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排了宿舍,你们要不先休息一下。”王风来是本地人,操着一口南方塑料普通话,看他眼圈周围乌黑一片,定是好几天也没睡好。
“不用了。”陈墨冷脸说着,“我们需要让cit的小组法医进解剖室。”说完陈墨指了指身后的王安。
“王安,你好王队。”王安主动走上前伸手打招呼。
王风来原本被陈墨冷冰冰地拒绝脸色有些难堪,王安主动伸手解围,算是给缓了场子。
他笑笑,立马吩咐人带王安去法化科了。
公安系统和我们行动小组是两个别门系统。没有上下级之分。
我们不僭越他们的工作,但他们也不得干扰我们行动。
非要优先级之分,那我们肯定大过他们。
对于抓捕杀人犯和危害国家安全的犯人,总要有取舍之分,这是共识。
因此,王风来很怕陈墨。
不光是因为她的头衔,还因为陈墨垮着一张逼死人的臭脸。
“你们需要升级失踪上报的预警,在没抓到的凶手之前,20-25岁暨南市女性失踪需要上报给我们小组。”陈墨翻开她的档案,直接给王队来了个通告。
王队点头,嘴上笑笑:“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陈墨翻阅档案的手顿住,抬眉递去一个冷峻眼神,半天不说话。
……
我敏感地雷达又响了。
陈墨把人家王队的玩笑当阴阳怪气了。
我一脚踢在孙涛腿上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上去解场。
孙涛会意,插一脚挡在王风来面前,“王队,是不是给我们找一间单独的办公室,这样零散办公不太方便。”
我握住陈墨胳膊,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上次我也这么叫过你领导,你不会真记仇吧。”
陈墨抿抿嘴唇,手上动作恢复,翻到尾页合上档案。
“王队,死者家属怎么样。”陈墨恢复常态对着王风来客气问道:“我们已经通知了汪穗禾的家属,爸妈正在赶来警局的路上。”
陈墨点头,“一会第二受害人家属问询由我们接手,所需报告格式给小刘说一声,由他来写。”
王风来没想到陈墨竟然直接插手问询适宜,有些不太愿意接受。
陈墨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我们是来帮助你们协查,不是抢功,如果你不希望有第三个受害者出现,我们就需要绝对的信任。”
她已经尽力在礼貌了。
王风来点头思考半天,最终被陈墨说服。
他给我们找了一件新的办公室,有两个沙发,三个办公桌,“希望你们真的能快点破案。”
“自然。”陈墨板着脸。
王风来离开办公室,孙涛和小刘就去和当地刑警同步案情去了。
“一会来了家属,你通知,我问询。”陈墨不知从哪找了一块白板,上面贴满了刚刚打印出来尸体照片。
她一边贴,一边给我安排工作。
通知家属,属于刑警队最累人的活。
不仅要和家属共情,安抚家属,还需要在家属不冷静的时候规劝家属。
这种超高难度的工作,显而易见和陈墨这种冷血动物不搭边。
点点头,我只能默默接受。
一个小时后,汪穗禾的父母赶到警局。
他们刚一进警局就开始呼天喊地,尤其是女孩的妈妈,扶着自己的老公路都走不动。
王风来领他们进了隔壁会议室,随后敲开我们房门,表示我们现在可以过去。
我整理好衣服,带上执法仪,看了一眼正在整理案情地陈墨,默默退出办公室。
深呼吸,推开门。
“你好,我是警队警员林冰……”
我话还没说完,女孩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也不知道是在跪谁,可能是在乞求菩萨,王母娘娘,玉皇大帝,把一切能求得都求一遍,只要这是场噩梦,她或许愿意换自己十年寿命。
又或者她是在跪我这个瘟神,乞求我不要告诉她们残忍结局,只要我不开口,仿佛他们的女儿还活在世上。
说实话,那一刻我确实和她共情了。
尽管我没生过孩子。
但我知道被人夺走亲人的生命,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这果然是个复杂的工作。
“您先坐好。”我伸手去扶她,希望她能尽快平静配合我们工作。
手捏在女人胳膊上,她瘦的要命,一双眼睛哭的浮肿,黑发之间夹杂着几缕银发。若不是dior的logo在衣服上如此醒目,我真看不出这狼狈女人会是个有钱人。
“她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女人抓着我的手,迟迟不肯从地上起来。
我抬眼望向她的丈夫,希望他能来救救我。
男人似乎看到了我的请求,起身走向老婆,用手搀扶住她的腰,强行把女人从地上搂起来,“你先冷静一下。”
他太过镇定,让我忍不住在他身上多扫两眼。
这可能是个坏毛病,以后我得改改。
男人身上西装整洁,手上戒指戴的快要褪色,戒指是个卡地亚钻石系列,腰带也是奢饰品,看起来夫妻和睦,是个有钱家庭。
“我们警员已经通知过您了,这是医院的检验报告,汪小姐已经确认死亡了。”
我将报告纸张放在桌子上,推到男人面前。这种东西还不不要给母亲看到,以免出现过激行行为。
男人颤抖着手拿起报告,不停地深吸气。
只是看了两眼,他便也泣不成声。
我跟着吐了口气,希望尽快调整状态,进入工作模式。
“她是被人害死的吗?”男人掩面,泪从他手指缝中滑落,落到嘴巴里他也不去擦拭,任凭泪一直滴到地板上。
“她是第二位受害者,案件目前正在调查,我们法医已经开始解剖尸体了。”我尽量轻声回答,让情绪跟着他们走。
“为什么会有第二个受害人?第一个死了你们警察为什么不把犯人抓起来,任凭他出来害人!!!”
女人已经抓狂,她锤着桌子冲我怒吼,声音震耳欲聋。
我相信隔着墙陈墨在办公室也能听见。
女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悲痛恐惧和脆弱。
她用这种方式把情绪发泄到我身上,我可以理解。
“我们警方需要你们的帮助,才能尽快将凶手抓获。”
“尽快?第一个人死掉后你们就应该抓住凶手的!不然我的女儿就不会送命!”
会议室仿佛变成了扩音器,她泣不成声的指责回荡在警局之内,原本嘈杂的环境像是被禁了音。
悲痛在空间中,补填了我们的沉默。
“我们判断凶手为连环杀人犯,他们攻击受害者是有目标的,所以我们需要了解您….”
“你是说我们女儿成为别人的目标,是活该吗?”女人站起身来,冲着我歇斯底里。
可能是我太过于急迫想要帮他们找出凶手,所以脱口而出一句我本可以避免的错误安抚,造就了她毫无理智的反击。
如果她身边有刀,我甚至觉得她会捅死我。
门被推开,一个冷冰冰的话从门口传来。
“刚刚法医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您女儿死亡时间判断为十二小时以上,她一夜未归您试图联系过吗?”
陈墨站走来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挡在她的身后。
她后脑勺上方,仿佛有一光束打下来,直指自己。
“你去和王安,fi处理案子,这边交给我。”
她扭过头说着,虽然像以前一样冷漠,但相比刚刚我经历的爆裂场面,她显得格外温柔。
我默默退出战场。
王风来站在门外拍拍我的肩膀,“辛苦。”
会议室冷不丁还是会传来咆哮声,但那些嘶吼比刚刚减弱许多。
“尸体上也发现了同样的巴比妥,但是用量比之前小,受害者胃里是空的,死亡时间推算至少12小时以上,她被饿过。”王安看我走进来,主动开始分析案情。
可能他也是希望我分散掉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第一个受害者呢?”
“第一个受害者尸体解剖和报告相同,但我发现受害者的指甲被剪过,尤其是脚趾甲,修剪的很平整,胃里有少量食糜,胃壁没出血,回肠有少许容物,但也从中分析不出什么,死亡时间差不多也是从案发倒推十个小时以上。”
我思考半天:“所以说她们应该被凶手抓住后,监禁了一段时间。”
王安:“可四肢没有捆绑,仅凭巴比妥镇定剂我觉得不太现实。”
我:“怎么说?”
王安摸摸脑袋,“每个人对于镇定剂的抗药能力是不一样的,而且巴比妥在镇定剂方面算不上出色的选手,一针浓度下去可能会让人睡下去,但不足以让人睡很久,但过多使用又会中毒,受害者心肺,肝脏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混杂着其他镇定剂会被检验出来吗?”我闻到。
“毒检正在做,目前能被简单分析出来的只有巴比妥。”王安推推眼镜。
“没有捆绑但有囚禁行为,没有大量麻醉药物,只有镇定剂成分……对方都没有受伤……”我看着尸体,“意味着凶手不希望受害者在不清醒的状况下接受惩罚,或者是他的“审问”,他希望对方能够和她交流。”
“这种惩罚是不是太轻了一些?”我看着王安,将自己代入成一个连环杀手。
“我费尽心思抓到了女孩,打入镇定剂带走,困住他们。不给他们造成外伤,甚至还给他们饭吃,修剪过指间,更换过衣服。”我试图尝试走进凶手内心。
“我挑选了她们沉睡之地,把她们放下,让他们摆出姿势。”我挑眉。
“我期待她们能够改变…..而不是气愤她们是这样的人。”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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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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