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雨和易感期

第一夜在死寂和寒冷中熬过。

天光微亮时,坑内的景象更加清晰,也更显破败绝望。

沈俊彦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干裂。小腹的坠痛感持续不断,像有冰冷的钩子在拉扯皮肉,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哼。

覃卓森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失血和寒冷让他的脸色同样难看,手臂的伤口在低温下疼痛加剧。

他尝试了几次想站起来探查坑壁,寻找可能的攀爬点,但坑壁陡峭湿滑,覆盖着厚厚的苔藓,根本无处着力。

每一次尝试都耗费巨大体力,最终只能颓然坐下,□□。

“省点力气。”沈俊彦看着他徒劳的动作,声音虚弱但带着惯有的冷淡。

覃卓森没反驳,靠回坑壁,闭目养神。

半晌,空旷的坑洞中响起一句略带歉意的话:“是我连累了你,你可以怨我。”

“嗯。”沈俊彦闭着眼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声音也平静至极,“现在说这些没有用。”

被困的第二天,饥饿和口渴开始真正折磨人。

沈俊彦蜷缩在湿冷的地上,用手背按压着腹部,企图以此来减轻饥饿感。

身为Alpha的覃卓森情况要比他好上一些,至少还能够体面地倚墙坐着。

“包……”沈俊彦突然喃喃出声,“我的包……是不是一起掉下来了。”说完,他强撑着一口气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在坑底寻找。

应该在,应该在的。

眼前发黑,绝望之际,沈俊彦终于在垃圾堆里找到了自己的背包。

拉开拉链,陈管家给他准备的零食还安安静静躺在里面。

只有吃的,没有水。沈俊彦失望地扒了扒背包里的食物,忽然惊喜地发现背包底部还藏着两瓶果茶。

这款果茶是沈俊彦以前最爱喝的一个小众品牌,对六年前省吃俭用的他们来说不算很便宜,但每次和覃卓森约会的时候他还是会带上两瓶。

被勾起的回忆又被沈俊彦强行压在心底。

他颤抖着拧开一瓶,小口小口地吞咽,冰凉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短暂的慰藉。随后,他又拆开一颗巧克力,珍重地塞进嘴里,细细品尝。

胃部磨人的痉挛终于减轻了些。

覃卓森就默默看着他进食的动作,并未出声。

直到沈俊彦似乎缓过一点劲,将另一瓶果茶和一包饼干推到他脚边时,他才动了动。

沈俊彦将东西递过去就退回原地,将包抱在怀里,闭目养神。

“给我。”毫无预料的,覃卓森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凶狠地从他怀里抢走那个背包。

沈俊彦愣了愣,错愕地抬眸望去,对上覃卓森毫无感情的双眸,冷漠无情。

覃卓森冷声通知:“这个包由我保管,食物由我来分配。”

不知道是该笑覃卓森这种境况下仍在贯彻自己的独断专行,还是该笑“危难见人心”这句话在此刻应验。

沈俊彦低着头讥讽一笑,疲惫地闭眼,不想参与任何争执。

后来那个包就一直背在覃卓森身上,哪怕是晚上休息的时候也不摘下来,像为了提防沈俊彦偷吃似的。

沈俊彦不屑于做那种事,他只安静地等待覃卓森每天施舍的食物,除此之外从未挪动半分,像被钉在了那块土地上。

很不幸,被困的第五天,气温骤降,一场冰冷的雨毫无预兆地落下,豆大的雨点砸进深坑,很快在坑底积起浑浊的泥水。

衣服被打湿,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沈俊彦冻得牙齿打颤,刺骨的寒意消磨着他的意识,他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身体蜷缩得像煮熟的虾米。

“过来。”覃卓森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虚弱命令。

沈俊彦在寒冷和疼痛中几乎要失去意识,对覃卓森的命令未作出反应。

见状,覃卓森咬紧牙关,用尽力气挪动身体,一点点挪到沈俊彦身边,而后伸出未受伤的手臂,将不断颤抖的沈俊彦用力揽进了自己怀里。

似乎觉得这样无济于事,他又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动作僵硬缓慢地包裹住沈俊彦的身体。

实际上他自己的情况也不比沈俊彦好多少,冰冷的雨水同样冲刷着他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

可看到沈俊彦在泥水中瑟瑟发抖、痛苦不堪的样子,他的心脏又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攥得他心口发痛。

“放开我……”沈俊彦本能上抗拒覃卓森的靠近。

“别说话。”覃卓森紧紧抱住怀里冰冷的身躯,用自己同样在失温的身体尽可能包裹住对方,试图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感受到沈俊彦的挣扎,他微微低头,附在沈俊彦耳边,温柔低语哄道:“听话,保持体力。”

沈俊彦终于不再抗拒,遵从求生的本能,更深地往那处温暖的怀抱里依偎,冰冷的泪水无声地混入雨水,滑落脸颊。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头发、脸颊,混合着泥土的污浊,静谧的坑洞中只剩下雨水的滴答声,无声地倒数着死亡的期限。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覃卓森收紧怀抱,沉默地望着空气中的雨。

雨持续下了一天,终于停了。

坑底积了将近半尺深的冰冷泥水,相互依偎的两人挪了地方,缩在一处地势相对高一点点、底部垫着旧衣服的安全区域。

躯体快要被冻僵,深入骨髓的寒冷消磨着两人的意志。

夜晚更加难熬,熬过去是明天,熬不过去一切就结束了。

一晚上,覃卓森不停地唤着沈俊彦的名字,得到回应之后又不说些什么,就这样反反复复,他们终于熬到了天明。

第六天出了大太阳,气温也随之升高了一些,这应该算得上是好兆头,明媚的太阳悬挂在坑口的正上方,蒸发着坑底的积水。

覃卓森动作僵硬地扶着沈俊彦移动到阳光最充足的空地,让太阳晒干他们衣服上的雨水。

“过去……多久了……”沈俊彦闭着眼睛呢喃出声。

覃卓森缓慢从包里摸出几块巧克力,笨拙地拆开包装,递到沈俊彦嘴边,“四天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吃一块,补充体力。”

沈俊彦就着他的手咬下那块巧克力,待微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虚弱地问:“你……”

“我吃过了。”覃卓森面无表情将手里的包装纸扔进旁边的垃圾堆里。

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背包里的食物没有损坏。

等待是没有期限的,救援遥遥无期。

更糟糕的是,覃卓森的易感期似乎到了。

傍晚时分,坑底残余的湿气被阳光蒸腾殆尽,空气却沉闷得令人窒息。

一股极其浓郁又极具压迫感的海盐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潮汐,开始缓慢地在狭小的坑底弥漫开来,霸道地挤压着稀薄的空气,侵染占领每一寸空间。

也沉重地压在沈俊彦的心头,让他本就虚弱的心脏一阵狂跳。

易感期。

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况下……简直是雪上加霜。

沈俊彦偏头看过去,覃卓森依旧倚着坑壁坐着,姿势没什么变化。

但仔细观察,能看出他的异样。

下颌线死死地绷着,牙关紧咬,额角和脖颈的青筋清晰地凸起。

搭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着。

最明显的是他的呼吸,不再是之前那种虚弱但还算平稳的喘息,而是变得粗重、短促,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却濒临失控的灼热。

“别看我。”覃卓森的声音沙哑,带着濒临崩溃的克制,眼神里满是被生理本能烧灼出的焦躁和近乎兽性的占有欲。

沈俊彦屏住呼吸,不敢动,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尽可能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浓郁的信息素中缓慢流淌。

沈俊彦能清晰地听到覃卓森粗重的喘息和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小时,覃卓森紧绷的身体才极其缓慢地松懈了一丝。

沈俊彦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头抵着坑壁,背对着沈俊彦。

空气中具有压迫感的信息素似乎收敛回去一点,不再那么疯狂地外溢。

“包,”良久,覃卓森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把包拿走.....”

这句话像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说完,他便彻底沉默下去。

沈俊彦沉默地看着那个紧绷的背影,没有立刻去碰背包,坑底再次陷入沉寂,迟疑着,犹豫再三,他还是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覃卓森靠近。

刚走到覃卓森身后,猝不及防的,他被拽住手腕,整个人被粗暴地拉进一个燥热的怀抱里。

带着滚烫气息的唇瓣靠近他的后颈,引得他一阵战栗。

“不要!”沈俊彦急促地尖叫,拼命扭动身体挣扎,“你放开我,我不要......覃卓森,我不要在这里......”

灼热的唇在将要触碰到腺体时戛然停了,覃卓森偏头,将自己的脸埋在沈俊彦的颈窝里,低声命令:“别动。”

沈俊彦不敢动了,脸上挂着因恐慌而淌下的泪珠,一动不动,僵硬着身体任由覃卓森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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