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护卫总算是请来了,柳出岫再也宅不住,成天嚷嚷着要出门溜达。
家丁们额头冒汗,挨个儿耐心劝说:“二少爷啊,老爷让您在家思过,您再委屈上几日,等老爷气消了再出门?”
柳出岫:“滚滚滚,本少爷要出门,谁敢拦着。喂!你!新来的,给我牵马去。”
陆远辞原本安安静静地抱着剑靠着墙,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出神,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一听了柳出岫使唤他牵马已经蹙起眉头,这火气还没上来,柳出岫竟不怕死地往他的怒火上头又泼了一桶油,非但将他与马相提并论,还“慷慨”地表示要“带你们一起出去溜溜”。
陆远辞掀起眼皮,神色微凉地扫了柳出岫一眼。
柳出岫:“……”
我有点腿软是怎么回事?
家丁:“……”
我好害怕,这个新来的人好可怕!
陆远辞收回视线,继续盯着自己的影子出神,没说牵马也没说不牵。
柳出岫凭借他可怜的常识,自说自话地将之解释为:护卫本少爷出门,他可能想另算价钱。这些寒碜的下等人都这副德行。
于是,柳出岫自作聪明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铜板,朝着陆远辞丢了过去。
“当是打赏你了。”
他本意是朝着对方的脸投掷铜板,可惜力道不够,铜板只在空中划过一个有气无力的曲线,就一头栽在地面,滚了几回,好歹不辱使命地滚到了陆远辞脚下。
陆远辞这回没有抬眼,他脚尖轻点,受了力的铜板原地弹起,笔直向上飞了半人高的距离,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在陆远辞掌心。
他两指转着铜板举到面前端详,铜板中心的方孔正对准柳出岫一双狗眼看人低的眼睛,不知在比划什么。
家丁看得心里发毛,浑身哆嗦,费了好大的劲儿方才憋住“大侠息怒!”“大侠手下留情!”甚至“大侠饶我少爷的狗眼!”之类大逆不道的说辞。
只可惜,柳出岫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草包。在场所有人都瞧出了陆远辞的不悦与杀气,已经暗自替他捏了好几轮的冷汗,他本人却无知无觉,权当陆远辞举铜板是为了借光欣赏铜钱的美妙。
柳出岫:“穷人就是穷人,一个铜板就把你乐的,真没出息?以后跟着少爷我,多的是铜板。”
陆远辞:“……”
陆远辞蹙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似乎终于相信对方所言不是刻意讽刺,不是故意装傻,而是真心实意地会错意。他摇头放下了铜板。
不想与傻子论长短。
此时,幸有一位伺候多年的老仆牵着马过来,适时打断了这场对牛弹琴的闹剧。
老王笑呵呵地把牵马绳交到了陆远辞手上,布满老茧的双手拍着他的手,温言软语地嘱咐:“年轻人啊,咱们家二少爷就交给你保护了。”
陆远辞眼角轻瞥这位步履蹒跚的老人,没有拒绝。
终于搞定了牵马环节,柳出岫又提出了新一轮的无理要求。
“快,扶我上马。”
柳二少爷的武功是花架子,骑术当然也是摆设,他冲着陆远辞招手,却见这人跟木头似的纹丝不动。任家丁们配合着主子的意思向他挤眉弄眼使眼色,陆远辞始终目不斜视,不为所动。
家丁们都急了,柳出岫于是又懂了:长得再美也是个没见过世面乡下人,连伺候人都不会。让少爷我来教教你。
柳出岫拍了拍马背,自以为贴心地补充说明:“搭把手会不会?不会就给我跪下,让我踩个背懂不懂?”
陆远辞:“……”
果然,陆远辞向他大步走来,眼神森寒,不像是来给人下跪,像是来把人打跪的。
一个机灵的家丁赶紧上前搀扶柳出岫上马,可还是慢了半拍。再利索的家丁也快不过陆远辞的身手。
就见陆远辞一抬手,提着柳出岫的肩,反手就把人甩上了马背。
从空中笔直下落的一瞬,柳出岫的身子与马背结结实实来了个亲密接触。而后,他就把断子绝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柳出岫从不吃苦,也从不忍耐,他低头指着陆远辞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可满腔怒火堪堪涌出喉头,却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陆远辞似乎是笑了一下,微微舒展的眉眼如那一现的昙花,刹那的惊艳过后,留下满室清冽的冷香,缭绕不散。
柳出岫心头一动,把满嘴污言碎语抛到了九霄云外。
即便愚钝如他,也知道陆远辞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浅笑是冲着性格温顺的骏马,而不是马背上骂骂咧咧的人。
柳出岫清了清嗓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陆远辞。
他喜欢……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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