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宁府有喜

高期宁远远地看见了宁雪琼。

她今日所穿,同相见那日格外不同。

翠色上襦,雪白下裙,梳着单侧随云髻,配着榴红似火的披帛和面上花钿。

宁雪琼在他眼中,是脆弱易碎、淡漠疏离的。

早在他归京的前一月,便托人寄出书信一封,如今未有回信,不知那封信宁二小姐到底见过没有。

轿辇速行,山风翻飞,一袭帘掀起,扶窗而坐的宁二小姐迎面撞入马背上英俊公子的眼眸。

“宁……”高期宁有些意外。

宁雪琼转头追了几眼看去,很快便将矫帘关闭。

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两颊,暗自埋怨,再也不贪多酒水……这都开始幻视幻听了。

掏出袖中刚制的桃花香摸挲,她心如涟漪。难不成,她真的对此人情根深种。

年幼时,她碰见一打南边来的白衣术士,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主桃花煞。

言及她二十那年,命中桃花,煞气却重,一不留心会失了性命。

但又说到,这一年她桃花最盛,若是此年不成姻缘,余年再难成。

这个高占远,若是她的桃花煞,那该如何是好?

宁雪琼将香囊收起来,被自己方才的想法逗笑出了声。

不过是骗人骗铜钱的鬼,她还真将这话放在心上。可谓是可笑至极。

与其等高占远怎么想,她倒不如先行辞了这桩婚事。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高宁二家联姻又岂是能顺遂二人心意而为。

过去她最擅长等待,每次等到母亲问过大哥、二哥、大姐,才能关注到她。

所以她乖,父亲最先考虑的也是兄长姊妹们,他们知晓她最随和,绝不会闹脾气。

就连这她日日上心的婚事,也不过是父母的安排。

没人问过是否是她心中所许,固然问了,她也说不出实话。

想着想着沁出点点泪珠,她自个儿拭去,嘱咐侍女道:“待会儿进了府轻声些,晚膳不必上。”

回府悄悄沐浴解了解酒气,宁雪琼便早早睡下了。

宁府上下看来,二小姐对这桩婚事的态度甚是奇怪。

起初还是期待娇羞的,自打和那高公子见了一面,态度急转而下。能让一向娴淑的二小姐这般大相径庭,恐是那人行迹恶劣,二小姐实在没看中。

侍奉的下人们多半也是看着这府中孩子长大的。二小姐如此这般,叫他们也跟着暗自神伤。

故而,高期宁第二次登门拜访时,不知为何觉得较第一次格外慢上个把时辰。

等到檐角的风铃转了几百圈,通禀声才堪堪传来。他定了定睛,此次是为宁府二小姐而来。

宁雪琼在屋内焚香插着花,她已经不再为那件事困扰了。侍女进来小心通传:“二小姐,高公子求见您。”

“不见。”她第一次不留情面,干脆回绝。

“老爷的意思,还是让二小姐您见一面。”

她适才放下花枝,敛眉起身让人装点了一番衣衫头饰。

花厅内,宁雪琼遮面低着鹅颈,不愿抬头去看。

“高某求见宁姑娘,为何不愿,可是高某做错了何事。”

声音倒是浑厚好听。

她摸不清此人来意,也无意解释,“高公子以为如何便是如何。”

“那……高某堪悟了,宁姑娘不喜在下,是否?”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意料之外抬眸,瞧了一眼,复又垂下。

她不违心,“并非。”一语落地。

“此姻缘乃父母之命,顺势而为,故无所期。”

高期宁有些难懂,“…那宁姑娘到底是,对在下什么感觉?”

宁雪琼面红恼了些,这让她怎么说。说自己偶然被美色所误?太轻薄了。

沉默阵子,见宁雪琼不再说话,他像是下定决心,“在下不懂。只是觉得宁姑娘比以往见过的江南女子都要好看,欲……”

宁雪琼止了他继续往下说,道:“这番话…不必同我说。”面红如却壳之卵,稍稍镇定会儿才继续道:

“你若想要让我心服口服地嫁与你,便要答应我三件事。”

他打起精神,“宁姑娘请讲。”

“其一,我只做主母,绝不为妾。且你日后若要纳妾,须事先得我意向。”

“其二,我不愿离京,不会同你回梦梁。”

“其三,你迎娶我,礼数须周全,不可无媒而聘。”

她这样,也算是为自己争取了些。

“这三件事,在下全允,只是须花些时日准备,待禀明父兄。”

她此时看向高期宁,才偶然发觉,那人眼中的自己如同宝珠明辉。

“宁姑娘,不知该不该讲,我们二人也是有缘,我有个表字,是为期宁。”

有预示吾妻宁氏的谐意。

高期宁幼时见过宁雪琼的画像,是冰雪聪明之相。

当年高夫人在京养胎过一阵,常常和宁夫人走动,便在那短短三个月,二人结下深厚友谊。二年后,宁夫人新得爱女,并将爱女画像遥寄了远在梦梁郡的高夫人。

“远儿,若是有缘,替我去京看看。”是高夫人病终留下的遗言。

记起他自己的母亲,高期宁笑着强调了番,“宁姑娘放心,梦梁有父兄,在下此次归京便不再回。”

“梦梁的长生之术,有几分可信?”谢随问道。

答话却如冰锥刺心:“逆天之术,宽慰人心罢了。”

“在下于梦梁见过那么多术士,至今没有成功的,有的只是疯了死了。”

尽管高期宁的话,让谢随暂且打消了念头,但梦梁这个名字却经久不绝。

这个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绝望的地方。不过是他的报应。

他从案边绕过去,只手撇开床帐,替虞芮掩好锦被,握着她的手心念一动,从系统出来后,有些释怀,或许如今便已是最好。

这一瞬间,他便妥协。

他不能独自去梦梁,也不能带着身体欠佳的虞芮,这两样都舍不得。

虞芮不知何时醒了会儿神,反应过来,“我是不是又喝醉了?”

“我再也不喝了。”后悔道。

她最近有嗜酒如命,连自己都有些觉得过了头。

话说到了头,又改了改,“我以后少喝。”喝多了一日她就要酣睡一日,日子也不是这么个过法。

“莫怕,我看着你呢。”

谢随亲昵摸了摸她散开的青丝,如同去安抚院中的三色锦狸猫。

她得换一个健康的爱好,脑中想到的第一个是,譬如,看画本子。

虞芮心迹甚好。

前些日子的青梅酒是买来的。一转眼过了两月,自家酿的青梅酒终于能启封,特地让人佐了酸梅甜杏来。

酸甜交合,让她大饱口福。

摇椅便立在书房门前的日下,书房前窗大开,园中枝条延展在她和他之间。她躺在摇椅上沐浴微光,手上卷着一册画本,摇椅上盖着一层蝴蝶丝薄毯,享受着她脆弱但仍苟活的生命。

她一目十行,取来一颗酸梅慢慢嚼着,偶然间想到什么,将书覆在面上,道:“那匹浮光锦制的成衣何时才能好?”

浮光锦是她新得的料子,江南织造的朝贡。

皇帝给她留了两匹,宁姐姐婚期将近,这是她特意要送的礼物。

“郡主,五日加急,不日将成。”

虞芮挥了挥手,命他们制好便送去宁府,让人退下,但那人却并未退下,想来有别的事。

似是犹豫着,该说不该说,“郡主近些年身体一直抱恙,太后娘娘该担心极了。”这话一落,虞芮打掉覆在面上的书,起身盯着那人发愣。

她确实忘记了。

要多去宫中走动才是。

她赏了说话的侍女,转回头看见雕花窗框内,谢随在认真习字,便没有出声,只是向周围下人交待一声,便唤玉钏前来。

“玉钏,取出我的令牌来。我们进宫。”

她漱口解酒,换了身青色宫装,淡扫蛾眉,挽起高髻,活脱脱画出几分精神气来。

谢随在书房初闻此事,虞芮行事跳脱也不是一日两日,他并未放在心上,只安插了一队人暗中追随。

刚落下一笔‘安’字,左眼皮一跳,却有人来报:“驸马,郡主长安街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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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到系统后和竹马he了
连载中仲吕二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