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在流转阁的后院里吃小点心的时候,恰好听到路远和小桃的对话。
手一顿,她抬起眼皮。
“你刚说什么?”
路远也不避讳,嘴角一咧,碎碎念了一小会儿。
等他念叨完,云染眨了眨眼。
“之前章如意在街上的事儿是你搞的鬼?”
怪不得,她心道章如意虽然骄纵,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见云染嗔了自己一眼,路远坐直了身子。
“她自找的。”
他不过是在首饰上动了些手脚。
谁让她到了流转阁,还在那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云染,净挑他不爱听的说。
不过是个恶作剧,他出手极有分寸,而且证据也散的一干二净。没有把柄,如何也怀疑不到流转阁来。
云染将手里的枣泥糕丢过去,“这点出息,你这么想替我出头怎么不一步到位?”
她对章如意并无什么仇怨。
对方缘何对自己耿耿于怀她心里很清楚,不过不影响她什么,她也不放在眼里。
路远稳稳的将枣泥糕抓在手里,眼睛放着光,“可以吗?”
要是主子说可以,他立马就能一步到位,神不知鬼不觉。
云染没再理他,她今日里过来是有别的事情过来交代。
“徐老师傅那边,怎么样了?”
听到徐老师傅的名字,路远顿时蔫了。
那老头子,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气得急了,他真想试试那把老骨头是不是真的抗揍,才让他脾气倔的跟牛一样。
见状,云染也猜到了结果。
抿了一口茶,她向后靠去,看着后院水塘里的鱼儿出神。
她知道徐源生这个名字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去年冬天,云傲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木雕小玩意回来,献礼似的送到自己面前。当时她看着那个木雕就格外在意,云傲半天说不清楚来历,最后还是她找来云傲的奶妈问了个清楚。
只不过,等她到街上去找的时候,徐源生已经离开了。
这个名字,还是她让小桃问街上的四邻五舍才打听到的。
后来,她差人多方打探,算是弄清楚了这人的来历。徐源生过去是给宫里雕刻的,技艺一流。只不过,后来被人构陷,过得一塌糊涂。
云染找了他半年多,总算是在个山村里找到了他。
路远瘪着嘴,“那老头子满口之乎者也,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肯为我们所用。”
云染默不作声。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想用他的手艺,帮自己做点事。
在这个并不完全自由的时代里,她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过得好。
过得好,至少要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鬼也不开门。
小桃见云染蓦的起了身,赶紧跟上去。
“郡主,不等路遥回来了吗?”
云染嗯了一声。
路遥是出去替她打探消息去了,原本,她是想等他回来直接问清楚的。
“先回府。”
她今天心里总是莫名的有种惴惴的感觉。
*
云侯府里这会儿正是吵吵嚷嚷。
秦氏才从府外回来,问了声小厮就直奔着侯爷的书房疾步过去。
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居然听到传言说睿王爷要与韶和郡主定亲!
那可是睿王爷啊!
再混也是太后娘娘的心头宝,云染那丫头凭什么!
“这样大的事,侯爷竟也瞒着妾身!”
云侯爷正在摆弄自己昨日才得到的一方墨宝,乍见秦氏咋咋呼呼的冲进来,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他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可对这类物件却情有独钟。
许就是旁人说的,缺什么想显摆什么。
“什么事这么慌张。”
他瞒着她什么了?
秦氏一摆手,挥退了书房内伺候的丫鬟小厮。
“可不就是大姑娘的婚事!”
睿王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云染要是嫁过去做了亲王妃,哪里还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虽说出嫁女原本她也不大能够得到,可能说上话和完全插不上嘴可不一样。
云侯爷手上一顿,大姑娘的婚事?
子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无所知的,怎么就扯上婚事了?
秦氏气鼓鼓的往一旁的榻上一坐,一五一十,分毫不差的把自己方才的所见所闻了讲了一遍。
原是她今日回英国公府里去探望这几日身子不爽利的母亲,谁曾想,这一去,倒是听说了个了不得消息。英国公与闲散的云侯爷不一样,他宝刀未老,纵是年纪已经不小,可依旧在朝堂中掌握着些差事。
睿王与韶和郡主的事,他也是听相处得好的同僚私下念叨了几句。只这种天家的事,未明了之前,谁也不愿意沾身。尤其还是不确定的事,又涉及那位活阎王,没人愿意去触霉头打探清楚。
只不过,想到自己嫁与云侯爷给韶和郡主当继母的女儿,他还是忍不住在自家府里给夫人提及了两句。
果然,英国公夫人在秦氏回府时,便嘱咐了她几句。
这会儿,秦氏也顾不得是不是谣言,只揪着云侯爷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上次德嘉太后接了云染那丫头进宫去小住,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亏她还提心吊胆圣上瞧上云染,可睿王也不行啊!
云侯还一脸震惊未定的模样。
睿王?
怎么可能呢。
“不过是传言,值得你就这样慌张了?”
大君朝,谁不知道睿王的地位,他娶亲,如何天家也点不到他这位闲散侯爷府里吧。
他有自知之明,这侯府,睿王怕是瞧不上的。
秦氏绞着帕子,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个不停。
“老爷,咱们这不是防患未然。”
“您想呐,那睿王是什么人物,大街小巷他的传言还少吗?”
“这样的人家,妾身怕大姑娘嫁进去是活脱脱的遭罪啊!”
不管怎么说,这桩婚事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云染真的嫁进去了境遇如何她不管,只那亲王妃的名头,她就觉得不顺心。往后见了面,还要她向那丫头见礼不成。
何况,自己已经答应了秦昌侄子,出尔反尔的,怕是会和大嫂闹不痛快。
闻言,云侯默了好一会儿。
终究是于氏留给自己的唯一血脉……
“未有定论,莫要乱了心绪。罢了,我再出去打探打探。”不过,这打探,他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入手……
*
另一边,秦氏才从云侯爷的书房回了自己的院子,就见云溪扯着步子匆匆奔她而来。
“母亲!”
见云溪额上细细密密的汗渍,秦氏疼的不行。
赶紧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做什么这样急?一点闺秀的模样都没有?”
云溪是个脑子不够的,也顾不得其他,直冲冲的开了口,“听说云染要嫁给睿王了?”
私底下,她从来不叫云染一声姐姐,因着在秦氏的院子里,秦氏也由着她了。
只眼下听她这么说,秦氏慌忙环视了一圈。
“你听谁说的?”
云溪还梗着脖子,倒是诚实。“翠香在父亲的书房外听到的!”
秦氏蓦地抬头,死死盯着跟在云溪身后过来的丫鬟翠香。
“多大的胆子,敢在侯爷书房外偷听!还敢到主子面前嚼舌根!”
翠香赶紧跪下来,满口说着不敢不敢。
秦氏正想差人动家法,云溪就拦住了她。
“母亲莫要怪翠香,翠香也是听女儿的差遣。”
只是母亲为何不愿意睿王与云染结亲呢?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与亲王结了亲,她们侯府便又上了一个台阶。当今圣上兄弟不多,能与皇家搭上亲戚的,可算是难得。
何况,云染嫁给了睿亲王,往后她自己的婚事还不是由着她挑?
谁不愿意和亲王做连襟呢!
自己生养的女儿自己最是了解,云溪向来心思浅,纵是有什么主意,也都摆在脸上。这会儿听到她这样说,秦氏忍不住幽幽打量着头已经快要埋到地底去的翠香。
当初她选了翠香跟着云溪,为的便是这小丫鬟是家生子,且心思格外活络。眼下,她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至于云染嫁过去之后过得好与坏,可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若真的能因着云染高嫁而给云溪也换来一门好亲事,她倒是不在意什么亲不亲王妃了。
她不登门去王府,云染也不会回侯府,两不相见,她犯不着琢磨自己给那个丫头行礼问安。
“行了,此事先到这儿,出去了可莫要这般胡说。”
到底还只是个传言,八字没一撇,若是因此惹怒了睿王,那侯府可是反蚀把米。
至于她才在云侯爷那边信誓旦旦的说不愿意,她倒是也不在意。
侯爷是个软耳根子,何况若真有这门亲事,他也不敢说个不字。
云溪最是不喜云染。
仗着个生母拿命巴结来的郡主头衔,就处处比她高一头!
明明自己也不差在哪里。
就连云傲那个小兔崽子,比起亲姐来,都更喜欢她。
若是云染嫁去睿王府,她可要高兴死了。
睿亲王可不是一般的王爷,那是人尽皆知的活阎王。
摔打太后宫中的物件都算是小事,那些个隔阵子就从王府里抬出来的花容月貌的姑娘才叫她真正的觉得可怕。
云染嫁了进去,有她的好果子吃!
凭她什么郡主不郡主,温婉不温婉,在睿王眼里,定都是一样的。
云染:听说我要嫁给你了?
傅泽:侧妃
云染:不能从正门娶进门的那种吗?
傅泽:……
云染:没事,嫁过去之后,我能走正门吗?
傅泽:母后,她话好多。
德嘉太后:韶和可是最知礼数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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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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