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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出岫水性极佳。
会水,是他在人前洋洋得意的诸多显摆中为数不多的真本事。
儿时,他大哥柳轻絮教训他时就常常随手把他往家里的池塘丢,说是让他下水凉快凉快,向鲤鱼学学聪明。
关于向鲤鱼讨教这件事,柳出岫是从来不服气的。他以为,自己再怎么着,还能傻过池塘里的鲤鱼吗?
事实证明,他的能耐远比鲤鱼强得多,几乎能跟池塘里的水鸭子平起平坐。
没错,他没有拜鲤鱼为师,而是学着鸭子拍水,拍着拍着就学会了戏水,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池中一霸,游得那叫个一骑绝尘,什么大鲤鱼,水鸭子,通通比不上他。
柳出岫因此沾沾自喜,恨不得给自己的名字都加上个水字旁,方便他时时刻刻向人炫耀自己的天纵奇才。
真到了改名时,他却犯了难。自己姓氏随了老爹,改不得也不敢改,至于名嘛,只能小改不能大改。
他绞劲脑汁,比冬瓜大不了多少的脑袋实在想不出“出”字要怎么与水相连,便只能在最后一个“岫”字上动起歪脑筋。
经过一个想破头的不眠之夜,他自以为想出了个惊天动地的佳名,曰“柳出油”。
改动不大,还带上了水。
他当真是个奇才!
如此绝妙的点子,夸还来不及呢,谁会反对?
可惜,现实狠狠给了他两记耳光。
一记耳光来自给他起名的亲娘。
另一记,或者说是一踹,来自对他万分嫌弃的亲哥柳轻絮。
好在柳出岫根本不带怕的!
不就是踹水里嘛,反正他会游啊!
当天下午,柳出岫在池塘自得其乐完成了半日的冬泳,心满意足的着凉发热。
醒来后就忘了这回事,也就不再打改名的主意了。
此番落水,柳出岫又回忆起了这桩童年趣事,心满意足地沉浸在自己才华横溢的美梦里。
于是,他腿抽筋,溺水了。
……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有人捞起自己,一双温柔的大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抱上岸,脱下外衣给他披上,一路呵护备至地护送他离开。
他感动之余搂住对方的脖子,大呼:“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跑了,没想到你为了我丢下了金子!你待我真好!”
你真心待我!你心里有我!你对我太好了!
而对方竟也正面回应了他,笑容缱绻情意绵绵。
“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你比金子贵重千倍百倍。”
“是万倍!万两黄金那么贵!”
我很金贵!不是一般的金贵!
“对对对,你贵重万分,金子不如你,地位不如你,武功不如你,你爹也不如你,你哥也不如你……”
“慢着,”柳出岫眉头皱了皱,觉得他的美人偏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自己的爹和哥未免扫兴,咕咕哝哝抗议,“说我爹和我哥干什么,没意思,说我,夸我!”
……
“哎哟我的二少爷啊,你还在睡呢?老爷和大少爷出大事了!”
被窝一掀,柳出岫在自家覆着蚕丝锦衾的床榻上醒来,他眨巴着惺忪睡眼,仍沉浸在昨夜的美梦中。
“王叔!你作甚啊!要是爹要罚我就说我哥已经在罚了,让他排队等。若是哥要打我就说我爹已经在打了,让他跟爹理论去。总之别来烦我。”
好不容易做个美梦,还没进入正题呢怎么就醒了!
“哎哟我的祖宗啊。老爷和大少爷现在可没空罚你。”
“那不更好,不耽误我睡。”
我刚梦到哪儿了?
“老爷出事了,大少爷他似乎……哎哟哎哟。”王叔是又拍大腿又拍床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这一折腾,床都差点给他拍散。柳出岫已经把梦里的场景忘的七七八八。如此,他也无心再睡这个回笼觉,摆摆手发话,“得了得了,王叔你说吧,我不睡了还不行嘛。究竟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王叔长吁短叹,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王叔你倒是说啊。”
“说不得说不得。老奴就不该多嘴的。”
大少爷好像要和老爷翻脸,他一个当奴才了怎敢乱嚼舌根。
“说不得还吵我?王叔,你闹我玩儿呢?”
“哎呦,老奴哪里敢啊,这不是……唉。”
您好歹是老爷的亲生骨肉,家里的二少爷,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您怎么睡得着啊!
今日,柳轻絮封锁柳府,当众宣布,柳家当主柳苍宇在府中遇刺,遭恶徒所擒生死不明,由他这个长子暂代父职,接管柳家势力主持局面。柳家自此变天,少当家柳轻絮顺理成章成了大当家。
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在柳家伺候的时间长了,也都看得出柳苍宇与长子柳轻絮关系微妙,如今柳苍宇失势,下落不明,柳家成了柳轻絮的天下,一朝天子一朝臣,柳轻絮会如何清算下面的人?
念及此,家中但凡属柳苍宇一派或是更亲这位当家的下人,如今是人人自危。
而柳出岫常年跟随柳苍宇吃喝玩乐,跟如今的新当家除了血脉也说不上亲。以后还有没有一口饭吃都不知道。
王叔长吁短叹,只恨不能与自家没头脑的二少爷说实话,免得他一时兴起又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蠢事来。
但他是真的急啊。
替柳出岫急,也替自己急。
我的二少爷啊,您怎么睡得着的啊!
怎么睡得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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