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绒毛在小腿上来回蹭着，舒念身体一僵，本能告诉他要远离猫科动物，但他还是停在原地，任由白毛小猫在他身上留下气味。
小家伙看起来并没有伤人的意思，甚至有些莫名的粘人，静谧的空间内能够清楚的听到舒服的小呼噜声，卷曲的尾巴盘在脚踝上，不紧但叫人无法忽略。
舒念回神，蹲下去想给不设防的小动物上堂安全教育课，却在伸出手时被舔了下掌心，倒刺划过，湿漉漉的带着微麻感。他瞪圆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没反应过来脚边的小猫已经跑走了，像他的主人一样消失在成片的白色中。
虚无中除了淡淡的花香之外什么都感知不到，就连那只白毛小猫的样貌都变得飘渺。
感受到怀中人紧绷的身体，桑冕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将手伸到旁边的被子里，轻抚着舒念的背脊，一下下给人顺着毛，等到舒念彻底放松下来，手中的肉恢复到软乎乎的状态才停下，重新进入睡眠状态。
卧室的窗帘遮光能力很强，玻璃的隔音能力也是，整个空间就像是一个恒定的密室，让里面的人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富有节奏感的音乐响起，舒念不爽地扭了扭身体，动作间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起了一层小疙瘩。舒念啧了一声，把脸埋进被子里，冷意战胜了他起床的勇气。
桑冕本就没睡太熟，听到铃声后他闭着眼睛躺着等了会儿，见舒念没有起来的意思，便深吸了口气坐起来，在两人的枕头缝中摸索着找到响了半分钟的手机，关上闹钟。
“唔——”
桑冕偏过头，视线随着舒念的动作缓慢移动。黑暗中藏在被子里的小豚鼠一拱一拱地向自己靠近，头抵在了自己的胯上。几根发丝戳进睡衣里，弄得大腿一阵痒意，桑冕抓挠了两下，又本能地用尾指蹭着舒念毛茸茸的兽耳。
只是碰碰，不算冒犯。
睡意散去，桑冕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明，他摸够了便收了手，只是垂眸静静地盯着靠在自己胯上的人，嘴角扯出一个无奈而又宠溺的笑。睡着的小豚鼠显得更柔软，面颊上的软肉蓬起，染上淡淡的红色，几乎无暇的皮肤和浓密的睫毛显得整只鼠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桑冕搓了搓指尖，莫名感到罪恶。
“猫……白猫……咪咪……”
呢喃声传入耳中，桑冕呼吸一滞，用最快的速度扫视过周围的地面，确认什么都没有后松了口气，意识到对方是在做梦。再次拿起手机查看时间，距离上次闹钟响起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轻拍了两下舒念的肩膀，试图将人唤醒，但小鼠睡得着实有些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舒念，舒老板，该起床营业了。”桑冕俯身凑到那对小小的毛绒半圆形旁轻唤了两声，下一秒，毛茸茸的兽耳变成了白皙的皮肤，舒念翻了个身，刚好面对面。斯昂家族的小少爷历经大风大浪都没有此刻心跳得快，他慌乱地离远了些，太近了，近到差点吻上舒念的眼睛。
舒念的眼皮看起来很薄，如果真的吻上大概会在唇下颤抖，睫毛会在下巴上扫动，桑冕越想脸越红，喉结滚动，深紫色的瞳孔泛起微光，只是闪了下又消失了，脑中的冲动被理智压下去，小鼠涉世未深，不宜太急。
“该起床了吗？”舒念小声地喘息了几次驱赶走身上看不见的瞌睡虫，一睁眼看到的就是满室黑暗，豚鼠的夜视能力欠佳，只能微弱地感知到有东西在自己的正上方，他吸了吸鼻子，抬手扫了下，“好痒，桑冕的你头发落在我脸上了。”
“抱歉。”桑冕将长发拢到耳后，坐了回去，调整了下呼吸，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舒念看不到，只能通过布料间窸窣的摩擦声和香味的远近来判断对方的动作，“要开窗帘了吗？”
桑冕双手抓住窗帘的布料，回头看了眼床上发呆的人，温和地回应，“嗯，闭眼。”
瞧着人听话地合上眼睛，他用力往两边一扯，阳光尽数洒下，将室内的每一处都包裹上淡淡的金色。
桑冕打开窗子透气，好闻的原始植物清香飘进鼻腔，没了玻璃的阻挡，视野范围内的景象变得更加清晰。远处是连绵层叠的山，湛蓝的天幕没入其中，青蓝相接像是古蓝星流传下的画中景，丝丝缕缕的云随意的飘着，太阳也散发着不规则的光晕。视线向下，长街上的店铺只开了一半，人群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闲话家常，一切都那样自由。
不似主星那般死板，也不似辅星那样一味地向上攀。这种恬淡闲适的生活就像是有魔法般，让拼命赶路的人只是瞥了一眼，就心有动摇。
怪不得主星拍摄的纽安星大多是破败贫穷的，从未出现过如此这般的景象，这要是让人看了，尤其是旧贵族那帮老头，怕是要带兵占领这片土地拿来做旅游项目赚钱。
“桑冕？”舒念下床寻找拖鞋，一抬头就瞧见桑冕站在窗前一动不动，还以为是被冻傻了，他小跑几步到近前，几乎是同时，桑冕也偏过头来看他。
阳光落在眼中，将琥珀色的瞳孔映得像日晖石一样精美，独属于舒念的澄澈被放大，桑冕看了像是被开了净化，像是真的失忆了一样，大脑空空。
“洗漱吧，等下要开工了。”舒念被盯得面颊发烫，他错开视线，小声提着建议。
“你先去，我叠被子。”
桑冕按照训练时的规矩叠好了两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床头，然后扯平床单，拿着舒念的手机后一步走进浴室。
“你来啦，洗面奶在这里，护肤品随你用。”舒念用米色的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一缕打湿的卷毛打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乖巧无比。
“谢谢大方的舒老板。”不知怎得，每次和舒念讲话，桑冕的声音都会捏成不同的状态，听到回声中自己夹起的嗓音，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桑冕的加入让原本就不大的洗漱区有些拥挤，他迅速洗干净脸，然后和舒念并排站着，手里拿着一支崭新的牙刷。
舒念给自己挤上牙膏，有凑过去给桑冕挤了一坨，香甜的草莓味在两人间弥散开，他心情很好地哼了两句不成调的歌。
桑冕没有直接将牙刷塞入口中，而是在脸前转了转，盯着上面浅粉色的膏体看，“你很喜欢草莓味？”
草莓果酱，草莓牙膏，桌子上的草莓摆件，小豚鼠对于草莓的热爱让桑冕莫名不爽，他表情没变，装作不经意散出自己的味道，花香悠悠地从脚踝顺着舒念的小腿向上缠绕着，克制地停在腰间。
“对啊，香香甜甜的。”话题被拐到了气味上，舒念忽然想到自己连做了两天的梦，刷牙的动作也放缓了许多。
身边好容易多了个能说话的人，舒念遍没遮掩，将自己的情绪和盘托出，“桑冕，我昨晚做了个梦。”
桑冕动作一顿，下意识合上牙齿，一大块牙膏落在舌尖，薄荷味辣得他眼底泛起水光，“什么梦？”
舒念没注意到身旁人的异样，兴奋地描述着自己的梦境，“梦见一个人，头发就和你这么长，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但肯定很帅。”
小豚鼠一边说，一边用空出的手比划，桑冕从镜子看到对方的动作，身体僵硬得像桑家庄园里那个只有智商毫无情商的机器人。
“我还看到一只猫，和温雯姐家的大橘长的不一样，瘦瘦的耳朵尖尖长长的，它跑过来蹭我的腿，特别可爱。”
桑冕听着，思绪回到了早上。
如他所料，舒念梦中呼唤的就是他的兽体小绵，但说来奇怪，兽体虽然有入梦的技能，但这么多年小绵只会在自己脑袋里捣乱，作为一只有重度洁癖且脾气超差的小猫，它从未去过别人的梦境，更别提和人撒娇。
难道是受到了自己的影响？但桑冕从小就和常人不同，孱弱的身子导致他就算是经过训练也没办法完全控制兽体，小绵具有很强的独立意识，所以一定是舒念太吸引人了。桑冕下了定论，意识回笼。
舒念还在继续说着，他口中含着泡沫，有些口齿不清，咕哝咕哝，声音憨憨的，“小喵好白，像仙子一样。”
“那很漂亮了。”桑冕嘴角扬着，尽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得太狂妄，“你很喜欢吗？”
“还好。”舒念将牙刷头掉了个方向，仔细地刷着另一侧的牙齿。作为鼠类他确实对猫提不起兴趣，可梦中那只实在美丽，而且浑身散发的味道和桑冕很像，莫名想要亲近。
桑冕脸上的笑意僵住，区区两个字炮弹般击中了他的心脏，原想着等时机成熟就放出小绵来做助攻，现在看来这小家伙也不争气，帮不上一点忙。
“不过，它香香的，和你一样。”
一句话，桑冕停跳的脉搏又振动起来，忍不住多放出来了点味道，“你觉得是我身上的味道好闻还是草莓味好闻？”
舒念觉得桑冕的问题怪怪的，但想不出所以然。他漱了口，咂咂嘴，“不一样的，草莓入口，你身上的味道适合睡觉的时候闻，很安心。”
小鼠真诚地眨眨眼，被镜中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桑冕红透了，他知道舒念没别的意思但就是控制不住乱想。
单纯有时候也是个麻烦。
桑冕：香香的~嘿嘿嘿~
舒念：失忆美人也失智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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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白猫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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