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年茂雪

除夕之后,丞相就以锦瑞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名头打发到外面去游学。规定说:“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言辞之间十分严厉,未有半分私情。

而锦瑞此次也表现得十分叛逆,也不知是因气性,还是真的忏悔,只默默应答应了下来,不日就决定动身。每日除了去祠堂跪坐完,便日日又是纨绔子弟的模样,一概只寻花问柳,正事皆不提。

对外只说是感了不适病症,又要离京休养。那外面的人听了,只又嚼起了舌根,言那小侯爷是如何如何的风流,亏空了身子。于此,风言风语在这暗波风平之后,又渐长开来。

这天锦瑞刚在祠堂正襟跪坐,一角落里,丞相李荣微蹙着双目,眼神中的慈爱溢于言表。他是他的父亲,也是朋友,更是领路人。

“锦瑞,为父此番已为你开道,前路荡荡,走不走得了,就看你自己了。”,他喃喃自语完,又看了看那背影,似是不舍,又看了看,便依着周遭景色掩护,隐退离开了。

……

是日夜,雪绵如沙,淅淅簇落。

辽京某上苑阁楼,周遭静谧。

一美公子高身站立,披着雪貂大袄,望向下面的松柏茂雪之景,手间拿了一个小银炉,他用一根银什细细拨弄里面的炭火,似是漫不经心:“从前没听说你有此番病症,怎的,心血来潮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这人言辞毒辣戏谑,语气之中似有不满。

听的那人失笑,“叔房何故讥我,败寇之人,实在不堪一击”,言至此,他仰头就是一饮,“况父亲之命,实不可违抗。”

那美公子听了,眉目只是一恶凌,随即又恢复如初,“锦瑞敢说,没有丝寸离开之心?”,他看向他,等待回应着。

他没有声音,只寻声看着阁楼外景,轻声喃喃自语:“或许后面,才是真正要发生的……”

“哈哈哈哈……”

锦瑞这感叹一句,却把那美公子给逗笑了,“难得难得,你竟也会用周易玄学来糊弄了?哈哈哈哈,当真难得”,美公子也一仰头就是一饮……

双方各自一场酒酣,皆噤声若寒蝉,推杯换盏间,已经是夜色深浓之时,月色宁静高悬,雪又开始下了,那美公子明显有了醉意,他走到凭栏处,倾斜靠着,一双眼有了明显的悲戚,望着那远去的车马,在簌簌而落的雪中,竟看得不真切了,也就寒消云烟的一瞬间,他的面目透着红润的光泽,特别是那眼睛,像泛着晶莹的雪晶,粉红透红的水晶。

这双眼,此刻正看着阁楼下那在月色掩映下缓缓远行的车马,车辙在两侧的松柏之间虚虚掩掩,他看得入迷,嘴巴只细细蠕动:“月满西楼庆雪下,澄银一马川,松霜花。呵呵”,再一仰头,手里的酒杯顺势就是一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不觉身子开始阴冷......

......

雪扑朔在深夜,因着寒冷,走在路上有咯吱的声响,一纸灯笼在前,狐皮大貂垂落在一双秀气革靴的上面,来人前有引路后有跟班,狐毛的大帽下只见一艳丽如风刃的薄唇,门庭槛栏跨了一个又一个,终于到了里面的深深庭院,远远就瞧见里面一中堂围炉正亮,无人在四周,那前后护卫之人只停下,狐皮大貂的人直直的往里面走去,还没进门,便闻到一阵馥郁的檀木香气,里面端坐之人,通体身袭深紫色蚕丝绸缎,翘起的一脚上面,银线绒花从腿开至脚踝,一手上握着暖手金炉,另一只腿披盖着一件绿宝重花鎏滟毯子,此间屋内,明明是通体明窗,却不觉寒冷之气,只是为了欣赏屋外的雪景,那绿宝毯子似乎只是个装饰物件,他另一只手半擎着头,露出手上的白菩提玉念珠,头发散落挡住他微微侧目的双眼,原来在看一旁新鲜的蔷薇花枝,间杂这雪梅,热烈与霜冷,二重天之下的极致总是别样吸引他一般......

“这夏日才有的花物,你这稀罕物倒是比哀家宫内的还多一点......”

刹于潋却早已经起身恭候,“太后深夜到此,卑职惶恐。”

“你坐下,哀家有话给你说。”

“是。”

“上次自你出宫,既已知晓前因后末,为何迟迟不递上辞呈?”,她语言甚是犀利,处处都是打压呵斥,相当的不满。

他只把身子埋得更深,整个人匍匐而下,像是在休息,但看起来也是非常的诚心:“回太后,京外万水千山,与太后相距甚远,且外多庞杂无以依附,卑职只一怜身,为太后所驱驰,遂不敢有所怠慢。”

那堂上人嘴角勾起一笑,觉得这话听着甚是满意:“哀家此来,便是为此而来,你来,看,有了这只令牌,你所行之处,必不会受人掣肘。”

“那屋外我留有一人,是我的私属,你带着。金银财粮,此身外之物哀家都会允你。”

“其他的无需再多叮嘱,你只管晓得我要的是什么。”

“是。太后。”

......

丞相府。深苑。

风雪涌起,刺拉着人本就寒冷的肌肤,“老爷,你进去坐着吧,这屋外天寒地冻的,恐料理不好身子”,管家萧言十分心疼的叮嘱。

才说完,李荣就吐了一口鲜血,顺势倒在管家怀里。

“老爷!”

“锦瑞走了吧?”

“回老爷,今晚走的。”

李荣听了之后,撑起身子由萧言撑着:“此阴毒之术,皇帝必是受人指教,此毒藏于宴会酒里,我虽知道,但不得不当众喝下。唯有如此,才能安下那座上人的心。此毒虽烈,然只伤身,也罢,我正好也安了隐退的意思,索性就当个闲散侯爷,只是这身子,大不如前了......”

“锦瑞......”他又默默念叨起名字。

......

史书记载,文成二十五年,帝崩。无幼,立弟。称顺宁帝。

顺宁四年,北外羌吴聚众边境,荣领兵伐,胜,封侯。尊号平壤。

同年底,擢落银为大将军,赐护国府。拜温涛为尚书,贺邢为御史。

次年,荣告隐退,帝未准奏......

自此之后,顺宁五年,帝大举孝廉,兴科举,朝纲重整秩序,朝堂上新颜新面,旧时诸多臣肱,此概不提。

某一日罢朝,那温涛于殿门肆口大骂:“贺邢,你个卑鄙小人!你忘了你是受了谁的提携?如今倒在我面前逞威风?!那豫州钱粮的事务,也是你敢插嘴的?!”

那贺邢只面容沉静,未有半分气焰,十分的缓和,看向天边的云舒:“温大人,可将歇着吧,这是上面的意思,呵”,他轻松一笑,身姿舒畅的离开了。

他从一只狗,变成另一只狗了。

他知道,他不在乎。

“哈哈哈......”,远处飘来他肆意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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