说起这个,赵艺翡忽感面上无光,初初樊树将她接进安平城,临死前将一枚令牌交于她。

初时她并不知晓这是什么,直到进宫第一日,她被连无忌关进地牢,有人迷晕狱卒,闯进来带走她,她才知道这枚令牌意味着什么。

北赵灭亡,奸臣当道,无数爱国忠臣蒙冤入狱,大厦将倾,樊树与其他爱国志士潜伏地下,暗中组建了一批暗卫,专门地下行动。

可惜还没等这批暗卫组建完毕,樊树便去世了。

暗卫首领卫猎冒着被连无忌抓到的风险闯入皇宫,请求赵艺翡接手这批暗卫,杀死连无忌,重整朝纲,驱除北辽,还于旧都。

可赵艺翡刚穿越来没几日,一进宫就被连无忌关进满是尸首鲜血的地牢,现代人哪里见过这些?赵艺翡早已被吓破了胆,不敢也不愿接下这随时都可能丢去性命的重担。

卫猎劝了好几日,可赵艺翡态度坚定,他又气又急,又怕被连无忌发现,只能放她回去。

临走前,交给她一个哨子,丢下一句“若是改变了主意,便吹响此哨”,就再也不见踪影了。

直到那天晚上 ……

赵艺翡不欲将这些事说给旁人听,于是转移话题,“何益森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我们得尽快应对。”

“如何应对?你们的计划是什么?”

“后面涂完了,你翻个面,我给你前面的伤上药。”

成勉没作他想,一则少时在外带兵打仗,整天与一群男人待在一起,受伤时也宽衣解带,闲时也曾与一群大男人一起洗澡。

如今赵艺翡也是个男子,他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忍着身上的痛,勉强翻了个面,不过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前面的伤更重,赵艺翡将烛火拿得更近些。

之前在石洞下面,赵艺翡就知晓成勉的身材很好,但并未细看。

如今成勉脱光了就躺在自己面前,赵艺翡却无法欣赏,因为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许是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成勉笑着扭头,“这些伤都不是是伤,都是我荣誉的勋章,何益森以前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很是看不惯我又打不过我,打不过我就搞阴的,我也讨厌他,一见他我就揍他,次数很多,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比不过他受的。而且你是没看见他打我那时脸上的表情,我不给反应他就气炸了,有趣的很。 ”

赵艺翡一边轻轻上药,一边听他絮絮叨叨。

手越来越下,等到了某个地方时,她愣了愣。

成勉感觉到了她上药的动作停了,支起脑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一看,登时乐了,往上顶了顶,说起了浑话,

“大吧?我给你说,不是我吹,在军营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赵艺翡也来了兴趣,“真神奇,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我能摸摸吗?”

“你,你这小子,”成勉上下扫了眼她,面露鄙夷,“虽然很同情你小,且同为男子,但上手摸还是太奇怪了,你还是摸你自己的吧。”

赵艺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摸了摸鼻子,重新贴着大腿根擦药。

即使赵艺翡没上手摸,但她举着蜡烛,凑近了仔细擦药时,呼出的气喷洒在上面,让成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渐渐起了反应。

赵艺翡惊,“你这……”

成勉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对一个男子有反应什么的……

“你快些快些,鼻子离远些。”

赵艺翡无比清醒此时烛光昏暗,能掩饰住她绯红的脸。

“对了,你还没给我说你们的计划。”

赵艺翡正准备开口,马车忽然停了。

“主公,何益森追上来了。”

赵艺翡和成勉脸色一变。

成勉赶紧起身穿上衣服,赵艺翡撩开帘子往外看,前方黑压压的一群人,何益森坐在马上,看向他们的眼神淬满了毒。

“敢从我府上劫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艺翡看了一圈,之前送成勉出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对上何益森的眼神,她丝毫不惧的模样,微微勾唇,“看何城主的样子,公主的事情是处理好了?”

何益森勃然大怒,“是你搞的鬼!”

赵艺翡笑着摊了摊手,“抓住何城主这么大一个把柄可是不容易呢,要我是城主大人,火都烧到屁股上了,现在应该去解决公主的事,而非抓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

“本城主的事,岂是你一个小杂碎能够置喙的!但你也提醒本城主了,解决你们,要速战速决。”

“都给我上!除了成勉我要活的,其余人,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似有千军万马袭来。

赵艺翡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赵艺翡往后一看,就见成勉已经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成勉将赵艺翡往马车内一甩,丢下一句“躲好”,就徒手上阵。

赵艺翡跌了一跤又赶紧爬起来,眼睁睁看着成勉与暗卫首领——卫猎被无数兵士团团围住,成勉又身受重伤,力气不支。

赵艺翡暗自着急,正着急地想办法,一柄利剑忽然闯入眼帘。

赵艺翡大惊,忙侧身躲开,随手拿起手边的药瓶扔了过去,药瓶未封,粉末进入了士兵的眼睛,他顿时捂着眼睛后退,赵艺翡趁机下马车踹了他一脚,捡起地上的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鲜血沾满银白色的剑,赵艺翡颤抖着手握住剑,躲在马车后面,紧张地观察着周围。

她注意到,有人朝何益森耳边说了什么,何益森勒紧马绳离去。

卫猎随手砍死了两个人,一个飞身来到了赵艺翡的身边,“陛下,属下送你出去。”

话音刚落,赵艺翡便被拎小鸡般拎起来,几个飞檐走壁间,赵艺翡便被扔出了战区。

卫猎并未交代任何话,转身就走。

赵艺翡连忙钻进了旁边的高楼,一路往上爬,爬到二楼时锁进了门,又用桌椅板凳死死抵住,这才来到床边,紧张地观察着局势。

成勉受着伤,行动滞涩,已经挨了不少剑,但顾忌着何益森的“要活的”,是以围在他周围的士兵下手时总是有所顾忌。

卫猎就在成勉身边,几次想要带走成勉,但碍于主要兵力在成勉这边,人数太多导致卫猎几次都没有得手。

赵艺翡将屋内的桌椅板凳上,锅碗瓢盆,凡是能用的都挪到窗边,然后看准了角度位置,狠狠掷在偷袭成勉与卫猎的士兵身上。

成勉和卫猎抽空抬头,一见是她,又收回视线解决眼前危险。

对方人数太多,鏖战不是个办法,赵艺翡思量片刻,又挪开那些家具,开门下楼,握紧剑一路狂奔,很快,她来到城门口。

一路上楼,城楼上值守的士兵正打盹,赵艺翡放轻脚步,捂着他的嘴巴,抬手对着心脏就是一剑。

心脏被捅穿,士兵只来得及睁眼挣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挣扎,赵艺翡握紧剑柄的手加重了力气,为防心脏停得不快,她甚至还让剑在肉里转了个半圈。

士兵总算是停止了呼吸。

赵艺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对着另外几个士兵如法炮制。

可惜,即便她的动作再轻,也有人被吵醒。

赵艺翡是通过地上的水洼看到背后对准她的剑的。

她登时心里一紧,猛地抽出一旁放着的士兵的剑,没有一丝犹豫地朝后插去。

可她的胸膛还是中了一剑,垂眸看了一眼剑的位置,幸好她方才挪了身子,不然此刻贯穿的,就是心脏了。

没有时间去顾忌伤,赵艺翡正要补剑,却被人踹了一脚。

“有人偷袭!”那士兵捂着腹部的伤口喊醒了剩下两个活着的人。

赵艺翡赶紧爬起来,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对准那士兵的心脏就是一剑。

那士兵反应不及,登时被捅了个对穿,睁大眼睛看着胸口的剑。

长剑被拔出,血溅出很远,赵艺翡的眼神冷漠又无情,剩下的两人握着剑犹犹豫豫。

指腹轻擦嘴角的鲜血,赵艺翡沉静冷漠的声音透过寂静的夜色传入二人耳朵,“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死在我的剑下,要么滚。”

赵艺翡本来不会武,但这身杀神气势,以及脚下的尸体让她像是一个从地狱走出来的人,那两人对视一眼,登时丢下剑就走了。

他们一走,赵艺翡就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以长剑支撑着身子,赵艺翡胸膛起伏剧烈,大口大口地喘气。

待心里的害怕稍微减了一些,她站起身四处寻找。

她很快就来到大鼓前,丢下剑,握起鼓槌猛敲。

浑厚醇远的、连续九声鼓声划破了寂静的夜色,不远处亮起万家灯火。

《赵史》有载,南赵初代皇帝赵艺翡,早期昏聩无道,效仿商王烽火戏诸侯,九击战鼓戏繁织城主,城主以为有敌入侵,集中兵力前往,却发现空无一人。

在何益森来之前,卫猎已经带着成勉出城与赵艺翡会和。

可惜他们双脚始终跑不过马儿的四脚,卫猎主动殿后,赵艺翡撑着成勉往小路跑。

轰隆一声,一道闪电撕裂夜空,豆大的雨滴珠连成线,哗啦啦地往下倾倒。

赵艺翡一时不察被脚下的藤蔓绊了一跤,成勉也滚到了一边。

赵艺翡赶忙站起身,成勉也拖着身体试图站起来,可他身上的伤太重,方才厮杀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此刻是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成勉:“你别管我,先走。”

赵艺翡把他的手臂架到肩膀上,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别说话,保存体力。”

泥泞的路不好走,雨打在脸上模糊视线,衣服鞋袜被打湿,身上陡然变得沉重。

赵艺翡走得艰难,很快,就被提刀的官兵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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