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月宫房顶。
“人找到了,目前看来没大碍,只是拘梦魔如今在她体内。”
“怎么能让小昳她清醒过来?”
明迁鹤坐在房顶幽幽出声,“想破除,只能杀了它,可它躲在圣女体内,我们不可能杀了圣女。”
令人气极却毫无办法,这就是它最可恶的一点。
众人沉默,只剩吹过房顶的夜风。
沈之婷挨着明迁鹤坐下,她悄悄地问,“鹤小姐,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明迁鹤能看出沈之婷眼中充满求知的光。
她当然要满足对方的“求知若渴”。
“情诗。”
“什么?!我看的野史居然是真的?!”
她一声惊呼,让几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应风枭先前没心思注意这位二小姐,但他如今发现她似乎与从前很是不同,以前他只当是爱缠着二弟的沈家小姑娘,可她现在看向二弟的眼神变了。
应风以内心啧啧不断,看来她平日里没少看。
沈之婷给他们的印象可算是彻底重塑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那位心上人是谁?”
“不知道,没有任何记载。”
也对,她是和亲公主,真有心上人也不会光明正大地记上,还会想方设法抹除。
招灵镜又和召魔古书吵起来了。明迁鹤闭眼扶额,神色无奈。
“好了,你又和它吵什么?”
“它鄙视我啊!你没看见吗?!”
召魔古书毫无动静。
“它说什么了?”
招灵镜气得踹了它两脚,它也没反应。这下更是坐实了它是被招灵镜单方面欺负的。
到底从哪儿学的这等做派?!
好气!果然当初看它不顺眼是有原因的。
明迁鹤之前没想到召魔古书,或许它有办法。
“召魔古书。”
古书有了反应,翻开了书页。
“如何能不伤圣女,将拘梦魔揪出来?”只要它出来,明迁鹤一手就能捏碎它。
古书:找出拘梦魔的真身。
真身?拘梦魔居然还分真身。明迁鹤冷笑,看来她对拘梦魔的了解也不够多啊。
这古书也是够精,她不问它就不打算说。
“磨磨唧唧,你直接告诉我,真身是谁。”
古书:我是史书,不是万事通。
这种琐碎之事,它也不知道。
……
一人一书,你问我答,她可算是在这古书口中问出了办法。
古书:想救人,不要轻举妄动,杀错了人会惹怒它,届时它会杀了附身者。
“大少爷。”
应风枭听见明迁鹤唤他,他有些意外。
“伯祖母请说。”
“想要不伤圣女解决拘梦魔,必须找出它的真身。”
应风枭不自觉向前两步,“真身?是说它可能就是这一方世界里的某个人吗?”
“不错。”
“如何确定那人是它的真身?”
“真身离附身者不会太远,并且它要维持这方世界,总会露出马脚。”
有了目标,总比毫无办法地摸瞎好。虽说他并不知道伯祖母为何突然得知了这个法子,但她总不会骗他。
夜深,他们回到了城中的客栈,各自歇息。一切也只能等天明。
沈之婷的房间挨着明迁鹤,她觉得格外有心安的感觉,一个人陷入了梦乡。
是因为明迁鹤为了避免她出事,在她身上放了一支黑羽。
沈之婷太弱,必须杜绝所有可能让她遇险的情况。
“在想什么?”
“在想拘梦魔的真身。”明迁鹤头也没回。
“我觉得,真身最有可能是那位广昌公主。”
但却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深宫里的公主,如何找来魔族人布下阵法,又是如何得到如此数量的祭品?
“不对,她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会不会是她那个不为人知的心上人呢?
可又为了什么?把自己困在这一方世界里,不断麻痹自己?
那阵法并不在思女峰的隐蔽之处,这么多年,它害了多少人只有它自己知道。
她似在自言自语,又似是与他谈论。
“夜深了,先休息,嗯?”
他语气和她打着商量,却直接抱起她走向了床榻。
“里叶城原本属于陈国领土,那年被攻破后,上渊大军一路南下,直逼陈国王都。”
大军,南下……
明迁鹤一点就通。
所有战死的兵将和亡命百姓就是祭品。举国之力,不可能豢养出一个废物。
召魔古书一定还知道更多。
无论如何,盯紧这个公主,总能知道那躲在背后的拘梦魔真身到底是谁。
她盘腿坐在床上,思绪突然转向身旁之人,才发现他脸色似乎有些……
又在发什么疯?
“你怎么了?不舒服?”
他压下眉,眼神锐利,语气有些幽怨,“如果我没猜错,周南希手中也有你的黑羽。”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我羽毛多,这两根算什么。”她有自保能力后就再没被外人扯下过一根。
应久江真的拿她没办法,他知晓她为何会赠予周南希黑羽。
周南希要靠她自己在那大家族中立足。
与她儿时是如此相像。
明迁鹤抿唇,缓缓起身,双手放在他的肩头,声音很轻,但他听得清楚。
“你想,摸摸我的羽毛吗?”
她平日里清冷的声线变柔,很难得会露出女儿家的娇羞。
他想,在魔族,她的黑羽必定有特殊意义。
他心跳加快,鼻间萦绕着她独有的清香,对他,这就是令他血液沸腾的药引。
这双红瞳眼波流转,在若有若无地勾住他的心,魅惑着他,她一定不知道她此刻是多么迷人。
他看着她坐在床边,将身后的银发撩至身前,黑翼现出,长翼让这一方屋内变得逼仄。
明迁鹤没回头,但她感觉到轻轻地抚摸,心间酥酥麻麻的。
她的黑羽不受控制地战栗一下,被她压下。
绚丽,耀眼,在光芒下这双黑翼犹如他们大婚那日的鎏彩之云。
他的指尖停留在了一处,没再移开,明迁鹤侧头,“嗯?”
“你这里,受过伤。”
他的手感觉到这里是愈合后留下了伤痕的。
“当年受了重伤,被叶柠治愈了。”
这双黑翼与她而言就是手足,怪不得她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救巨树。
“为何不回魔宫找明昊?”
“不是跟你说过曾经我将宫中所有的琴弦都剪断了吗,包括殿主常用那张琴。最后被他敕令一个月不许踏入魔宫。”
她带着笑意,应久江似乎看见了她从前在魔宫里的样子。她与自己年少时很像。
“谁伤了你?”
“妖族太子,扶纣。”
他连骨灰都不剩了,应久江想为她讨回来都无从下手。
应久江手中灵力随着他抚过羽毛的指尖现出,如沐春风,舒适感让明迁鹤闭上了眼。
她耳后微红,殿主说过,她的黑羽翼就是她第二个头颅,任何人都不配抚摸。但,他可以。
他永远不会折断她的羽翼。
应久江眼眸深邃,他看见了,却没说什么。
明迁鹤昏昏欲睡,好像之前在灵泉中,她收回羽翼,直直地躺下了。
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身旁的应久江。
应久江与她隔了些距离躺下,闭上眼,缓缓抬手遮住了他似乎有些难捱的面色。
奈何她极致魅惑的神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良久,黑夜里忽然出现一声很轻的叹息。
她什么都不懂,他这个活鳏夫还是继续当着吧。
天明时这一方世界开始热闹起来,明迁鹤耳边传来街道里摊贩的叫卖声,人群的交谈声。
她没睁眼,语调慵懒,“几时了?”
“巳时三刻。”
她猛然坐起身,转过头一个眼刀甩给应久江。
“你干的好事。”再过会儿就到午时了。他一定是故意让她睡这么久!
“别慌,风枭他们已经进入皇宫了,兄弟俩有分寸。”
这种事不是打架,急不得,明迁鹤觉得在某些方面,她还真比不过他们。
既然无事可做,那就……
“鹤小姐,你怎么带我来这里啊?”
沈之婷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又抬眼往内里瞧,这看起来似乎是制陶器的地方。
日落偏西,她手中拿着一个与她九分像的小陶人,神情又开始呆愣。
胖乎乎的小脸,红红的两腮,喜庆。甚至连她头上的宝钗都做出来了。夕阳照进巷子,小陶人沐浴夕阳,栩栩如生。
明迁鹤不禁感慨,果然,她是天才,第一次做还挺像样的。
沈之婷双眼似星河,她直勾勾盯着眼前比她高出大半个头的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送她这样的礼物。是用时间和心意,融进陶土,做成了这个象征友谊的小陶人。
理所应当的,沈之婷感受到了她真诚的情谊。
以前从来没有同龄人会这样对她。
“傻了?好看吗?我觉得做得还挺好的。”
“嗯!好看!”
什么嗜杀成性,什么作恶多端,到底是谁在背后败坏她的名声!
此刻的她完全忽略了死在明迁鹤剑下的亡魂,她满心满眼只有手中这个小陶人。
应久江站在街边看着两人笑意盈盈地走回,他又开始头疼了。
这个小姑娘看她的眼神简直和妖族公主一样,她似乎对她们下了降头。
“应风以他们估计该回来了。”
“可惜了,我不能跟着一起去。”因为她太弱了,能跟着进来全靠他们的保护。
“你出来是为了什么?”
“看遍天下。”
“这不就结了,你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
对哦,她什么都不能做,还是默默祈祷吧。
圣女她没接触过,但有时候从应风以的口中还是能知道她是豪爽之人,这样的人一定会平安。
明迁鹤揉揉她的脸。
“好了,你只管玩。”
说到玩,沈之婷忽然想到她们在这方世界里做的东西能带出去吗?
“我们出去以后,这个小陶人还能存在吗?”她可是看着鹤小姐还做了一个陶人,至于是谁,她都不用猜。
明迁鹤:……
明迁鹤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
沈之婷见到了鹤小姐露出茫然的眼神扑哧笑出了声。这样一个面冷之人,配上些许茫然的神情,莫名有些喜感。
明迁鹤抱着手,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这小丫头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她,估摸着上天把她的能力全转移到胆子上了。
“那我们赶紧回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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