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的目光落在阿陆脸上,金发女子忽然绽开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一开口,竟是熟练的汉话:“随我来吧,酒已经温好了。”
犹豫了片刻,阿陆不以为意地耸了下肩,“行,那走吧。”
熏香暖帐,烛光袅袅,推杯换盏间,气氛暧昧得恰到好处。
“你是从哪里来的,回纥?还是大食?”阿陆用手指轻轻撩起她的一缕金发,温柔地贴在唇上,抬眸的瞬间,眼神深邃蛊惑。
女子用一杯酒巧妙隔开两人的距离,略显生硬地笑了笑道:“奴家从很远的地方来。”说着,又小心向阿陆敬了杯酒。
“嗯?有多远?”阿陆有心逗弄她,故意欠身靠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比你我此刻的距离还远?”
脸上微微抽搐了两下,女子一把放下酒盏,忽以一个轻巧的起身抽出了自己的手,后退半步后又匆匆笑道:“奴家的家乡在......呃,在......”她似是纠结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在砂国,对,古砂国。”
如此偏门的地方,说出来应该不会被识破......
“砂国?!”
这厢,阿陆却变了脸色,脱口道:“你是砂国人?”即便是长安城中,也鲜少有砂国人的踪迹。
这大漠腹地的国家,更像是某种飘渺神秘的海市蜃楼,有人自西域商人口中听闻过它,有人穷极一生在寻它,还有人,恐将躲它一辈子。
似乎也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女子稍是一愕,又赶紧扯起一个笑,迎上前给他端上了一盏酒,“来,岑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等等,”阿陆挡开酒盏,一脸震惊地盯着她,“你当真从砂国来?”
表情似是有些不自然起来,女子赶紧笑着点头,“那个,岑公子,我们......”
“我有话问你。”阿陆忙不迭道,脱口而出后却顿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在脸上闪过。
一时有些紧张,女子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酒盏。
“罢了,你也是瞎猫撞了死耗子。”片刻后,他抬起那双幽邃的碧眸,似是愉快地扬起唇角,将错就错道:“事到如今,也别辜负了这番良辰。”
“唉?唉!”
忽然被握住手腕拉向了卧榻,还未反应过来,已被阿陆翻身压在了身下,见那浅栗色的长发镀了烛光,如流水般从他俊美的面庞滑过,轻轻垂落在枕间,她不由大惊失色,而阿陆却笑意更浓,二话不说便开始熟练地解开自己的衣衫。
“且......且慢,你这是做什么?!”
“嘘,我来帮你。”
“喂,你这家伙......混蛋!”
她终于爆发了,但听羽翼扑腾的声音,一阵烟雾后,狼狈地落在了房间中央,恢复了原有的模样,“姓岑的,你可别得寸进尺。”她扯过自己的衣服,又羞又怒道。
一眼看去,竟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一头栗褐色的长发,杏眼白肤,唯一不变的,只有那额间纤巧的白羽花钿,而此刻,那花钿似乎都因主人的怒气炸毛了一圈......
“好你个岑松云,早就听说你风流,没想到这般好色。”她拂袖振出一把剑,冷声道:“姑奶奶的豆腐岂能让你白吃,今天若不答应我一条件,休想活着出这个门。”
阿陆慵懒地抱起双臂,似乎毫不意外,只是笑了笑道:“话可不能说太早哦。”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身边缺了那把趁手的武器,还真未必是我对手,更何况——”她忽然笑容一寒,“如今,你已中了我的咒。”
“什么时候?!”
阿肆端着酒盏,语带诧异地问。
“就,把那家伙拉到床......”
“好了好了,”阿肆无语地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灌了一口酒,“你继续。”
阿陆郁闷地又叹了口气。
说实话,接下来的内容,并不是太想去回忆......
“区区小伎,对我可起不了作用。”
床榻上,他不以为然地整了整衣领,要起身,却听对方补刀了一句:“中了我这咒,从今往后无法靠近女色,不然就会看谁都是男人。”
“哈?”阿陆茫然地皱起眉头。
“不信,你便试试。”
“所以,你试了没有......”这厢,阿肆忍不住又问。
阿陆一头抢在案几上,声音有些欲哭无泪,“简直是噩梦......我一出门,鸨母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本想着无事发生,谁知道.......她挽住我胳膊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满脸横肉的大爷,阿肆,你能想象那画面么?一个大爷,伸手摸你胸,还调戏你......”
忍笑差点没忍住,赶紧抿了一口酒,稳了稳心绪,“想象不到。”阿肆轻咳了一声。
“啊......我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咳咳,所以,她到底要你做什么?”
“要我,”阿陆苦兮兮地抬起头来,“帮她杀一个妖怪。”
“什么妖怪?”
同样的问题,离开平康坊前,阿陆也是这么问的——
“我的搭档,刺客遥影。”
坊墙上火把的光将她的影子斜投在地上,拉得很长,那双漂亮而倔强的杏眼里,透着冰冷的恨意。
阿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听说过。”说罢,放下呼呼大睡的玄将军,站起身来。
“等等,你得帮我解咒啊。”见他要走,阿陆急了。
回头看了他一眼,阿肆漠然道:“自己玩脱了的烂摊子,自己收拾,这咒,我解不了。”话音一落,便走下台阶,朝破落的乌头门走去。
“不是,你别,”阿陆发出一声哀嚎,“抛弃你的兄弟见死不救,还背着包袱,未必我就这么惹人烦?”前不久还被那镜妖折腾得够呛,就不准备多休息些时日么,又不是感动大唐劳动模范……
阿肆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脚步丝毫不见停的。
“岑轩冕,你要去哪儿?!”
“去平康坊。”
“不是......你?”
阿陆彻底石化。
“不是,妖怪,快还我纯情大男孩阿肆!有什么事,冲我来!”
“傻子。”
阿肆的眼底有了一丝促狭的笑意。
眼巴巴望着乌头门开了又关,阿陆呆立了半晌,暗自叹息,走回案几边坐下,拿起酒壶晃了晃,不由开始怀疑人生来。
郁闷之际,只觉一团若有若无的风,带着星点漂幽的磷火,悠悠地落在一旁的阴凉下。
这熟悉的气息,哪怕不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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