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前一天晚上，他爸妈就和几位姨姨姑爷一起商量去把家族几位长辈接了回来。四姑婆住大姨家，大姑婆住奶奶家，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家里的长辈们就剩下这几位了。
到他们家住的是杨烨行的小嘎公，是外公辈的老幺，看着像正直壮年，其实已经快五十岁了。
最疼杨烨行的就是小嘎公，杨烨行小时候都说他长得像小嘎公。
杨烨行书桌前看书，小嘎公才睡醒没多久，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半靠在他的床头。
“板栗给我拿一颗。”
杨烨行扭头，无语地拒绝：“不要在我床上吃东西。”
小嘎公充耳不闻，“不是吃，拿两颗，我盘着玩儿。”
挺他妈说过，小嘎公是他们那一辈长得最高最好看的，也是第一个进城教书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小嘎公至今没有结婚，这就是有些落人口水的点。
小嘎公靠在床头一手盘着板栗一手拿着手机，脸上眉飞色舞，杨烨行看书看到最起劲儿的地方，突然听到他“诶”了一声。
“诶！”小嘎公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后背，“你妈说你非要考C大，谁劝都不管用，你是不是恋爱了？”
杨烨行被他踢得往前倾斜了一下，扭头看他，“怎么就和恋爱扯上关系了？”
他的手搭在椅背上。
小嘎公手机还拿在手里，两只手都忙活着，“哼，难说！”杨烨行见他翻身下床，他说：“不过不是最好，反正前途是自己的不要做傻事儿，前途是一条很重要的路，另一半却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换。真没有？”
杨烨行无语：“真没有。”
“确实，你有也不会瞒我。”
杨烨行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挑了一下眉头，“你换了？”
“当然没有，”小嘎公表情有些骄傲，“他离不开我。”
啧！
这是小嘎公的一个秘密，也是杨烨行和小嘎公之间的秘密。
事情要从杨烨行刚上初中，拿着录取通知书被家里一顿数落，然后去找小嘎公，在小嘎公家呆了一天说起。
小嘎公在C城的一所中学教书，他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在城里买了房子。
杨烨行那天心情不好，坐公交车到小嘎公家里就在客厅睡了半天醒来已经是晚上，用手一摸，才发现身上多了一条毛毯。
他不记得他有盖毛毯，他以为是小嘎公给他盖的，立马朝卧室喊了一声。
但是过了几秒，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看着有些年轻，举止也非常温文尔雅的青年。
他不认识那个人，那个人却笑得很自然。
他对那位青年的印象很深，因为很好看，甚至眉眼很漂亮，脖子很长，身材也很高挑。
他以为自己睡懵了，站起来就准备往卧室走，青年趁他起身蹲到了他的面前，并且笑着摸了一下他的头。
很温柔的语气，“他还没有回来，先起来吃点东西垫一下，我们一起出门买菜吧。”
杨烨行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出话，等愣了有快一分钟，才说：“好。”
到后来他就经常在小嘎公家看到那个青年，某一天清晨，他撞见了小嘎公把青年按在沙发上亲吻。
没人去解释，一切都很自然。
再后来他高中了，他妈管他很严格，每天都是作业，没时间去玩儿了。
小嘎公一脸得意地在他卧室里走了一圈，然后还是回到穿上盘着腿看他。
“你看着就是一个老师样儿还想去学建筑，还真别说，胆子挺大的。”
小嘎公从来不会正面劝人，杨烨行明白他的意思，“惊喜吧？”
“嗯哼，不过学建筑也没什么不好的，搞搞设计，以后我要是买房子就找你设计。”
杨烨行勾了一下嘴角，两个人面对面笑，他认真地说：“你是支持我的我知道。”
“胡说！”小嘎公立马指了一下他，“别告诉你妈。”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杨烨行伸手接过来。
伴随着小嘎公的祝福，“十九岁生日快乐，我们杨烨行，未来要闪闪亮亮，放心地往前冲。”
杨烨行的眼眶有些热。
小嘎公无声地指了一下他。
和小时候不同，现在是两个成年男人的谈话，杨烨行收下红包，眉眼舒展，小嘎公躺在椅子上哈哈大笑，一会儿说现在的学生不好带，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一会儿吐槽说现在教育改革，苦了老师，不当老师最好。
杨烨行能接上几句就接，接不上就听他说。这样的谈话没有压力。
“那个！我刚在你抽屉里看见一盒巧克力，你还说没有谈恋爱。”
杨烨行这才想起来，“那是别人送我的。”
“女孩儿？”
“……嗯。”
小嘎公一脸正色，“真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没有。”
“那就要学会拒绝，”小嘎公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这才像一名老师，“不然被你在乎的人看到，再喜欢你的人都会伤心。”
杨烨行在“再喜欢你的人”上面停留了一下思维，然后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
他们家每年聚会都是在初六这一天，不知道有意无意，就等于杨烨行这天来会来很多人。
厨房塞满了人，他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几个小孩儿围着他要看电视，杨烨行觉得有些吵闹，又回房间呆着了。
“诶！你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视频啊？”
电话那头，江引的呼吸有些急促，屏幕上的脸左看右看。
“你在外面吗？”杨烨行问。
江引笑着点头，小尖下巴顶出来，脸上笑出了梨涡。杨烨行看到他肩膀上搭了一只手，问：“和陈课在外面吗？”
“不是，我弟。”江引靠着那只手。
杨烨行记得江引有个弟弟，不过这么一看，比江引说得要高很多。
可能是因为太无聊想找个人说句话，杨烨行不知道打给谁就打给了江引。
“在外面还接电话，挂了。”
“别挂！”江引语气有些急，“我们再步行街，这里没有车。”
但总有很多人吧，江引接视频总是爱靠得很近，杨烨行只能通过空余的一点点角落看到街上的人来人往。
对方那头没有看镜头，一看就是在拿手机当镜子。
不知道说什么，但杨烨行没有挂电话，“你今天穿得挺喜庆。”
“是吗？”江引一脸开心，“杨姨给我买的红羽绒服，我和江一新一人一件。”
“挺好看的。”
“谁？”电话那头有人说话，江引出了一下屏幕，江引小声地回答画面外的人，“是我同学。”
杨烨行突然笑了出来，过节的氛围在初六这一天会淡一些，但依旧是红红火火的，他通过江引的镜头，看见了热闹的街头。
江一新和江引说了两句话，杨烨行听着没有打断。
“啊！我突然想起了，”江引又回到了屏幕，嘴里哈着白气儿，“我晚点儿的时候再打给你，你记得接。”
“现在有事情吗？”
“嗯！我一会儿要陪我弟弟买东西，过几天我就要回学校了。”
“不是十五才回校吗？”杨烨行问。
江引说：“是他要回学校了，他是住读。”
“哦。”
江引脸上挂着傻笑，“反正我晚一点打给你……嗯……大概吃完晚饭之后吧，你到时候接就是了。”
“嗯。”
杨烨行挂电话，看了一眼抽屉里的巧克力，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
“都给你说走路不要耍手机了，”江一新在旁边没好气的说道。
他松开江引的手，江引才站直，前方开摩托的小司机还在骂人，江引挂了电话才回过神来，刚才杨烨行是不是猜到了？
不过因为对方的电话打得很突然，接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小心动。
“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江引掩饰道：“快快快，快带我去你说的地方。”
江一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刚才给你打电话的，就是今天过生日的人？”
“……对！”
“哼！”江一新不满道：“我生日的时候你都没那么积极，我说我要睡懒觉还非要把我吵醒。”
江引想起那次杨烨行生病没有去参加江一新生日的事情，“有那么多人陪你呢。”
“可我就想要你陪！你过生日我都一直在。”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小姑娘了，”江引推着他向前走。
江一新后背抵着他的手，双手插兜里，脚步依然在往前走，“哼！陈课哥说你才越来越小气了。”
胳膊肘往外拐，死陈课！
不知道为什么，江引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他拍了一下江一新的肩膀，江一新转过来他问：“你喜欢狗吗？”
江一新摇头，“没怎么看到过，不过妈不喜欢。”
“哦，”江引有一些失望，心想果然领养崽贼他们到家里不行。
他心里想着事情，和江一新继续往前走。
终于，江引眼前一亮，“到了！”
校园最后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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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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