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把目光放在同宗身上,想从中物色个小竹马,早早培养起感情,待我十五岁迎来初次情|潮,便可与之结为道侣,此后相夫教崽,给夫君养老送终。
我对修行并不执着,鲛人的寿命够长了,非是登仙的修士,少有能活过我们的。
打定了主意,我开始一节不落的出席外峰大课,那边男修/雄修多(*/ω\*)。
大课为外门弟子必修,内门弟子选修,授课的上到掌门、峰主,下到出类拔萃的师兄师姐,除了我师尊。
修真界并非表面看来那般祥和出世,宗派间、人妖魔三道间暗斗汹涌,谁也不知弟子中有否混入奸细,而朱明山的大小阵法皆出自我师尊之手,他越保持神秘若朴就越安全。
众弟子无缘得我师尊指点,便争相跟我套近乎,夸我天赋好会打扮。
天赋好我承认,我是鲛人又是金水双灵根,修习木系疗愈术、剑术和水系术法都能事半功倍,加之我听讲专注,故课业成绩遥遥领先。
至于会打扮嘛,哎,为打探我一年辟谷的秘诀,师兄弟们不惜违背真心闭眼吹,可与他们猜的不同,我快速辟谷并非得了师尊秘法,乃是仰仗先天体质和最优师资。
师尊只我一个亲传,又善因材施教,若这样我还学不好,那不如回南海看洞门。
当然后一句我没说出口,全宗皆知我是个后门生,还是少给自己拉仇恨吧。
“所以辟谷一事凌儿爱莫能助,但诸位若有课业疑难,凌儿定不藏私呢”。我以团扇掩口,盈盈笑道。
闻言,想走捷径的弟子们立即散去,态度转变之快令鲛愕然,好处是留下的都是勤学苦修的,我可以趁讲题的空当夹带私货推销自己。
“师兄贵庚啦?可否定亲啊?能不能接受异族伴侣呢?”
“我体格好力气大不耗粮,家里家外一把抓,海陆空三栖还能生崽。”
我说得卖力,却无人买账,有些听我能生还难掩惶恐。
面对魁伟的我,他们的反应实属正常,我不埋怨不气馁,迎男而上愈挫愈勇,未料用力过猛适得其反。
“怎么师弟介意咱们孩子是蛋生的?”那日我问一个向我请教的外门弟子。
对方一个激灵,笑得比哭还难看:“不、不是,是……对,是我又小又不行!我娘说我这点随我爹,所以她才和隔壁王叔生了我。
总之我配不上朴师兄,告辞!”
他红着眼跑远,留我原地怔愣,感慨人世复杂,我一颗鱼头实难以理顺这纷繁混乱的关系。
经此一事,宗内男修/雄修纷纷见我绕道走,绕不开便先道一句“我不行”。
啊这……我又不会强鲛锁男,何苦自贬到这地步?用“我修无情道”做借口不好么?
我无奈摇头,麻子脸男修孙宰见状,幸灾乐祸地贴上来低语:“他们并不是真不行,只是嫌你长得丑,也就我还愿意搭理你。
我虽已娶亲,许你个外室名分倒也不难,端看你的诚意了。”
他说着,伸手拽我腰间玉佩,用明抢代替暗示。
就算我入世才一年,也晓得外室比妾室还不如,根本没有名分可言。
师尊说生而平等,我丑就能被轻贱?没这道理的!
再则掌门曾提及,师尊私库中的东西,都是我那收集癖师祖上天下海、强取豪夺、坑蒙拐骗搜罗的,随便一件都是上等法器。
这玉佩本是我臭美问师尊借来戴的,怎能不经允许随意处置?
“我才不要做你外室,你快点放手了啦!”这人我第一眼见就不喜欢。
我拧身退避,心道:人家再怎么长得像三十,也还是条实岁十三的黄鳞大嫩鲛,大庭广众下与男修拉扯挨蹭,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可孙宰死不要脸,拽着玉佩不撒手,嘴里还喷着下流话。
羞急之下我只得箍住他的头,像猎杀海豹那样把他掀了出去。
尽管我只用了三分力,孙宰仍凌空拈转似竹蜻蜓,最后脸先落地急刹数丈,头顶撞墙才停了下来。
我当时害怕极了,生怕闹出人命,但歹人修为不差,不仅顶着磨平了半边麻坑的血脸爬了起来,还有力气污蔑我。
“好你个朴凌!我良言劝你莫要假借上课搭讪同门、纠缠于我,你不听便罢竟下此狠手,简直败坏宗门风气,亏你还是韩卢君首徒!”
时值课间,教室外人来人往,大家闻声聚拢,指指点点,我如芒在背,手汗浸湿巾帕。
我搭讪同门大家有目共睹,孙宰的行径却无人知晓,叫我从何辨起?
周遭议论纷芜,我听得耳鸣阵阵,眼眶发烫,比当初被族众欺辱时更加难堪,因为我给师尊抹黑了。
正当我羞愤不知所措时,忽有人道:“好个颠倒黑白的恶徒,白藏峰峰主就是这般教你的?”
这声质问犹如天籁,我忙以帕拭泪,看向为我仗义执言的弟子。
只见他站在人前,相貌泯然于众,气度却不同凡响,道袍下的臀线尤为挺翘,我脑中立时浮现自己以身相许,对方欣然接受的粉红场面。
可惜幻想在对方显露真容的刹那散得干净。
义士怎会是掌门?!怪不得屁股那样翘、啊不是,是怪不得气场那样强。
“看来掌门常易容混入课堂监察弟子的传闻是真的。”
“是又如何?掌门说话也得讲证据。”
“对!宗规第三条就是赏罚公允,掌门也不能徇私袒护!”
若朴有教无类,尊重弟子权益,大家都敢于表态,我不禁暗骂自己是害人精。
似是听到了我的心声,酉壹掌门朝我投来安抚一瞥,接着招来整日蹲于树梢的那只胖喜鹊。
喜鹊略显僵硬地飞落他肩头,双目射出两道光,投在雪白的粉墙上,鸟喙张张合合,惟妙惟肖地为墙壁上的投影配音。
“我才不要做你外室,你快放手了啦!”
“你装什么清纯?不是想生蛋么?把玉送我我就帮你,我和女子狐妖魅魔都双修过,还没试过鲛人呢,嘿嘿……”
“喜鹊竟是只监控鸟,韩卢君阵法登峰造极!”有弟子叹道。
在同宗们震惊的注视下,掌门放归喜鹊,肃声道:“朴凌是我引荐入内门的不假,可在场的内外、门弟子有谁能一年辟谷?我执掌一宗,肩负宗门声誉,自不可能随性收徒。
本宗不禁弟子相恋,前提是两情相悦,你们扪心自问,朴凌可曾对谁死缠烂打?
能入若朴的都不蠢,他明知你们心下鄙夷,还为你们答疑解惑,而你们又是如何对他的?真正辱没宗门风范的又是谁?”
一连数问说得不少弟子垂下头去,我的眼泪也再次汩汩飙出。
酉壹掌门言尽于此,点了师兄师姐善后,御剑送我回季夏峰。
我自半空看到师尊负手立于庭中,显然已得了掌门密音传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闯了祸,师尊会逐我出师门吧?
可待我俩站定,师尊先朝掌门拱拱手,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温柔道:“别怕,有为师和掌门在,不会叫你受委屈,你先进去等为师。”
我踏实了,向掌门福身致谢,入花厅跪下等师尊。
那天下午,师尊又给我下了面,坐在圆桌对面,指出我的不妥,给我讲处事之道。
“为师未曾经历情爱,但晓得缘分天定,天道慈悲,许你的那个他,定会只因你是朴凌而爱你,在此之前你要耐住寂寞,提升自己。
凌儿你很好,掌门和为师的眼光不会错。”
我形容不出那瞬间的感受,只觉得天地之大,除了再也容不下我的阿娘的怀抱,又多了一处全然包容我的地方。
第二天我照旧去外峰上大课,这不是师尊要求的,是我自己不想半途而废,我要做更好的自己,也要为掌门正名。
他领我回来是看中了我的天赋秉性,我很好。
期间有弟子欲找我请教又抹不开颜面,还是我主动与他们搭话的。
“朴师弟胸怀旷达。”他们的夸奖不再虚伪。
我笑言:“师尊教得好。”
几人表情忽然微妙,我追问之下方知,那天孙宰前脚被抬回白藏峰,我师尊的注灵傀儡后脚即到,把一峰师徒悉数奚落了个遍。
“亲传淫|乱、行为不端,师尊闭眼塞口不闻不问,是为上梁不正下梁歪,不堪一峰之主!”
“孙宰是吧?你师尊库里也不缺好东西,就问问你的同门孝敬了多少?你上供上得少,功法、法器自然轮不到你。”
“你们峰的腌臜事,本与我峰无关,但你峰亲传千不该万不该欺辱我峰首徒。若有下次,兀自掂量!”
找我问题的弟子之一是个模仿达人,学得好像身临其境。
“韩卢君真的好护你哦,羡煞我们外门了。”
“掌门还罚了白藏峰主呢。”
我胸腔暖意翻涌,纠正他们:“掌门和众位师尊亦爱护你们,不然怎会有若朴护短一说?别忘了我师尊刚入宗时也是外门弟子啊,大家努力吧。”
我一碗鸡血灌下去,众人更添修行动力,同时怪自己以前以貌取鲛,不知感恩,说往后要多向我学习,友好相处。
我收获了同宗的认可和友谊,宗门却出了一峰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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